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宸王的信任,其实就只在于确定宸王不会让她死而已。至于其他的……她真的吃不准。会不会,他为了赢,不惜牺牲她的脸面、不惜让她日后无法做人?
在宸王府里,外头猜测她和宸王有什么关系,和她与宸王的苟且事被皇上抓个正着儿,那后果可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不过就是一些外头的闲言碎语罢了,宫里头没人会太过放在心上。但如果是后者,日后她在太后那边、皇贵妃那边、皇后那边,可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对这样倒霉的荡妇,她们怎么可能待见?还不得明里暗里尽情的嘲笑她吗?
心中忐忑,可这一刻,却是一点儿应对也无。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跟着宸王而来的这番孤勇,完全是错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给了自己好多精明算计的由头儿,可心底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爱他,她想要跟着他。她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抓住他的心的机会。容菀汐的存在,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因而在争夺他的心的这件事儿上,她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了。
“秦颖月,别忘了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从来都不是为了哪一个男人而活,你是为了自己而活。男人,永远只能用来利用,认真了,你就会死的和你娘亲一样惨。难道你也想让自己的尸体喂狗吗?”秦颖月在心中狠狠警告自己。
她不是为男人而活,她是为她自己而活。她要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她要把一切都踩在脚下……
……
“父皇……父皇……”庸王拉扯着宸王便一路冲到了承天阁门口儿,高声喊道。声音故意做出醉醺醺的样子,以便遮掩自己的莽撞。
“殿下!”门口儿的侍卫忙拦住了庸王。提醒道:“陛下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儿殿下还是明早再过来吧?”
“不行!明早人证物证都不再了,本王如何才能讨个公道!父皇……父皇……”庸王依旧抻着脖子向屋里大喊。
皇上早被庸王的这一番喧哗给吵醒了,皇贵妃刚刚睡着了,还没睡沉呢,便也被庸王的这一阵喧闹给吵着了。
“陛下,臣妾听着,怎么庸王的声音不太对呢……”皇贵妃疑惑道。
庸王的声音和往常很不一样,光是这么远远听着,都像是耍酒疯儿似的。
“父皇……求父皇为儿臣做主啊!儿臣的脑袋都绿油油的啦!父皇……老三他欺人太甚,儿臣实在忍不了啦……”庸王继续高声喊道。
“哎呦,殿下哎,您可轻声着点儿吧!这都什么时辰了?陛下正睡得沉呢!殿下就不怕冲撞了陛下龙体吗?殿下还是快些回去吧!”李忠贵急着低声劝道。
但也知道,这番劝说其实是没什么用处的。而且今晚,皇上一定会见庸王。庸王这么一闹,不用怀疑,那在林中听到的话一定是真的。
“忠贵,进来掌灯。”果然,屋里传来皇上的声音。
如果皇上不想见庸王,就不会让他进去掌灯了。
听了皇上的这声吩咐,庸王也知道皇上是要见他了。因而也就不再吵嚷,而是狠狠拽着宸王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似的,安静的等着。
侍卫们听了皇上的吩咐,知道皇上是要见庸王,便也不再拦着。
不多时,屋里有了光亮。随即,李忠贵便出来传道:“陛下让几位殿下进去。”
庸王直接拽着宸王进了屋,像是拽一个犯人似的。但宸王却只是一副悠闲的样子,由着他这般拖拽,自己也很配合。
靖王和豫王都很无奈,只能跟着两位哥哥进去。靖王是愿意跟过来的,因为不放心他三哥,想要帮他三哥好好应对一番。但豫王却是迫不得已……
因为这事儿已经遇见了,要是不跟着,自己个儿先回去了,倒好像他心里有鬼似的。而且如果真有什么对峙,皇上也会派人去问他。还不如直接跟过来。让他们快快询问了,做完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好快点儿回去休息。这些个乌烟瘴气的事儿,他是眼不见为净。
此时皇上已经坐在了厅里的主位上,庸王垂首进了屋,略向寝房内瞟了一眼,见床幔仍旧垂着,可见皇贵妃的确在皇上这里。心内不免暗恨道:“有一个好娘亲就是不一样!等会儿若是父皇真下的对老三下了什么处置,指不定皇贵妃一求情,父皇就又心软了。”
但只要父皇有这个处置之心就够了。至于皇贵妃求不求情、他后来是不是心软,都不要紧。只要父皇有处置老三的意思,而且还是狠狠的那种,就说明父皇对老三也并非太过袒护。
心底里,他真的希望父皇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处置。这样,是给父皇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他一个机会。
“庸王,何故如此深夜里,这般大声喧哗?”皇上沉声道。
庸王跪地,重重叩首道:“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宸王也跪地,只不过是非常从容悠然的,慢悠悠儿的说了句:“儿臣给父皇请安。”
靖王和豫王也随之给皇上请了安。
“嗯”,皇上点点头,道,“起吧。”
几位王爷也不知道皇上是让谁起来,因而一时谁都没起,仍旧是跪着。
皇上也不说什么,问庸王道:“你说让朕为你做主,做什么主?”
