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易华同夏全明下得山来,全明问道:“这三府境地,方圆数百里,数十个寨子,要逐个送帖,不知易爷如何安排行程?”易华道:“说来也容易,就从离我们就近的寨送起。不要看这山寨多,这山寨也有大有小,那些小寨,都会依附周围的大寨,所以,我们只要把这些大寨送了,周围的小寨,由大寨说了算,我们也不必一家家送了。现在我们既这衡州,就先送衡州,再去宝庆,然后去两湘。你看现在我们离哪个山寨最近,我们就去这个山寨吧?” 夏全明想了想,道:“那就先去邪姜寨罢,送了邪姜寨,附近的佘湖寨也就不用我们去送了,只要邪姜寨去告知他,就一定会来的。”易华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往邪姜寨来。
却说那邪姜寨的邢开山盘踞三阳之宝地,从立寨以来,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些缺衣少食的百姓见邪姜寨衣食不愁,纷纷上山来投,邢开山为扩大势力,也是韩信带兵多多益善,来者不拒,不到几年,山寨的头领喽啰越聚越多。前些年,佘湖寨李先觉被龙王寨李成攻打,李先觉因实力悬殊,飞鸽传书向邢开山求救。邢开山带兵袭击龙王寨,解了佘湖寨之围,从此一举成名,附近一些小股土匪,落单的强盗,主动向耶姜寨投靠,现在已是人马上千战将不少。佘湖寨的李先觉更是感恩戴德,对邢开山言听计从。龙王寨李成几次想报袭寨之仇,只因他势大兵多,其关系盘根错节,才迟迟不敢下手。
此时这邢开山听喽啰来报称东落寨派一位头领来送绿林帖,问明原来是东落寨女大头领同二头领要举办大婚,呵呵笑道:“这东落寨也太自作多情了,我与他山寨也无甚交往,一个寡妇二嫁,还把绿林帖送到我这里来了,真是笑死个人了。”逐让喽啰唤那送帖的上来见面。不一会,见易华同刘道明进来,相互见了礼,邢开山见二人气质非凡,不像只是来送帖的一般头目,便问其来历,夏全明道:“吾乃东落寨副军师夏全明,这位乃是两湘闻名的反元义士易老英雄,乃我寨军师冯平的师兄。”邢开山听了,忙又重新施了礼,道:“久仰久仰!易老英雄亲自光临,不光是来送喜帖来的吧?”易华道:“实不相瞒,此次请刑寨主参加东落寨寨主婚礼,只是一个由头,请寨主去商议事关山寨生死存亡的大事才是正事。”刑开山听了,呵呵大笑,道:“难道有哪个要来攻打我山寨,或者是官军要来剿灭我山寨么?”易华笑着摇了摇头,道:“非也!看刑寨主这山寨人马势力也不少,难道不晓得山外的大势么?”刑开山道:“有何大势,愿闻指教!”易华就历数了当朝大厦将倾,各地义军纷纷举义反元,欲恢复大汉天下的形势,道:“当今反元复汉已成大势,我两湘、衡州、宝庆各地山寨有五六十多个,老夫已说服以东落寨为首义之地,联合各山寨同心协力,共举抗元大旗,驱逐鞑子,以救黎民于倒悬,保一方平安,复大汉江山。”刑开山听了,一时难以定夺,道:“这东落寨什么来头,能担当首义之地?”易华笑了笑,看了看夏全明,夏全明道:“别的不说,你可听说两次大闹衡州府,一次大败衡州官军,是何人所为?”刑开山摇头不语。夏全明道:“这都是我们东落寨所为。”刑开山听了,疑惑道:“你那山寨头领不过一介女流,能有如此胆识?”易华道:“老夫原也只是耳闻,此次一见,才真正叹服,那大头领孙碧云,真正是貌胜天仙,气质非凡,言行举止,刚温得体,无不显大将之威严,统帅之风度,相信刑寨主若能得一见,才知不是老夫谬言。”刑开山听了,惊疑不已,倒激起了非要见见这女子的兴头来,道:“既然如此,吾就依老英雄之意,去那山寨一趟,凑个热闹吧,至于老英雄要求我山寨参与抗元军之事,容我等与各位兄弟商议商议,去那山寨看看其他山寨首领的意见,再来定夺,如何?”易华道“刑寨主果能亲自前往东落寨,老夫就在此深谢了!也请刑寨主看周边还有哪些山寨,也请寨主替老夫相邀,一同前往,共议大事。”刑开山点头道:“这是自然,刑某正要邀几个山寨的兄弟同往,才热闹嘛!”大家谈得投机,刑开山忙吩咐手下设宴款待,席间言无不尽。当晚就在山寨就宿,次日一早,二人就辞别下山,前往周公寨来。
