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灵斩而成的神光剑波轰然直射,百丈外威势方减,于地面留下一道宽三尺的深深剑痕。
狄冲霄扛剑于肩,跃落地面观察剑痕,轻声自语:“若是全力可令威势强至里外方减。也不知左贺那小子对‘记忆之神的恩惠’的本源体悟到什么程度了,他那神魂的本源是世间最为接近恒的不增,若他了悟本源剑斩,同等神光同品神技下,要在两三里外威势方会减弱,若是他用斩星,五七里也是轻松,会是袭杀的极佳手段。”顺着剑痕前行,行至一半时停下,拳蕴雷灵,对着地面轰出千雷合一的轰雷闪。
雷光入地,土层开裂崩塌,藏在下面的凶兽终于躲不住了,钻出地面,狠戾低嘶。
狄冲霄飞身退离,暗道象鼻猪身猞猁耳,原来是食土貘,瞧灵光与惊人体形该是四等皇兽强些,单论元灵雷的话,比我要强上一筹。重任在肩,狄冲霄不想在凶兽身上耽搁时间,况且若是让它逃了必然会带着兽群搜杀回击,戒备中寻思此种凶兽并不是很暴烈一类,或许是发现自己身上带有中意的土灵气息才在地下追潜,也可能是误入它用以休息的地巢地域。
心念电转,狄冲霄觉着后一个可能更大些,收剑归鞘,微笑再退三步,以示自己并无恶意。
食土貘缓步逼近,嘶叫声更厉。
狄冲霄站定,皱眉道:“貘皇,我知道你生**食土灵奇物,对生灵血肉没有多大兴趣,刚刚的潜追定是别有缘由;我没有恶意,只是要抄近路前往万骨湖,咱们之间怎么想都没死拼的必要。若是打扰到你的休息,不妨开出条件,我身上或许会有令你满意的东西。”
眼前人类相当强且极为坦诚,食土貘大眼闪现出一丝欣喜与希望,凶戾就此大减,嘶叫着半转身,将长长尾巴弯了过来,来回晃荡,状及痛苦。
狄冲霄定睛一看,不禁心笑,敢情这皇兽不是在地下潜追自己,是被一个小家伙袭击了,还死咬着尾巴不放,这才痛到四处乱钻,却是没法甩掉偷袭兽。食土貘已然确信狄冲霄没有恶意,又从他刚刚的剑斩中知道他隐蕴的实力要在自己之上,便伏下身可劲晃尾,长鼻连连哼哧。
狄冲霄不通兽语,可从食土貘眼神中就知那哼哧怪声在求自己帮忙,为防大小凶兽有所误解,便将破灵剑插在地面,徒手走到前面,歪着脑袋打量连皇兽也要惧怕的小东西,越看越觉纳闷,这小东西说像猫兽吧,却是背生对应六始元灵的华丽彩毛,虎头虎掌;说它是虎兽吧,咬尾低嘶间隙又是吼喵、喵吼地怪叫。
该是小东西又用力咬了,食土貘叫得更惨了,那长尾甩得也更疾了,仿佛催着狄冲霄赶紧弄走要命小兽。
因着魔神兽小玉的关系,狄冲霄对猫兽颇有好感,又见这小东西模样极是可爱,便尝试着劝它别咬尾巴了,世上软和有肉的东西极多,好比食土貘的长鼻子。那小兽兽眼极有灵光,瞄了瞄狄冲霄,极是不屑地吼喵了一声,齿上再加力道,咬得那食土貘痛不欲生,却又是不敢对小兽动粗。
狄冲霄尴尬笑笑,思及玉祖的脾性与喜好,决定再试试,轻语:“其实吧,我也知道那骗小孩子的把戏没法骗你松口,不过是想看看你是没事闲耍,还是大家伙得罪你了。很明显,分明是你闲着没事生事,特意来寻大家伙晦气的。要不,你放它走,我陪你耍,我袋里有极美味的小鱼干。”
小鱼干就是十对刺,先前的存货都送给魔神兽小玉了,新有鱼干是碧玉心那繁育出的兵兽品。鱼兽便是这样,一次产下千百杖卵,若是没有其它海兽吞食,几个月便会是个大兽群。
该是小鱼干正对胃口,小兽终是松嘴落地,盘尾蹲坐,以脚掌梳洗脸上绒毛,优雅中透着威严,绝非一般凶兽。
食土貘皇逃过一劫,也不感谢恩人狄冲霄,钻地就溜了。
狄冲霄看得好笑,再想想当日一群可怜兽追在玉祖后面假作追杀的光景,由此明悟眼前不起眼的小兽必然是整片荒原上的至高霸主之一,邪灵品凶兽。狄冲霄再行打量小东西,发觉它的眼瞳一如玉祖般幽紫,极是可爱,终是忍不住伸手过去,在小东西脑袋上揉了揉,心里那个美啊,这毛果然如想象般软如云、滑如绸。
“吼喵。”小兽发威了,跃离丈外,背毛皆竖。
狄冲霄忙道:“误会,只是手痒想摸摸你而已。我见过一只魔神猫兽哟,那毛摸着与你一般舒服。”自幻形袋中取出十对刺鱼干,放在地上。
小兽缓步行来,吞下小鱼干后依旧蹲坐,抬头望向狄冲霄,精灵兽眼灵光闪耀。
狄冲霄心无恶意,可也不敢大意,神光蕴身,以防邪灵暴现凶意。
忽地,小兽口出人语:“紧张什么,本虎尊想杀你早动手了。魔神猫兽在这片大地上就一只,难怪我先前就觉着你这个人类身上有一股熟悉味道,你在哪遇到的玉娘?”
