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总算有所触动,察觉到了她的体贴,拉长了声音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煞风景……”容菀汐嘀咕了一句。
宸王低头,看着她笑道:“总算理解本王的苦了?”
容菀汐推了他一下,剩下几个扣子还没系呢,便说道:“你自己来。”
就不应该给他献殷勤,这小子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不值得体贴。
吃过早饭,宸王去上朝。容菀汐则是趁着早晨头脑清醒,坐在小书房里看了会儿书。等到宸王下朝了,怕宸王吵到她,便收了书,打算去做刺绣。可宸王却并未吵她,进屋连话都没和她说,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就去叫初夏了。让初夏去叫了靳嬷嬷过来。
和靳嬷嬷吩咐了一番,便让靳嬷嬷去办。
等靳嬷嬷退下了,容菀汐才开始质疑宸王的吩咐:“你这是干什么?我何曾丢了什么祖传的玉佩?我家里也没那东西啊。”
“本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给她继续筹谋的机会。其实根本不用她给本王真的弄一个‘孩子’出来,只消她有这个念头儿,就足以赐她三尺白绫了。若再留着她,恐她会搅得府里鸡犬不宁。”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怕卢采曦会趁着有孕的机会,而对菀汐做什么。眼见着要到年关,还有大哥那边的事情要忙,万一顾及不暇,一旦让采曦得了手,他岂不是追悔莫及?
而且即便最终采曦反悔了,并不打算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却也是件麻烦事儿。她好不容易装了这么久,如今岂能让这“孩子”安安静静的走?还是会让它的死轰烈一些,拉上两个垫背的。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回头儿嫁祸给菀汐,即便是假的,却也难免有人会借此而大做文章。
若是闹到宫里去了,菀汐贤良的名声未必能保得住。
这一次,即便宸王没说,容菀汐也能感觉得到,宸王之所以急着要处理卢采曦,一定有些许怕她受到伤害的原因在内。
“采曦的确不安分,但毕竟是一时糊涂。给她一些时间,等她想通了,便不敢继续下去了。还是在等等吧。”容菀汐劝道。
混乱皇室血脉……从前她不认为卢采曦有这个胆子,但从昨儿家宴之后,她便改变了看法,觉得卢采曦真的有这个胆量。
越是无知的人,才越是不懂得什么是不可触碰之事,分不明白轻重。
宸王没说什么只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外头,王府里,已经闹哄哄地乱起来了。是靳嬷嬷带着宫女儿去搜各个姬妾的院子。
宸王在心里头掐算着时辰,悠然地等着。
“殿下,我看,不然还是算了吧……”容菀汐并不想要闹得府里乱哄哄的。
“若是殿下真想要让她现出原形儿,我再想其他的法子。采曦不是什么聪明人,想要安安静静地解决了此事,并不难。”
宸王摇摇头:“你就是心软。本王要的,就是杀鸡儆猴。不把动静闹大,如何能吓唬到其他人?正月里的事情一过,朝堂上的局势就要紧张起来了,我是没有这个多余的时间来看管府里,还是给她们一个警告,让她们都消停一些为妙。”
“你怕什么?她们闹起来,是后宅的事情,自有我这个王妃来处理。你何故来趟后宅这滩浑水?”容菀汐道。
心里,自然知道为什么。
宸王已经好久没故意给她找麻烦了。现在的宸王,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对她万般体贴千般关怀。如今宸王这么做,就是怕他的那些女人会惹得她心烦,在为她解决后患呢。
她心里领情,但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宸王也没什么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悠然地喝茶。
靳嬷嬷带着云裳,以及府里头几个平日里为她办事的有分量的丫鬟,从刘美人的院子里搜起,然后是赵姑娘的院子,柳美人的院子……不同的人,自然是不同的对待。到她们的院子里,自然不会太仔细地搜,只是草草搜了一番了事。但即便如此,却依旧少不了一些吵闹。
主子们尊重着身份,自然是不会闹的,可是奴婢们却不一样儿了。正是因为知道主子们不好吵闹,便要代她们的主子们,把不满给讲出来。