一路上,夏全明笑着对易华道:“听易爷介绍这东落寨,不去说那些智勇过人的头领,却只夸耀大头领,这是为何?”易华笑道:“这些山寨头领,哪会对你头领的功夫感兴趣,倒是对这难得的女寨主有兴趣,你一夸,就能吊起他们的胃口,更有了好奇心,才会有一去亲眼目睹的念头。还有,将来这各寨的首领,非孙头领莫属,我等先在他们面前夸耀夸耀,也让他们心里有数。” 夏全明听了,点头叹服。
且说周公寨座落在铜梁山中,周边的山寨不少,大大小小有几个。铜梁山在潭州路府所辖的湘乡州,此寨是两湘的交界处,因山势为一字形平脊岭横卧在雷祖岭与鹰尘石,两个山峦叠成柱形的铜梁而得名,其主峰约有千丈,有说为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一,北面一条峡谷,有飞瀑两叠,悬泻百丈,如银练挂空,十分壮观,周公寨就立在铜梁峰上,山峰周围层峦叠嶂云雾不散,景色美不胜收。铜梁山历代寺庙不少,香火相连,自从周升等在此立寨后,香客不敢上山,寺庙香火遂减。周升带领一帮人马在此山立寨已有十几年了,势力不断壮大,现有上千人马,大小头目不少。周围山寨畏周升如虎,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周升得知易华同夏全明亲自来山寨送帖,又听易华一番鼓动,自然愿意加盟,又听说那孙寨主美貌异常,文武齐备,此时不去一见芳容,哪里有得机会!欣然同意联合周围其他山寨头目亲自参加婚宴。
这日,二人又到了铜姑寨。铜姑寨寨主易峰,为人耿直豪爽,其祖上几代都以练武狩猎为生,传下来一身好功夫,这易峰自然不例外,一把开山斧足有五十余斤,使起来锐不可当,其轻功更是惊人,上山打猎时,一旦发现野兽,他都能与猎狗并行,追上野兽,使大斧砍死,久而久之,打猎的同行就送他一个外号叫做追风豹。父亲去世时,元朝统治已有数十余年,自从各地不断造反起事以来,官府对老百姓统治越来越严酷,就连猎户狩猎也得受到里正、主首及地保的盘剥。易峰一身功夫无处使用,只好闲在家里,无聊得很。一天,与几个猎户兄弟一起去赶庙会,见前面有几匹蒙古马拴在一棵大树上,一个身着官府的鞑子光天化日下调戏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那姑娘性情刚烈,死活不从。蒙古鞑子火了,便要用强。易峰见了,气冲脑门,一个箭步冲上去,举起一双重拳就朝对方打去。那蒙古汉子平日里横行惯了,一看是一个汉人要坏他的好事,气得哇哇大叫,就使起蒙古摔跤式同易峰厮打,这易峰哪里会这种招式,先是被这鞑子抓住双肩上的衣服,被摔了好几次,摔得头昏眼花,幸易峰反应得快,每次都是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后来看出这厮只晓得这一手,于是跳出圈外,拿出打虎擒豹之能,近防远攻,拳脚并用。半个时辰,反败为胜,打得那鞑子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几个护卫要上来相助,被易峰同来的几个猎户拦住,也搏斗起来。这时易峰已把鞑子打得奄奄一息,看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几个护卫见此,便想逃走。易峰见自己打死的那个鞑子身上挂着一块令牌,原来是个千户将领,一想不好,道:“别让他们逃了。”几个猎手便扭住他们不放,听从易峰发落。易峰道:“打死一个蒙古鞑子已是在劫难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几个全宰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几个猎手一听,一齐动手,把几个人弄得断了气,剥下他们的衣服,拖到偏僻处掩埋了。牵着几匹蒙古马,拿起兵器和衣裳就走。
