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熔泪最为清楚师傅的脾气,观其脸色就知还不到劝说的时候,更知绝不能直接劝,再次示意厉醉枫两女安心后向前移了几步。又过一会,朱熔泪故作心口难过,低低哼了几哼,再看师傅脸色,心下明白有五分了。再过一会,朱熔泪以神光护体,假作上前要帮师傅,脚下一软,跌倒于地。
小妖女就是大妖女的命,朱红羽明知有怪,可徒弟身上存有致命隐患未能解决且随时会暴起,哪还敢轻忽大意,收回贴在笼上的手,移到徒弟身前,扶起察看。朱熔泪半点不劝,只是低哼,身外火灵忽儿强忽儿弱,若朱红羽问,就是撇嘴不答。
没了朱红羽主持火笼,七色火焰威势大减。毕竟灵灵只是爱玩,也不知怎么才能操纵魂器,只是任由魂器汲取灵光。
狄冲霄寻到机会,飞步冲到笼边,恨恨将淘气灵灵抱入笼中,放在肩上。没了虎尊灵光,笼中七色火焰顿消六色,只余淡淡白火。厉醉枫两女心下大安,暗赞不愧是小妖女,骗师傅连眼都不眨一下。朱红羽此时哪还不知中了朱熔泪的调虎离山计,可也知徒弟苦心所在,伸指点了点徒弟眉心就算罚过了,转过身,冷煞目光望向笼中。
狄冲霄坏坏一笑后换上惊急脸容,大叫:“红羽姐,小弟有错在先,死就死了,可小妖女怎么办?先放我一放,等正事了结再罚不迟。我绝不逃溜。”
正主终于求饶了,尽管是一大半是装出来的,可到底是台阶,朱红羽冷声道:“看在泪儿份上就先放你一放,若是泪儿之事办不妥,加倍罚。”
狄冲霄满口应下。
山白虎凑了过来,盯着灵灵,眼神往来变幻,最终极是遗憾地长叹一声,自回笼角坐下。
狄冲霄扭回身道:“山堂主居然没动手杀人抢虎,我不是在做梦吧?”
山白虎道:“极是想抢,可不是白色的。白虎堂就算没有太古白虎兽,也是要有一只邪灵白虎大兽才相称。这个小不点,是它骑老子,还是老子骑它?”
“有理。一起出去么?”狄冲霄道。
“那恶婆娘放你不是放老子,就是放,老子也不领情。会主只给老子三天时间处理堂务,有她求老子的时候。不过你小子想要安然出笼,还要看老子答不答应。”
狄冲霄大笑,自幻形袋中取出灵酒、灵果与兽肉,送给山白虎消磨时间,转身自上方打开的火笼口飞跃而出。
朱红羽道:“和山白虎独处一个笼里还能活着出来的,你是头一个。”
狄冲霄道:“都是红羽姐最厉害,关了山白虎还能让他没脾气。”
“他有胆子耍横,没胆子惹本堂主发怒。”朱红羽转身向雀冠峰下行去。
狄冲霄咧嘴笑笑,带上朱熔泪三女跟了过去。
雀冠峰下方就是朱红羽师徒安住的雀首山,除去一些充作女侍的忠贞弟子,尽是些火灵傀儡往来。也有一些弱小火灵兽栖居,是朱红羽抓来给朱熔泪解闷的。雀首山风光最好的地方就是火眉坪,灵草处处,远望,大地辽阔无际。别有两池火灵泉。灵灵见之心喜,飞入泉中戏起水来。
朱红羽将厉醉枫两女交由弟子们招待,转身去了灵库,拿取不灭之火与不竭之水。没了大妖女在侧,狄冲霄哪还会正经八百,爽落落地抱起小妖女,跃到雀喙崖前,边看风景边占便宜。朱熔泪半点不在意,笑语如珠。
过得一会,狄冲霄自小妖女胸前收回手,神色由笑而敛,皱眉道:“你体内神泪与魔血的灵光斗做一团,比之当年双妍的情况还要危急十倍,尚幸体内的碎片禁制还有些灵效,也是你体质别有奇异才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红羽姐也真是生分,派个人催我一催有多难?”
朱熔泪手蕴火光,狠狠在狄冲霄手背上灼烧了下,妖恶嗔语:“再敢这么说师傅,本妖女下回就不是烧手了。”
狄冲霄笑道:“那要烧哪?先说说,我也好掂量一下利害。”
朱熔泪狠辣回道:“还能是什么,你藏着的短棍儿。敢对本妖女起邪心没什么,可要是没本事到让妖女失望,哼哼。”
狄冲霄放声大笑,笑毕道:“好吧,我真怕了。不过还是要说,红羽姐抓我来可说手到擒来。”
“还敢装傻,师傅是什么脾气你不清楚吗?你要是真关心大小妖女,就该早早地跑来,让人催、叫人抓,好稀罕你么?”
