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门道儿,便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儿。
这是他们两兄弟在较量呢,他就只管看乐呵吧,可别掺合进来……
席间,宸王多次向琳琅表露了有接她回宸王府之意。但却也都说得很隐晦,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表达。琳琅显然是很不愿意,但宸王没直接说,她便也不好直接回应,只是很不待见宸王,顾左右而言他。太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老三对琳琅,的确很不甘心呢。
但却也要当做没看出来。要是说看出来了,再想要将琳琅弄回去,不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其实他刚开始想着要是能将琳琅弄回去,也就只是一个玩笑的念头而已,自己都没当真。但是后来看到老三这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便也把这个玩笑的念头儿仔细想了想,觉得甚是可行。
算起来,从老三设宴的那天,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算老三想要在琳琅身上动什么手脚,也不具备充足的时间。如果说老三想要借助琳琅做什么,故意给他下套呢,可能性也不太大。因为老三不会冒险到把一个没经过训练的女人就这么送过来。又没有什么紧急的情况,没这个必要。
若说琳琅是老三早就培养出来的暗士,就等着算计他呢……这倒是有可能。
但若真是如此,倒还是将她带回去的好。仔细观察一番,或许还能反而利用她来对付老三。
如若是他想多了,这并不是一个局,而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的话,就等于捡了个便宜。得了个美人儿,又气着了老三。
因而如此想着,反而有了一定要将这美人儿弄回去的念头儿。
红袖坊的酒菜味道相当不错,吃得雷千琉都是赞不绝口。自从发现宸王和太子之间的较量之后,雷千琉就转移了对美人儿的注意力,而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品味酒菜上。
靖王也看出来了,他大哥和三哥,都想把这美人儿给弄到手,因而倒是转而到了雷千琉的阵营中,和他一起品菜饮酒去了,完全不把琳琅放在眼里。即便是琳琅再献舞的时候,他们也没怎么看。好像这里不是青楼,而只是个酒馆儿似的。
四人喝酒看歌舞,这才离开。宸王是颇有些恋恋不舍之感,借着酒劲儿,“哎”、“哎”地叹气感叹着,一步三回头儿地出了房门。
下楼之时,太子试探着问道:“三弟,不然哥哥想个法子,将这美人儿给你弄回去?”
宸王借着酒劲儿,吐真言道:“大哥有所不知,这女人可是个烈性子。我忽然发现她长得挺好看的,要收了她做妾,你说说,这多大的好事儿啊?可是这女人不识相,要死要活的,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还回去和她那些小姐妹说,说本王是个衣冠禽兽,把府里弄得鸡犬不宁。你说,我如何能留她?”
“哎……想想也是可惜。这一阵子一直没有瞧得上眼儿的女人,好不容易瞧上了这一个吧,还给我弄了这么一出出来。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弄回去了?”太子问道。
宸王强撑着脸面,装不在乎,一挥手,道:“大哥,你这话问的,多多余?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么,识相的,咱们就弄到手里玩一玩儿,不识相的,就让她滚到一边儿去,和她浪费时间做什么?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别说我没有把这不懂事儿的女人弄回去的意思,就是以后到红袖坊来,我都不会点她。”
“呵呵……”太子笑道,“三弟好魄力啊!”
“那是自然,女人么,如衣服。”宸王笑道。
“其实本宫对这琳琅姑娘倒也很有兴趣。若是三弟以后真的不再点她了,本宫还觉得有些遗憾哪。怕是以后很难再见到这样有性格的美人儿了。”
宸王笑道:“大哥若是喜欢,自己来点不就行了?不过是一个女人,还是青楼里头的小奴家,难道弟弟还能和大哥计较?就是大哥直接弄到府里头去,也无妨啊!呵呵……只是……”
宸王向楼上看了一眼道:“别说是弄到府里去了,就是弄到手里头好好尝一尝,都不太容易。”
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像是鼓励,也像是同情似的。
“哈哈……这个……各有各的法子嘛”,太子笑道,“三弟的法子或许不中用,但本宫的法子未必没用啊。也不是法子高明与否的问题,只是看能不能恰好碰对了。”
宸王笑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得激着太子,但是却又不能激得太明显。所以太子的话说到这里之后,他就不能再接下去了。只能至此而止,但却要表现出很不相信的样子来,此时无声胜有声。
太子觉得,如果老三真的想要算计他,故意让他把琳琅收回身边儿去的话,一定趁机激他。顺着他的话头儿,说和他打赌之类的话,以便顺理成章地让他把琳琅收回去,自以为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但是老三并未这么说,只是一脸不相信地笑笑。倒像是只等着看他碰壁的好戏呢。也是对他自己极为自信,觉得我都弄不到手,你就能行了?
