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陆南萱惊讶不已,没想到叶晨澍还能那么的义愤填膺,不过场合不太对,她伸手拉了拉,示意她冷静。
叶晨澍别扭地甩了甩手,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算了,他死了算了,以后没人和我吵架我还能活多几年。”
陆南萱听了这话,笑笑,也没说什么,她当然也担心也害怕唐聿赌着赌着把自己的命都给输了,可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个了断,有些事情别人也劝不了。
叶晨澍的话唐聿自然是听见的了,他回头,看着叶晨澍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是感谢她的关心,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抱歉吧,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伤感,他就调转头,把枪平放在手上,看着唐谆。
“大哥,如何,要和我来一句生死的赌局吗?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唐帮的地下赌场的事情吗?刚好那时候有个人出老千,被抓了,你二话不说就让人当初砍了那个人一只手,后来我回去两天都吃不下饭,不敢看你,不敢问父亲,更不敢想我以后会不会也做这些那么狠辣的事情,后来,慢慢地,我也学会了打人,杀人,做少主的位置该做的任何事情。”
唐谆就定定地看着他,眼睛毫无波澜,不过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冰棱,“你到底想说什么,做什么?想和我唐谆赌运气吗?还是说你看中了我运气向来不好?”
“大哥,无关运气。我一直都记着,没有忘记的是当时在赌场你说的那句:既然敢赌,就不要怕输不起。现在,我们来赌,生与死天注定,既然大哥你说我总是幸运的那一个,那么我开两枪一次,你开一枪一次如何?”
韩奇川马上开口斥责,“唐聿你疯啦,不要乱来。”
叶晨澍眼珠子都要惊讶得瞪出来了,见过想死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唐聿,你个神经病,嫌命长让姑奶奶我一枪毙了你死得更舒服,你何苦弄自杀!”
唐聿对此充耳不闻,很认真地看着唐谆,就等他的答复。
“呵,唐聿,真的要送上门来死给我看?不过就算你死了,韩少帅还有火气很大的叶探长也不见得会放过我啊,到时候我不还是被她们毙了死路一条。不过嘛,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是个死,今天我就和你赌了,也不枉费我们当了兄弟那么多年。”
“大哥,我觉得有你这个大哥很幸运,我不会忘记你小时候曾经把欺负我的人打趴下,也不会忘记你在父亲面前替我挡他的鞭子,其实,我都记得的。”
唐聿想起以前,很是心酸,有些不是说过去了就能忘记,他不想忘记的兄弟情就永远不会忘记。
“够了,别和说什么以前,以前顶什么用,废话少说,来吧,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唐谆有些不耐烦,压根不想提起以前。
“既然手枪在我手上,那我先来两枪吧,可能,轮不到大哥举枪对着自己,我就已经倒下了。”
众人都很是紧张地看着唐聿,就这样举起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叶晨澍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杆枪很害怕很气愤,想跑过去抢过来,阻止唐聿,只是抢了第一把,他还会拿起第二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想骂他,不想他死了,死了还没人和自己斗嘴了,她很急很害怕,这是她那么多年来从来不会出现的心理状态。
陆南萱看着她的样子,安慰地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安心,可是其实陆南萱自己也很是害怕。
但见唐聿举起了抢,对准太阳穴,半霎,沉静地扣下机枪的扣环,枪没发出声音,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唐谆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唐聿不怕死一样直接扣了第二下,也没响。
叶晨澍和陆南萱看着这情景,真的有点虚脱的害怕了,这种那么紧张可怕的自杀式赌博还真是一般人能承受得来的,看到唐聿安全地开了两枪,她们和韩奇川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唐聿,看着手里的枪,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唐谆自己走过去,拿过了枪。
唐谆把玩了一下那把小巧的枪,怜惜一样摸了摸,似感叹也似是难过地说,“从我跟着老头子进入唐帮,他就给我这枪,当年在南京登船的时候我却丢了它,真可惜,不过现在还能看到和它一模一样的枪,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大哥,我......”