但这三个院子倒还好,只是小吵小闹的,不妨大碍。到了闵姑娘和齐姑娘的院子,主子们都阴阳怪气儿地说着不满,奴婢们自然不能消停,拦着要搜屋子的丫鬟们不让进,好悬没打起来。
但靳嬷嬷到底是个能镇得住场儿的,还是将她们两人的院子也都搜了一番。丫鬟房、主子房,都搜过了,但实际上,却也只是个表面而已。
其后,便是冯美人、卢美人和薄侧妃了。到了冯美人的院子里,主子也没吵闹,奴婢也没吵闹,冯雅意主动要求靳嬷嬷亲自搜了她的身,又让靳嬷嬷亲自搜了她贴身丫鬟的身,然后带着丫鬟,好不悠然地出去遛弯儿去了,由着这些人在她的院子里闹。
做了这一番戏,最重要的那一场总算来了。
如今后宅里已经乱了起来,怨声不歇的,卢采曦这边自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奴婢听说,就连美人主子的身子也搜了呢!”秋燕将看到的,添油加醋地给卢采曦禀报了一番,故意吓唬卢采曦。
自然也是故意才回来禀报,担心禀报得早了,卢采曦有所防备,再把一些靳嬷嬷真正要查的东西给藏起来了。
秋燕觉得,这一次的搜府,很有可能就是奔着卢采曦来的。
果不其然,卢采曦听了,的确脸色惨白。但却强撑着沉稳劲儿,笑道:“不就是一个玉佩么?至于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的吗?那玉佩到底是不是丢了,谁能说得准呢?指不定是她就想要嚣张一回,故意让人看看殿下对她的重视呢。”
“是啊,现在弄得人人心内都是不满。”秋燕道。
总觉得,卢采曦是要走到末路了。就像是在可怜一个即将上断头台的人似的,给予她最后的附和。
“别人的院子,她自然是想搜就搜。那些人要么是有名份没有宠爱,要么是名分和宠爱都没有,那们那久无恩泽的陋室,岂能和咱们香来院相提并论?咱们香来院里,可到处都是好东西,弄坏了一样儿,她们赔得起吗?”
听了卢采曦这话,秋燕继续垂首不语。因为很显然,卢采曦是又要让她做事了。
“等会儿你激灵着点儿,绝对不能让她们搜。若是实在挡不住,最不济,也要在她们刚开始搜的时候,就弄坏一样东西,随后把过错推给她们,明白吗?”
秋燕应了一声儿:“是。”
心底里自然很不情愿,暗暗叫苦。她是巴不得这些人进来搜呢。而且最好一定要搜到卢采曦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卢采曦倒了,她就可以不必在香来院里服侍了。哪怕是下去做杂工,也不想在受这样的苦。
说话间,靳嬷嬷带着人已经到了。
“嬷嬷,忙完了,回家来了?”秋燕给靳嬷嬷开了门,卢采曦端坐在桌旁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回夫人的话,殿下交给奴婢的差事,奴婢还没办完呢。还剩下夫人的香来院和薄妃娘娘的宜兰院没搜呢。”靳嬷嬷恭敬回道。
“嬷嬷搜了这一圈儿,可搜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卢采曦问道。
“王妃娘娘只丢了一块儿玉佩,所以其他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其实王妃娘娘的意思,并不是怀疑有人偷了那玉佩,只是觉得,昨日人多,若是玉佩掉在哪一处,指不定被谁不小心给带回来了,或许那人自己也不知道呢,所以才让奴婢过来搜一搜。希望夫人莫要多思怪罪。”
卢采曦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我这边就不用搜了。一来我是个识货的,王妃娘娘的玉佩一定金贵得很,若是我看见了,知道这并非俗物,定然不敢捡;二来,昨儿我最先离席,席间也是一直在吃菜看歌舞,根本连弯腰都不曾。秋燕可以作证,而且殿下和府里的姐妹们,眼睛也不瞎,自然也可以作证。”
靳嬷嬷自然早就料到了卢采曦不会让她痛快地搜,早就有准备,自然更不可能慌乱为难。但却故意十分为难的说道:“夫人,这是殿下意思。好歹奴婢现在是在咱们院子里服侍的,还请夫人看在奴婢是咱们院子里的人的份儿上,别为难奴婢了吧?奴婢是咱们院子里的人,自然不会对夫人大搜,只是简单搜一搜就罢了。”
“嬷嬷抬举我了,我这里庙小,可容不下嬷嬷。不如嬷嬷去薄妃姐姐的院子里转一转,她那宜兰院,可够大的。”卢采曦依旧端坐着不动。
在进香来院前,靳嬷嬷已经派了一个小丫鬟去禀报宸王了。所以即便此时卢采曦如此难缠,却也并未有要下令强搜的打算,而是继续赔笑,等着宸王过来。
“夫人,那奴婢先去宜兰院子里搜,等回来了,再最后搜咱们的院子?”靳嬷嬷笑道。意思是,你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