易峰一伙人只顾逃离现场,也不知走了多远,才听见身后有人在喊 “好汉等等我。”易峰转头一看,正是刚才所救的姑娘,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那姑娘扑通一声双腿跪在易峰跟前,哭道:“我哪里敢回家,情愿跟了救命恩人。”易峰见她楚楚可怜,只得收了,就这样,易峰几个猎手带着这位姑娘,来到这铜姑寨,做了山大王,那位姑娘便成了易峰的压寨夫人,昔日一班有功夫的猎手都成了他手下的头目,没过多久,山寨也已聚有六七百人马。
只是这铜姑寨旁边有个铁顶寨,寨主陈林,手下也有些人马,已在此立寨多年,听说易峰几个猎手要在铜姑寨立寨,真是卧塌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于是派人马来攻打,这易峰哪是个等闲之辈,其手下的猎户,也一个个骁悍善战,几仗下来,这陈林不但没有赶走易峰,还屡屡损兵折将,不但苦了两寨人马,还殃及周围百姓,现已是方圆几十里无人烟。两个山寨形同水火,易峰对铁顶寨也防不胜防。
这易峰得知易华和刘道成来山寨送东落寨女头领婚宴喜帖,也是惊异,后听说是来说服他们加盟反元,正合心意,大喜道:“吾等反元之心已久,只恨势单力薄,不能如愿,今日有贵人前来联络,真是天助我也!”忙设宴招待。席间,自然说到铁顶寨的事,易峰叹息道:“铁顶寨陈林这厮,总是不容我,既然要各寨加盟,那铁顶寨可否也要加盟?”易华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联络各寨,岂能不请入盟?”易峰却摇着头道:“老英雄未必能请得动那陈林。”易华听了,疑惑不解,易峰道:“易爷有所不知,这陈林虽说也失身绿林,却自以为是前朝名将之后,虽有反元之志,却没有把我们这些绿林放在眼里,不屑同我们这些山匪打交道。”易华听了,笑了笑道:“只要他有反元之心,就不怕老夫说服不了他。”易峰道:“只要他能加盟,还望老英雄在陈寨主那里替晚辈劝和劝和,尽释前嫌,放弃互殴,同心抗元。”易华听了,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只要一同加盟,就是一家兄弟了,何分彼此!”易峰听了,自然欢喜,一伙人酒足饭饱,尽欢而散。
次日,易华、夏全明二人辞别易峰,便往铁顶寨而来,一看这铁顶寨,真个好寨!方圆数十里,群山怀抱,山水缠绕,山下良田肥美,山顶古树参天,登上山顶,看四方能屯兵数万,且能防能守,真乃天赐绝佳胜地,易华、夏全明二人见了,不禁连连惊叹。
二人上得山来,早有喽啰报知陈林,陈林不知原由,只得请二人相会。陈林看了看帖,冷笑道:“一个寡妇寨二婚,竟把帖子下到我这里来了!这东落寨,可有些什么来路?”易华只得把山寨的情况以及以婚宴为由联络各寨加盟,同心协力反元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陈林听了,哼了哼道:“也不过一个近些年才有些势力的大寨而已,与我等也无交往,这婚宴之事,就不劳我去凑这份热闹了。结盟之事,你们要有这份心,你们去弄好了,反元大事,我已有谋划,不劳二位费心。”夏全明听了,心里不服,正想说几句,却被易华手势制止,易华笑了笑,道:“不知陈寨主如何谋划反元大事,老夫可领教一二?”