唐聿有些欲言又止,他拿着枪指着自己的时候的确也害怕,怕自己的手随便扣一下就离开这个世界,见不到自己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可是看到唐谆拿着枪对着他自己,他似乎更害怕,也许他那么一扣,他自己就死了,然后他唐聿就没有大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兄弟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他可以说这并非他所愿。
唐谆举起枪,笑了笑,“唐聿,真没想到你还真的那么狠,眼睛都不眨一下对自己开枪,也许,以前是我看走眼了,你有你自己的骄傲,而我唐谆也有我唐谆的骄傲,罢了,今天就让我们了结了这一切吧。也许,以后下辈子可以再当兄弟,只是,希望下辈子那个地方不是唐家,我们也不需要再斗得你死我活的。”
唐聿听着这话,还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只见唐谆拿着枪,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对准自己的脑袋,竟然连开了几枪,在唐聿还没反应过来要阻止他的时候,枪声已然响起,血在黑夜中飞溅开来......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人想到会是怎么一个结局。
唐聿瞪大眼睛,大声喊了一声大哥,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接住了往下倒的唐谆,唐谆极力地扯出一个微笑,手抓了唐聿的手一下,似乎是想拉住他,可是,还是敌不过死神的来临,人直接断气了。
唐聿愣愣地看着怀中的大哥,那血流了一地,他眼睛红了,“大哥,大哥你怎么了,我说的比枪还没比完呢,你怎么可以像我小时候那样耍滑头,你不守信用,大哥,你起来,我们重新来,重新来,大哥......”
叶晨澍和陆南萱看到这毫无征兆的一幕,也不禁低下头别开脸去,韩奇川看到唐聿受着伤还拼命地在用力抱着推着唐谆,赶紧使了个眼色让黎副官把唐谆抬走,他则是把唐聿扶了起来。
许曼君他们在大厅听到枪声,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看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曾想看到了唐谆死的那一幕。
唐聿本来身体被折腾得已经够呛了,这下还跑过去接住了唐谆,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脸色苍白,脸上的沉痛表情让人不忍心在他眼前说话。
许曼君见状,赶紧让人扶着他进去,这病人不听话真的是要折腾死医生的。
陆南萱转身拉着云洛进去大厅,门口空地上只剩下一群兵还有目睹了一场非闹剧的大戏的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动的土匪。
韩奇川看着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的唐谆就这样死了,也是惊讶不已,不过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人生真是一场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戏中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看着蹲在地上的土匪,韩奇川大声指挥,“来人,把这些个土匪连夜给本少帅送去巡捕房去。”
“哎哎,慢着,对了,让我们的叶探长直接领着去吧,你们听叶探长的指挥,怎么样,叶探长,这可是你欠我人情的好时机啊,要还是不要?”看着不打算离开也不打算说话的叶晨澍,韩奇川难得在这种氛围下还开了个玩笑。
叶晨澍没好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就要,不过不用我亲自去,让你的副官替我送去邀功就行了,大晚上的姑奶奶我累了,慢走不送。”
说完,叶晨澍就背着手转身要走,“哎哎哎,叶探长不怕我转身就把功劳送给别人了?”
“韩少帅向来说话一言九鼎,本探长不怕,不怕。”
叶晨澍闻言笑笑,但也只是头也不回地直接举起手摆了一摆,便奔着白兰庄园的大厅去了。
韩奇川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黎副官,听到叶探长的话了吗?走吧,人带到巡捕房去你们就给我回去休息睡个好觉,明天一早出发赶回去汇演。”
“明白了,少帅。来人,押他们趁早走趁早休息。”
......
大厅处,唐聿直接被许曼君扔在沙发上了,他胸口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过度已经裂开了,血开始渗出来,看起来有些狰狞。
再加上他的脸色极其苍白,眼睛也因为有些接受不了唐谆的死而有些空洞无神,看起来还真的像病入膏肓的人一般。
许曼君解绷带的时候也没有说放缓动作,消毒过后就直接板着脸拿着药给他撒上伤口上,如若换作正常人早就痛得受不了。
可是唐聿却是不知道什么叫痛,叫都不叫一声,反倒是一旁的云洛和陆南萱看着都觉得许曼君的动作太粗鲁,应该放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