“冤死了,我要是知道小妖女的状况有此意料之外的危急突变,早跑来了。小妖女,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偷服了神血魔泪?”
“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许和师傅说。是我在荒野巡视时意外发现的,心想反正都是要解决的,多一份少一份没什么,又觉着若是多一份,解决之后或许就能追上你了。”
狄冲霄叹道:“小泪儿,你以为大妖女没看出来么?难怪大妖女今个的火气特别大,原来山白虎的事只是一半原因。还好,哥哥我那恢复神系破界晋入圣神,这个令事情难上加难的意外变化在大局上也就无关痛痒了,换了灵神境,咱们就都要赌命了。”
朱熔泪道:“本妖女对你有信心,这是另一个有胆偷服的原因。听说你杀了游一半,他可是不死魔王。”
狄冲霄会意,从回返皇都开始说起,直到全城围杀游一半,就此暂停。朱熔泪正要再问,见到师傅于火眉坪高阁上招手示意。狄冲霄抱起小妖女跃下高岩,路过火灵池时撞见厉醉枫两女正与灵灵戏水玩,一身薄衣,春色诱人。狄冲霄美美看了两眼,在小妖女的狠掐中迈进阁门。阁内弟子行礼后退出。
朱熔泪道:“这里是凤阁。我是阁主,师傅住处并不在这里,在圣地第一层。去顶层。”
狄冲霄顺阶梯而上,来到顶层小妖女闺房内,将人放下,看向大妖女,咧嘴一笑。
朱红羽道:“你现在该知泪儿体内别有变化,原先的设想虽还可行,但成功可能大减,灵珍只有一份,没有失败的机会。”
狄冲霄道:“不错,单是借用灵光奇变与魔碎,就算是有我亲身充做调和灵光的核心也最多是只有三四成可能。换了一月前,我只能赌命,如今可说是十拿九稳。只是还要听一听红羽姐的意思,伪魔神血泉不外乎两个合法,一是先将互为斗逆的灵珍合化,再行合化斗逆的神泪魔血,最后收纳合一;二是先将神泪魔血各自收纳在一灵珍内,再行斗逆合化归一。”
朱红羽背转身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狄冲霄道:“红羽姐心若不定,事到急时便会关心则乱,那时极可能铸下大错,小弟不愿见到此种情景。”
朱红羽默然一会后道:“本堂主无法定。你来定吧。”
狄冲霄道:“不是定不下来,是不敢定。若是一,就是将本该一次斗逆相合的事分为两个一半,好处在于危险大大减少,就算失败也可借着灵珍抽去所有灵光,以神系觉醒消散为代价保住泪儿的命;坏处在于失败可能大增,且就算成功,本源上灵珍还是灵珍,灵光还是灵光,不过是小盒子外边套了个大盒子,一般情况还好,一旦超出极限对战,后果难料。若是二,一旦成功,就是真正的伪魔神血泉,泪儿从此再无隐患,且得到的好处要远强于选一,然而一旦出现疏失与意外,泪儿必死无疑。”
朱红羽道:“本堂主没问这个,是让你定。你那灵光奇变在此事上远胜于我。”
狄冲霄摇头道:“这点上,我不否认,可红羽姐是不是小瞧了你一手培养出的小妖女?此事不该我定,也不该红羽姐定。小妖女,有什么想法。”
朱熔泪断然道:“选二。朱红羽的徒弟自来到世上就没怕过,朱红羽的徒弟不可以输给任何人,别人强,我就要更强。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朱红羽又是一阵默然,忽道:“你若死了,师傅就杀了那小子,与你同葬。”
朱熔泪不依娇嗔:“师傅啊。”
狄冲霄毫不在意,爽朗笑语:“听到这话,我才真正安心,才真正相信就是泪儿命悬一线,红羽姐也不会出手乱来。此处是泪儿闺房,若是伤损不太好,于我也没什么助力之处。我带两位去一个好地方。借过手来。”说着伸出双手。
朱熔泪心知要去那神魂空界,满心欢喜,伸出手去。
朱红羽一看就知眼前小子有一半是要借机摸一摸占便宜,看着那手,犹豫了下后终是将手伸了过去。
狄冲霄美美握住大小妖女,幻现穿梭灵印,带着两女来到神魂空界至尊小居。
打量眼前的空旷奇异世界,朱红羽自脚下灵土中察觉到一丝与不灭之火相类的灵光气息。心下恍然,道:“创界三珍,不减之土。”
狄冲霄道:“红羽姐果然识见渊博,我这神魂空界能有此越出界限的地域,正是不减之土的功劳,有不减之土灵光可以借用,我那被红羽姐烧散大半的灵源灵光就可加速恢复。泪儿情势虽急,可也不差这点工夫,红羽姐不妨与泪儿四下转转,一刻时回来就好。”说着坐下,手中幻现四根神光丝,刺入地层,消没不见。
既然先前说过由狄冲霄全权定,朱红羽便无意见,转身带着朱熔泪向高大神魂石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