{三}天地人和
“皇叔，今下局势你如何看待？”皇寝宫中，圣枫的眉依旧未展，只是面容之上多出的一份从容，是在江湖风尘路上从未有见。
毕竟，无论如何，安全回到皇宫已是大幸。
“‘地’令牌不知何踪，而执掌‘和’令牌的昭兰大将军又神秘失踪，恐已遭不测。这宫中高手无数，却仍有人来去如风，‘天’令牌被皇上亲自保管尚可安心，但是那最后一块‘人’令牌不知皇上可有何防范。”宫中事宜，天渊本不便多问，但是此事关乎他的侄儿，关乎黎民百姓，他不可能漠视。
“‘人’字令牌在安禄侯段长戚之手，谈及此人，在昭阳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圣枫面色不见波澜。
“唔？愿闻其详。”一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见此人之神通，只是如此神通又会偏向哪方？
“段长戚十五岁以文状元之名入朝，距今算来，已十六年之久。这十六间，他每逢两年便会做出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十七岁平了江北饥荒，十九岁治了黄河泛滥之灾，二十一拔除关中瘟疫，二十三灭了东洋倭寇野心，二十五三道妙计助昭兰大将军退了南蛮，二十七破获左相巨贪谋反之案重还宫中太平，之后受侄儿密旨调查左相残党，用两年时间将宫中反势力涤清，那时正值其二十九。”皇甫圣枫从平静之中流露出赞赏之情，若论功绩，只恐他亦不及段长戚。
“听闻皇上一语，可见段长戚确为栋梁之才，‘人’字令牌交予其手中保管，实为妥善之举。算来如今段长戚已三十余一，不知今年之内他是否又会做出惊动昭阳的大事来。”天渊说道，如果有大事发生，势必为柳冥风对天下的窥视。但是昭阳皇权绝非一介江湖黑道霸主可夺，纵然看似柳冥风已赢了大半。但是，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外来人，可以改变昭阳流传至今的秩序。一个国，拥有着完整的体制，有着分工详明的机构，绝非凭借无双的武功便可将之所有收揽怀中！
这一点，柳冥风会懂吗？
就算柳冥风携着他的党羽刺杀了昭阳皇帝，集齐了天地人和四块令牌，他所能造就的，依旧只是混乱而非统治。因为，他得不到信服，得不到民心！
“皇叔可要会一会段长戚？”皇甫圣枫问道，如果可以，他愿意将皇叔的身份诏示天下。
但是，非天渊所愿，“无需。就算暂时身在这皇宫之中，在下亦只是一名江湖客。在下所能做，只是在此期间，竭尽全力保护皇上。”宫中有宫中的秩序，他不能成为破坏秩序的存在，而他，亦无力改变太多。
“皇叔，谢谢您！”这一句，皇甫圣枫用语极深。没有命运安排的一场遇见，那日通兰幽廊已然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除却飞岚腾云，宫中顶级高手还有何人？”黑道高手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被安插在皇宫之内，待到火拼之日，仅凭他与颜儿清角几人，恐难回天。
“侄儿身旁有明暗四人联手保护，暗为飞岚腾云，而明为左右刀卫。二刀卫虽不及飞岚腾云默契，但若是单单对战，战果实难料。安禄侯段长戚身边有一“老”一“少”相伴，据二刀卫言，“老”“少”实力深不可测，但在何境界，侄儿亦不知。在此几人之外，还有东阁内臣总管魏无极，在段长戚破获左相案时，曾有刺客意欲反扑，便是魏无极护驾，一式之间，十五刺客瞬间毙命，当时情景，侄儿记忆犹新。若论武功，昭兰将军亦可列高手之位，只是侄儿出宫期间，他竟莫名失踪。”皇甫圣枫言至此便难再下续，眸中惋惜之情明显，若是昭兰将军确遭毒手，他不啻于失去了一条臂膀。
天渊看得出圣枫悲伤的情绪，他的手搭在侄儿的肩上，给了圣枫一份从未有过的坚定力量。二人的眼神无声的交流了一瞬，而圣枫的悲伤立时消散了——并且，他露出了久违多日的笑。
“有我在你身边。”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他都会挡在最前。凭他手中的霸绝，凭他无痕的水月。
“皇叔，您所言的红春花与金阳草，是否需侄儿差人送往太湖怪医处？”解了各大门派所受奇毒，于江湖于天下而言，皆有太大的好处。