除了太过自信之外,就没什么别的参杂。不像是揣着阴谋的样子。
下了楼,出了红袖坊。自下楼之时的那一番交谈之后,宸王再未提起琳琅一事,看起来颇为豁达。
太子也没说什么,那美人儿的婀娜舞蹈的样子,却是在脑海里印得深。的确,他也好久没有遇到能看得上的美人儿了。几个月的功夫总有了。
天香楼里新来的霓裳姑娘虽然也美,但是中规中矩的,没什么格外特别之处,未能给人格外被吸引之感。
但这位琳琅姑娘却是不同,行为举止间,和容菀汐颇有相似。难怪老三会瞧上了她。
这美人儿好是好,若弄到府里去,也的确有些用处,但却要观察一阵子再说。还是要仔细着些,看看老三到底有没有放什么猫腻儿在她身上。有,是一种对待方式,没有,则又是一种对待方式。这两者的用处也是大不相同。
各自上了马车离去,再无他话。
对付太子,拿捏好一个度很重要。大哥也是个多疑的人,要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大哥一眼便能看出来。所以对他大哥的“指引”,到先前的那一笑而止,刚刚好。
如此过了三五天,宸王从红袖坊那边得来的消息是,太子自个儿又接连去了两次,带着宋绪去了一次,每一次点的,都是琳琅。
可见太子对这美人儿,的确很上心。
腊月初一,宸王带着靖王再去红袖坊,发现琳琅已经不再了。说是前日刚被太子殿下买走了,到太子府里做侍奉,从良去了。
宸王心内欢喜,但靖王却很担忧他三哥,好一番安慰。
倏忽间便已经到了腊月初六,一早儿,京都城里便飘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雪。一朵朵惨白的雪花被寒风吹卷着,在天地间恣意飞舞。
醒来的时候大雪方落,早膳过后,院内便已经被雪花覆盖得满目皆白。看到下雪了,雪绒乐颠颠儿地在院子里玩儿。雪白的身子和洁白的雪花融合在一起,若非是它那圆溜溜的黑眼睛,还真让人难以分辨出它在哪儿。
厚厚的一身绒毛,也止不住这冰天雪地里的寒冷。但这小家伙即便冻得瑟瑟发抖,却仍旧玩儿得乐呵。时而用爪子扬雪、时而在雪地里打滚儿……
容菀汐站在窗前看着,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
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即便没什么事儿,人的心,也不免被这一地的惨白败弄得不舒服。但这自打入冬以来就蔫儿了的小家伙儿,却像忽然活过来一样,很享受这雪白的美景。
“初夏,天冷了,回头儿给雪绒的小房子外面在加上一层棉被,别让他冻着了。”容菀汐回身对正在收拾饭桌的初夏道。
“我也冷,怎么不见你关怀关怀我?”宸王在里屋铜镜前系着大氅,嘀咕着抱怨了一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条狗。”
“你不是有手有脚嘛,天冷了不会自己穿?”
时候不早了,容菀汐也不再耽搁。到里屋架子上拿了自己的大氅,披在身上,迅速系好。
“昨儿给怡儿的陪嫁送到宫里头,宫里头都清点过了?入了账了?”宸王穿好了衣裳,又在正头上的束发冠,磨磨蹭蹭的。
“应该是入账了。我看着他们检查完,这才回来的。只要别让有心之人回头儿诬陷咱们送到东西有问题就行了,至于入账与否,就与咱们无干。不过是几副真迹字画,又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银珠宝。”容菀汐道。
“看着他们查看完了就行,可别让人算计了去。”宸王那束发,好像怎么弄也弄不明白似的。
容菀汐继续在他身后等着。心想我看你能磨蹭到什么时候去。即便不好意思见她,但早晚都要见。皇上都去送了,难道你还能不到场?婆婆妈妈的啰嗦什么,痛快儿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