没等庸王回答,皇上又道:“庸王,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庸王道:“叨扰了父皇好眠,儿臣罪该万死!可是今日之事,如果儿臣不马上来禀报父皇,只怕天一亮,这些脏事就要被掩盖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皇上道。
此时皇上的声音已经是平平静静的,让人听不出这声音里的情绪来。好像因着庸王大声喧哗而起的不满已经消失了似的,又好像是因着觉得庸王无可救药,索性不和他动气了。
庸王自然也分辨不出来是哪一种,只能将自己要说的话给说了,再看父皇的反应,心里便能有个定数了。
“父皇,儿臣蒙受了莫大的屈辱!”庸王重重叩首于地,就直接这么叩头着说道,“在夜宴上,儿臣和三弟有了些不快,一时气恼于三弟的故意羞辱,晚上便只邀了四弟和五弟一起喝酒。喝得有些醉了,一想起独独缺了三弟,心里不舒服,便一门儿心思的去请三弟……”
“可是一进三弟房里,却见三弟正在和……正在和……正在和儿臣的王妃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儿!让儿臣捉了个正着!”
庸王说着,心里有万般愤慨。抬头怒道:“父皇,这可是在行宫里、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呢!三弟就这般不知收敛,不是视父皇之威严于无物,视我皇家之清白于无物吗?父皇,这等嚣张之举,父皇绝对不能轻饶啊父皇……”
说着,又是重重叩首。
皇上却只是沉沉的听着,半晌,道:“老三,你大哥说的话可属实?”
“回父皇,半真半假。”宸王道。
“哦?何处为真,何处为假?”皇上问道。
“大哥进儿臣房中之时,儿臣的确是和大嫂躺在一起,而且大嫂身上的确一丝不挂。但大哥却不是和和气气进的屋,而是气势汹汹的,好像早知道屋里是这样的情形,故意来捉奸似的。而且儿臣睡觉之时,屋里的确只有儿臣一个人,可是不知怎的,醒来之时,大嫂竟然就躺在儿臣身边,而且还是那副模样……”
宸王一脸疑惑:“父皇,儿臣是真的挺糊涂的。不知道大嫂是怎么进的屋,不知道儿臣怎么可能在大嫂进屋之时,都一点儿察觉也没有。这一觉儿睡得格外沉,如果不是大哥狠命摇晃儿臣,还狠狠捶了儿臣一拳,儿臣根本都不知道大哥冲进了儿臣屋里。”
“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庸王冷笑道,“难不成你是想说,你是在梦游的时候把你大嫂接到了你屋里,又行了那苟且之事不成?三弟,你这借口找的可真是太差了啊。还不如直接说醉得不省人事,更让人相信些。”
宸王道:“大哥此言差矣。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谁相信,而只是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而已。大哥何以这般紧张?”
庸王道:“老三,你别把谁当傻瓜!上次在我府上,你就险些对你大嫂用强,当时在太后面前,你也是这般巧舌如簧的辩解。看起来是在如实禀报,实际却句句都在说,你是被人给害了,是有人给你下了药,故意加害你。”
听得庸王的话,靖王心内暗叹不好。心想他大哥变聪明了啊!这次居然直接挑明了三哥的意图。这样一来,即便三哥说的是真的,父皇也会认为三哥是在狡辩。看来这次三哥想要逃掉,可是不容易啊!大哥可真是越来越狠了啊。
靖王很急着为宸王说话,但这时候,却又不敢开口。如果急着开口,父皇一定会以为他们兄弟二人串通一气。所以只有等到父皇问他的时候,他才能开口。而且话说得也不能太明显,不能太向着他三哥。
只要让父皇以为他只是在说当时的情况,并未偏帮着谁,就会对他的话多几分相信。父皇相信了他的话,他才能帮到三哥。
宸王摇摇头,道:“大哥,上次我说的,也是实情。原本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苦再提起?再提起来,弄得大家都不舒服。父皇心中自有分辨,这对你岂不是更为不利?”
“上次你说的也是实情?呵呵……老三,看来你是真把我当傻子啊。你说的没错,父皇心中自有分辨,岂能被你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去?”
“够了”,皇上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疼,略有不悦的阻止了庸王的话,揉着额头道,“今儿太晚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都退下吧。”
庸王愣了一瞬,完全没料到父皇会这么说。
父皇根本不在意孰是孰非,而只是说累了,不想听他们争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