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寂静一生
去询问一个人为何会活着是多么唐突的事情，可是八年前的那一场生死离别，她怎么可能骗得过自己，说是幻觉？
她是很笨很笨的女子，想了几天又几夜，还是未能想透。而话儿一出口，她便又有微微的悔，“师父，师娘为何活着？”
清角的余光瞥到，师父的眼神比她还游离。
“角儿，三个月之后，为师再将一切都告诉你，好吗？”继续作出这种隐瞒，天渊不知是对是错。但至少他感觉自我，太懦弱。
明明那么想知晓，明明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清角偏偏，点头答应。如果顺应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那么要她如何反驳，从而违背师父的心意？
“角儿，这个江湖太不堪，不堪到已超出你我的想象。如果可以，为师真的希望，你能就此隐去。”无奈一声，天渊望着眼前娇瘦的女子，有时当真不知，该如何爱护。
“师父，您知道的，我是不会一个人隐去的。”
师父放不下的是这个不堪的江湖，而她放不下的，永远是身边的师父。
而天渊知道，从清角为他挡住“幽冥流光”之时，他便已知道，纵他如何绝情，他的清角，皆不会离他远去。
“角儿，谢谢你。”天渊温和一语，却皱了清角的眉，她不知，该被她千恩万谢之人，为何会向她吐露谢意。
“师父？”
“当日颜儿谎称为吾喂下毒药，你竟一路跟踪念霜到了莲绿，甚愿牺牲自我换得一味解药。当日之事，颜儿已尽数相告。”
“那本是身为人徒当尽之事，而我，已欠您太多。”清角说道，以命相换又算什么？
天渊轻轻摇头，“记住，角儿，你不欠任何人。而为师，亦不允你再擅作主张。”
若是念霜的主人并非他的妻，那么一切一切，该让他如何收场？
清角啊，会点头会应从，可是有些事依旧会奋不顾身，便如那日凭身体挡住风神“幽冥流光”，仅似本能一般，她只觉她的师父，便是天。
“角儿，陪为师走走吧。”天渊说道，尽管有被颜儿点醒的爱情，可是他啊，依旧无法刻意疏远与清角的距离。他是师父，永远是她的师父。
没有言语，默默行走。那些疑惑啊，不甘啊，纠结啊，全部被一股瞬时席卷的幸福感取代。她是简单的女子，她就想这样，陪在师父的身边——
走完这一程，走完这一生。
{四}皇甫圣枫
“臣飞岚拜见皇上。”
“臣腾云拜见皇上。”
“两位快平身，在朕这神清宫，不必行这些君臣之礼。”皇甫圣枫言道，身前的两位男子，三十岁左右，官服难掩江湖豪气，雍装覆盖粗犷气息。
“谢皇上。”二人起身，飞岚又问，“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飞岚腾云，你们二人本是江湖中人，因缘巧合，随朕入了宫，五年来，倒也难为你们了。”江湖人属于江湖，这是许多年前一位江湖人曾对他说过的话。可是飞岚与腾云，却因他之故在这皇宫之中丧失了应有的自由，他的心中，未尝不存有一份愧疚。
“臣甘愿为皇上效命！”二人坚定不容置疑，自从他们跟从皇甫圣枫的一刻起，二人便已从江湖之中收心。
“你们的心意朕明白，朕几次游学出访身遇险情，若非你们二人相护，如今朕也不能站在这里了。”皇甫圣枫说道，飞岚腾云，不仅是他在宫中的得力手下，更是他外出之时的贴身侍卫，二人武功高强，比起那些皇家侍卫，强上千百。
“此乃臣等职责。”飞岚拱手言道。
“闲话少说，朕这般匆匆召你们二人前来，确是遇到了麻烦。”皇甫圣枫微叹了口气道。
“麻烦？”宫中斗争二人亦有耳闻，暗流涌动，若是皇上有言，纵令他们行暗杀之举，他们亦不会推辞。
“近日以来，朝中已有三位忠臣被歹人暗杀残害，必是不受他人拉拢而被索命闭口。朕命人询查迟迟无果，能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想必是江湖之中的暗杀高手所为。你们二人的江湖见识比朕要多得多，所以朕就有劳二位去暗中调查此事。”对于飞岚腾云的武功与见识，皇甫圣枫深信不疑，此事有他们二人出马，必将收到奇效。
“臣领命！那些遇害大人的尸首，我二人可否查看一下？”腾云说道，从尸身上，或许能找到线索。
“当然可以。”
“事不宜迟，我二人这便前去！”早一日找到凶手，就能早一日化解危机，他们身为臣子，势必要为皇上解忧。
“好，那就拜托二位了。”皇甫圣枫说道，一句拜托，真诚恳切。
“微臣告退。”
翌日黄昏，圣枫后花园里，花枝不繁，春意未至，冬寒犹余，又一抹残阳，说不尽凄凉。
“处身黑暗之中，犹能一剑封喉，伤口形若闪电，死者死时皆未曾感觉到痛苦，凭这般剑速判断，必是极其高强的暗杀者，放眼整个江湖，能有这般实力的，寥寥无几。”飞岚说道，眉头紧锁，他与腾云实不知此到底是何人所为。
“连二位皆称赞这刺客高强，看来这次朕真是遇到强敌了。”皇甫圣枫说道，心中阴郁，看来皇宫之内，早已不是那么太平。
“卑职无能，于今确实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可以判断出，几位大人皆是死于同一人之手，我与飞岚当初混迹江湖之时，并未听说过有这般闪电剑法。如此快剑，若要练成，恐需十年！”飞岚尽其所知分析言道。
“唔？飞岚仅凭对手一剑，便可知晓如此之多，到也当真难得。”皇甫圣枫说道，飞岚腾云的武功他见识过，称赞的话儿，并不是第一次说。
“杀手高强到这般，要杀那些大人，实在轻而易举，而他却用了至少八成的功力，又刻意突显其剑法，卑职认为，杀手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
“示威。”皇甫圣枫淡言道，“他是在向朕示威，若是有意，怕取走朕的性命亦易如反掌。”
“请皇上不必担忧，飞岚腾云一定会护得皇上周全！”飞岚腾云二人拱手言道，他二人联手，面遇闪电杀手，犹可一搏。
“朕倒是希望他快点来，如此一来便可顺藤摸瓜，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皇甫圣枫微笑言道，清秀的人儿不过十七，然才识胆量，皆远超凡人。
俊美的面庞，加之微微的笑，美得竟有些邪气。飞岚腾云不知皇上所想，却隐隐感觉得到，他们的皇，是要有所动作了。
“皇上？”
“三日之后，你们二人随朕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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