陈林道:“老英雄之壮志雄心,晚辈佩服,但要联络各寨同心举事,不是晚辈给老英雄泼冷水,此事恐难成事。一者,这些山寨,靠的是打家劫窃,图财害命,均图自保,各怀异心,即便是当面允诺,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小动作,难以同心合力;二者,看老英雄的意图,似乎以东落寨为首发之地,欲推那女寨主为首领之意,依晚辈看,这么多寨子的寨主,未必能心服。别的不说,就山寨地势而言,我虽然没有亲自看过那东落寨,但据我所知,也不及我铁顶寨这么好的地盘。所以,我陈某第一个就不服。”易华听了,已明白陈林意图,道:“推选首领之事,虽说有此意图,但也还未定论,只待各山寨主去了东落寨后,再由各寨主公推。”陈林冷笑道:“既如此,何不齐聚到我铁顶寨举行公推?”易华道:“也是想借那东落寨头领大婚之机,才能公然聚集,倘若只为反元聚集,只怕走漏消息,为官府得知,岂不坏了大事?何况,此事已定,先前各寨帖子已下,地址再难更改,想陈寨主也不会不明白老夫的苦衷。”陈林听了,一时语塞,许久才道:“反元结之事,陈某已另谋在胸,老英雄无须再言,结盟之事,晚辈恐难从命。”言毕,吩咐手下人备饭,易华无奈,只得叹息不已,无功而返。
且说东落寨自从定下大婚之日后,山寨早已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初春二月,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东落岭、大罗山、石船山,楠竹峰等漫山遍野盛开梓树花、老鹰花、杜鹃花、鹧鸪花等各色山花,曲河两岸及周围的村落,桃花、李花,峰连峰、皂连皂,垅连垅,花团拥簇。到了二月初十大婚之日,各山寨主早已于日前从四面八方云集曲河镇,安顿在各个客栈。从拂晓开始,东落寨数千喽啰,在众头领的率领下,就开始忙碌起来。从山寨主峰到曲水河畔,用红绸和彩旗筑起了十里长廊,每五十丈设立一个鲜花大彩牌,如同宫殿楼阁,气势辉煌,喽啰手持长枪戈矛站立长廊两侧。一切布置完毕,就由夏全明、王兴、刘道成、王六等一班头领引导众山寨头目,从龙头咀经十里长廊上山。前方号角开道,后面锣鼓喧天。来到大寨时,只见一座雄伟壮观的大牌楼,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四路卫队整齐肃然,壁垒森严。四支乐队同时奏乐,迎接各路英雄豪杰。
接着是冯平、易华、袁勤、徐贵等头领迎接各路英雄。他们是:
宝庆境内为
耶姜寨寨主邢开山、六亭寨寨主王洪山
月湖寨寨主曾喜、 朗概寨寨主陈启明
佘湖寨寨主李先觉、帝岭寨寨主凌峰
天台寨寨主王虎
潭州境内为
周公寨寨主周升、 青山寨寨主赵宁
营盘寨寨主张山、 珍珠寨寨主王树林
铜梁寨寨主梁国平、 劈山寨寨主洪雄
云牌寨寨主赵冲、 野鸡寨寨主柳齐
鹿角寨寨主刘树国、 白石寨寨主康林生
紫云寨寨主张先、 铁钉寨寨主唐元初
鸡冠寨寨主曾英、 仙神寨寨主王劲
石窟寨寨主宋太、 花先寨寨主廖先明
衡州境内为
铜姑寨寨主易峰、 巨经寨寨主张成
金排寨寨主郭湖、 石牛寨寨主陈国森
探子寨寨主金同、 狮子寨寨主陈锐
朝公寨寨主陈先瑞、 雷子寨寨主曾文佳
黄龙庄庄主屈先云、 两牛寨寨主黄标
螳螂寨寨主黄仁初、 鸡公寨寨主魏成斌
王龙寨寨主王金、 肖公寨寨主肖文军
螺蛳堂堂主唐成虎, 龟山寨寨主赵国柱
扬岭寨寨主欧阳俊、 东瓜寨寨主凌元仲
高岭寨寨主邹文虎、 石头寨寨主夏凡
梅花寨寨主刘松