“毒蚀之海。你真是虎兽?可你刚刚喵喵叫来着。”狄冲霄越发好奇了,它叫玉祖玉娘,难道它是玉祖与虎兽的血脉?
“所以本虎尊痛恨所有长着猫耳朵的笨蛋!!吼!喵!”小兽仰天长啸,威势不凡,就是最后的喵音令威严变作滑稽。
“可食土貘是猞猁耳啊。”狄冲霄纳闷了。
“本虎尊说是就是,你有意见么?”
狄冲霄忙摇手,于心中暗笑你这小家伙的耳朵才是最像猫耳朵的,怎么不见你自己咬自己啊。
这边心念刚起,那边小兽已是狠狠咬在自己尾巴上,翻腾打滚,仿佛在和死敌拼命。
狄冲霄越看越觉可爱,又知小兽没有恶意,便将小兽抱起,摸摸毛,挠挠耳后根,见小家伙舒服到小眼迷离,会心一笑,是只幼兽来着。伸手将它与自己的尾巴分开。
小兽轻哼:“你这人类倒是胆大,不怕本虎尊吃了你么?”
狄冲霄笑道:“打不过你还跑不过你么?我叫狄冲霄,瞧你样儿,该是幼兽。天生无皇,世间此类独行虎兽屈指可数,邪月?雷斑?六灵飞翼?流梦?穷奇?”
“谁说本虎尊是幼兽,是小兽,再过个百儿八十年就是威风大兽了。嗯,玉娘说我是重明与六灵飞翼的血脉后裔。”
狄冲霄惊呼:“重明?!它可是神话中的凶兽至尊,是现世最为接近兽神传说的凶兽之一,是上苍凶煞之气凝聚而生,天性可辨一切真伪。啊!”
小兽道:“明白了?若非本虎尊知你从出现时就真诚坦荡毫无伪饰虚言,早对你不客气了。”跳至狄冲霄肩上,轻轻嗅了嗅后道:“你身上的味道隐蕴独尊意志,与虎兽很相配哩,玉娘叫我灵灵,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你刚刚说要陪我耍,你可知道这对重明虎而言意味着什么么?”
狄冲霄微微摇头。
灵灵道:“生死之约。重明不会伤害真诚生灵,也爱和真诚生灵相处,但容不得相处生灵伪饰虚言,旦有发生便是体内凶煞之气暴烈之时,因此本虎尊只爱和兽耍,它们大多不似人类那样里外两张脸。这也是重明自小就孤单飘泊的原因,相处相伴之时就注定日后要生死对杀。看在玉娘面上,现在本虎尊给你反悔的机会。”
狄冲霄正盘算着要怎么做才能拐走这只邪灵幼兽,闻言大喜,叫道:“就这?为什么要反悔?真诚说谎好难么?真诚欺负你这小家伙很难么?从现在起,本至尊就是你亲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耍,真想看看你变成威风大兽时会是个什么惊天模样儿。现在哥哥有要事要办,既然生死之约达成,就一起走吧。”说着抱下小灵灵就是一通乱揉。
“既然你不怕死,本虎尊就陪你耍几年,反正这地方也玩腻了。不许弄乱背毛,吼!喵!”
狄冲霄大笑停下,将灵灵放到肩上,继续前行,不解问道:“小灵灵,为什么你虎啸之后总要带着喵音?不知道这样很滑稽,更会大大破坏你身为虎兽至尊的威严么?”
“所以本虎尊痛恨所有长着猫尾巴的白痴!”
“所以我要问你为什么要叫喵啊。”
“所以本虎尊讨厌所有喵喵叫的蠢货!”
“所以你都这么讨厌了,为什么还要喵喵叫啊!?”
“所以本虎尊最烦所有长得像猫的傻缺!!吼!喵!”
……
神殒荒原万骨湖原本是一片山地,在三百年多前的灭神大战中偶然间成为一众灭神师决战之地,神光破灭下地理骤变,由山变湖,湖底深处沉睡着同归于尽的灭神强者,尸骨累累难以计数,便被后人称作万骨湖。魔皇出世之后,大丹国宗神火宗击败凶兽夺回荒原,做为宗中弟子搜宝寻珍、比战修行的圣地;魔皇逝去后,兽袭渐增且一次比一次强猛,神火宗死伤惨重再无力掌控荒原,只得退离,直到今日也是元气未复,弟子无令不得擅入。
十年前,灵灵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中来到已是成为赤圈兽域的神殒荒原,虽是幼兽,可天生邪灵的威势令荒原霸主们不愿招惹。灵灵心**玩且是独行没有族群,便没有占地建巢,玩到哪里是哪里,因是爱游水抓鱼,来万骨湖的次数便是最多,由此撞上了与魔神兽小玉有过一面之缘的狄冲霄。
灵灵是虎兽至尊,容不得有兽挑衅,可也不希望玩伴是个弱者,一路行来便是敛隐灵光威势,任由狄冲霄独战四方兽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