“此二味药草我已交由几位老朋友代办。”天渊说道。
“老朋友？能被皇叔称为老朋友之人，可谓世间少有，看来吾方又多出了几位绝世高手！”皇甫圣枫微笑叹道，能被皇叔信任之人，便如他的飞岚腾云。
“那几位老朋友，不仅武功高强，更有我所不能比及分毫的崇高江湖地位。在此关头，地位便等同于号召力，有他们相助，乾坤或许可扭转。”其实，这个世上，从来从来就没有定局。那些看似必然的结局，只要是“未发生之事”，便就有改变的可能。只是人们往往失了坚决。
“地位便等同于号召力。”皇甫圣枫复念，又言，“皇叔一言可谓真切，近段时日，侄儿连失重臣，敌人意欲瓦解的，恐怕亦是他们无人可及的号召力与影响力。”
皇甫圣枫言罢，突闻门外传来飞岚声音，“皇上，安禄侯段长戚在府中遇刺客。”
“什么！”
…… ……
{四}十指成剑
银色面具，悠长身段，安静倚在常青树旁。他不是无念，他是无邪，他在等人，他等的人是魏无极。
身后的常青树好像颤了一下。而他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魏公公，近来可好？”无邪的声音带着甜，甜与突而冷凝的气氛大相径庭。
“你是谁，杂家好与不好又与你何干。”天下少有的冷冽眼神，泛着杀戮的亮光。而这样，无邪便满意了，因为无邪知道，他找对人了。
“魏公公别生气啊，在下可没有分毫的恶意。”无邪摊开双手说道，慢慢走到魏无极身前，似要融入魏无极周身浓烈的杀气之中。
“在这皇宫之中不敢以真面目见人，杂家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无聊的话他不想听太多，揭开面具他要看看敢在他身边放肆的人到底是谁，他的“无极”，许久未曾施展。
十指指甲锋利如剑，陡然之间如星辰剑芒，刺向毫无防备的无邪。这样的突袭，这样的瞬间，这样的魏无极，没有人可以躲闪。
十指如愿，无邪的腰身正中，然则胜利的微笑并未呈现在魏无极面容上，因为，刺在无邪身上的指甲，如刺在冰晶之上，续进一份力，便毫无预兆划开。
无邪展腿迎上，扫向魏无极锋利的如剑指甲，而魏无极一击不成早已退开，那一脚踢落的，是一抹残存的影。
“没想到失传的‘冰晶护身’今又重见。”魏无极自言，一丝戒备、一丝欣喜、一丝锋芒、一丝战欲，招摇在他清秀的眼角眉梢。
“‘无极’神功埋没在这样的无趣皇宫之中，岂不是大大的浪费。”无邪说道，轻抚面具，面具之下有狡黠的笑容。
“这里有你这样的鼠辈出没，杂家的‘无极’又怎会埋没呢？”指剑更利，如果方才三成功力破不了‘冰晶’，那么如今再加两成又如何？
可是在这之前，无邪还有话说，“‘无极神功’，永无止境。但是只要是武功，只要被人驾驭，便一定会有极限的存在，无极神功的极限到底在哪，想必魏公公一定也想知道吧。”
“唔？莫非今日你这只小鼠便要叫杂家看到无极的极限？”魏无极有伪装的期待，凭一个冰晶，他无需三式便能突破。
“哎呀，魏公公都言在下是小鼠了，一只小鼠又怎能引发无极的极限呢。”无邪连连摆手言道。
“那你想如何？”魏无极只想听正题，如果从方才至此皆是无邪的铺垫，那么铺垫之后的精彩应该来了。
“小鼠没有能耐，但是小鼠头上有大人物。”无邪并非恫吓，至少皇宫中人不知的事情，他知。
但是回应他的，是魏无极不屑的笑容，“哈哈哈，鼠永远是鼠，就算头上还有主人，亦不过是一只大老鼠罢了。”
“但，那可真是不止一只的凶猛大老鼠啊！”无邪缓缓说道，这一句的认真，任是戏谑的魏无极亦听得出。
“那么大老鼠有多凶猛？”魏无极目光锋利如指如剑如刀。
“比小老鼠凶猛十倍有余。”在无邪的心中，他的哥哥无念早已如神一般。而在哥哥之上的大人，亦早已超出他所能认知的界限。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尽管已被安慰但是当他提起时仍会止不住冷颤的名字，凤凰。
“哼，小老鼠如此弱小，便是有凶猛十倍的大老鼠存在，又能说明什么。”至少如今，无邪还不能让魏无极信服——那些所谓的大老鼠能叫他看到无极的极限。
“那为了能让魏公公合作，小老鼠只好先得罪了。”修炼到极致的混天功对上传言中永无极限的无极神功会是什么样子，无邪亦想见识，那么今日，他便再尽情战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