易华亲发的所有绿林帖,除了铁顶寨的陈林、九天寨的欧阳天及小寨的李然后,没有应邀前来外,已来的山寨,加上乌石寨、黄牛寨、袁公寨,一共是四十八寨。邹岗山的徐氏兄弟,袁公寨的袁勤、乌石寨的陈明玉与黄牛寨的李定,早在三天前就到了东落寨,帮助军师冯平和发起人易华操办婚宴。几十个寨主、庄主、堂主及各地名士侠客聚集一起,也是这方圆数百里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各地绿林好汉英雄豪杰,侠客义士,也是形形色色:有赳赳武夫之貌、有文雅书生之气;有杀气腾腾的魔王,有满腹经纶的文士;有满口粗话的莽汉,有杀人放火的强人;也还有咬文嚼字的酸儒,五花八门。这些人应约前来,一是冲着大名鼎鼎的易华亲发的绿林帖;二是在山上待久了,想下山看看热闹,更重要的是仰慕绿林红顶孙碧云这位罗刹女的美貌而来。
众好汉就坐后,婚礼开始。不一会,鼓锣鞭炮齐鸣,婚礼台上,花团锦簇,就见刘尚、碧云双双登台,随着司仪号令,三拜已毕。一班绿林英雄久闻孙碧云大名,却未见其人,今日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女寨主的真容,个个不由站立起来,打量这位新娘。只见得:
一代女杰款款来,巾帼难掩豪杰态,
面如桃花透凶煞,身似轻燕秀神采,
骄骄玉肩挑巨梁,纤纤玉手掌大寨,
不闻英雄气盖世,疑是仙女从天来。
众人一看,果然美貌,又透出一股赳赳英武气势,在场的头目一个个不禁先是目瞪口呆,后又暗自赞叹。
就见那孙碧云牵着刘尚的手走下台来,碧云的身后,还跟着小红小青一对美貌的陪伴,更是让在坐的各山寨头目神魂颠倒。碧云手执酒杯,到了众头目桌前,亲自同各寨头目一一敬酒。各寨头目受宠若惊,哪敢怠慢,一一一饮而尽,接着,刘尚也是一一敬酒。
敬完了酒,碧云又上了台,大方得体地向众位在坐的英雄豪杰和宾朋好友道了答谢和祝福。又道:“今天请各位来此团聚,也是借小女子与刘郎完婚之日,共商我等山寨大计。现在,请老英雄易华向各位讲几句。”
易华上台来,向在坐的抱拳拱手,道:“今天是东落寨的大喜日子,也是我四十八寨兄弟们的难得相聚的大喜日子。老夫也借此机会,向各位兄弟说几句话。各位心里清楚,当今世道,皇纲失统,官府不仁,酷吏作恶,地痞恶霸横行,百姓水深火热,各路豪杰纷纷起兵造反。我等众兄弟也是深受鞑子盘剥之苦,现在响应各地豪杰,联合起来,顺应潮流,揭竿起义,正是时机。为此,我等四十八寨绿林英雄,今日结义为盟,同心起义,驱逐鞑子,救黎民于水火,光复我大汉河山,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了,都明白易华亲发绿林帖,让大伙今日相聚之深意,众位都一一起身,拱手向易华道:“我等愿听易老英雄调遣,入盟反元!”
易华一见众人纷纷赞同,大喜。接着道:“我等既要结盟,须要有一位盟主。老夫今日斗胆,推荐东落寨大头领孙碧云为盟主,各位意下如何?”
易华一言未了,一旁的孙碧云大吃一惊,忙上前道:“易老英雄此言差矣!盟主之位,此能由我一介女流掌领!此事万万不可!要推荐盟主,非易老英雄莫属,请易老英雄万莫推辞!”
易华道:“孙头领先不要推托,容老夫慢慢道来。老夫虽有此心,奈年事已高,有心无力矣!现在坐的四十八寨,老夫都一一打探过,无论从人马数量之多,粮草钱财之盛,还是兵将勇猛韬略,无一寨超过此东落寨,故非这东落寨莫属。孙头领虽一女将,却外有天资国色之貌,内有吕氏武媚之才,且文武韬略,无一不备。手下数十员大将,均有万夫不当之勇,先后两次大商闹衡府,杀得总府兵马人仰马翻,一次大败前来讨伐的衡州兵马,直杀得丢盔卸甲而逃。更有冯平、夏全明等军师谋臣,精于韬略,善于计谋,排兵布阵,神鬼莫测,纵有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故此这才推举孙大头领。如在坐各位头领无不同意见的话,孙大头领愿担此任,老夫倒情愿做一名副手,在孙盟主手下及各位头领面前忠心赤胆,竭尽效力。请各位对老夫请孙大头领当盟主的提议,表个态吧!”
碧云听了,正想上前制止,就听在坐的徐贵、袁勤站起来道:“我等愿意听易老英雄之言,拥护孙大头领为盟主!”其他头领听了,也一一起身拍手赞同,没有一人反对,易华大喜。忙让斟了酒来,走到碧云面前,对碧云道:“今众命难为,还请孙头领以大局为重,不负四十八寨寨主之托。”又面对在坐的众头领道:“请各位寨主举杯,敬孙盟主一杯!”众头领听了,忙端起酒来,听易华领众高呼:“拥护孙盟主!”孙碧云哭笑不得,只得接了易华的酒,同众头领饮了。
易华见孙盟主受饮了酒,表示已默受盟主之位,不禁大喜。待众人酒足饭饱,筵席已毕时,便令收拾完残席,请四十八寨寨主重新归坐,对众位道:“既要结盟,不能没有规矩,吾已草拟一份盟规,现向众位宣读,如无异议,当请画押遵从。”便取出早已拟好的盟规,宣读如下:
当朝皇纲失统,大厦将倾,各地群雄四起,为顺应潮流,救民于水火,吾衡州、谭州、宝庆等四十八寨绿林英雄,今日结义为盟,推选盟主孙碧云,統率三路之州县义军揭杆起事。联盟义军以打击官府、推翻当今朝廷为己任。现订盟规如下:
联盟之后,须以盟主之调遣是从,有违以下规定者,盟主有权解除其头领之职或按律处置之:
一,不听从盟主调遣,畏惧不前,贻误战机者;
三,为一己私利而相互内讧或自相残杀者;无特殊情况或盟主之令,擅自行动者;
三,无故伤害百姓,滥杀无辜者;
四,贪生怕死,叛变投敌,或攻打义军,与义军抢占地盘、钱粮财物者;
……
易华宣读完毕,征得众头领点头赞同后,将盟规交四十八寨头领一一在签字画押。
接着,易华又将拟好的盟约交给孙盟主,请孙碧主率众宣读盟誓。碧云只得接了盟约,细看了一遍,就听易华一声高呼:“众位请起,请孙盟主宣读盟约。”众人听了,一齐起立,面向碧云,听孙盟主宣读盟约曰:
至正无道,朝纲不正,贼臣当道,官吏横行,苦虐生灵,为祸黎民,社稷沦丧。吾奉上天之令,众人之托,领四十八寨英雄豪杰,揭竿起事,讨伐无道昏君,解万民于倒悬,救百姓于水火。凡我结盟起义之士,必当尽心尽力,赴汤蹈火,决无二心。若有卖友求荣、背叛盟友、违此盟誓者,不得善终。皇天后土、山川神灵共鉴之。……
宣读完毕,易华杀鸡取血,歃血为盟,先拜天地,再拜新盟主。然后四十八位寨主簇拥新盟主回到聚义厅。新盟主提议,易华为副盟主,众人无不赞同。接着众人又商议各路义军编制,编列如下:
一、设军师一名,为冯平;副军师一人,为夏全明。
设联络执法使一人,为袁勤;副使一人,为李定。
设钱粮总管一人,为徐贵;副总管一人,孙兆民。
设兵器制造总管一人,刘道成;副总管一人,杨铁儿。
二、衡州、宝庆、潭州四十八寨分为左中右三路义军:
潭州为左路义军,设正副统领各一人。副盟主易华兼任左路义军统领,周升为副统领,统管潭州十八寨义军。
衡州为中路义军,设统领一人,刘尚为统领,设副统领两人,易峰、王兴为副统领,统管衡州二十三寨义军。
宝庆为右路义军,设正副统领各一人,邢开山为统领,曾喜为副统领,统管宝庆七寨义军。”
诸事议定,当晚,东落寨又是杀猪宰羊大摆筵席。喜喝结盟酒,各路头领,酒足饭饱,兴欢而散。
这正是:
各路英雄聚东落,美女赢得众人笑,
只待盟首一声唤,猛虎巨龙掀山河。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