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多云,皖县北门外,一个新搭建的亭子里面。
初升的太阳懒洋洋的照在亭子外围的屏风上,不时飘过的云彩投下朵朵阴影。
陈应半躺在上首的软榻上,看着亭子里外焦急等待的人群,有些无聊的感慨这古代大人物视察的排场——明明昨夜就到达皖县了,却偏偏拖着不进城,楞要等今天皖县军民摆出偌大的欢迎仪式才翩翩先皖县走来,而且还他娘的不赶紧进城,要将皖县欢迎的人马凉上一阵子。
“主公,”坐在陈应下首的黄忠有些坐立不安的扭了扭屁股,看着神游天外的陈应,有些焦急的道:“这府君到底什么时候才到?他们昨夜不是就在城外十里处下的营吗?这咱们从辰时正开始等,现在这都快午时了,足足一个早上了,他们就算是爬也应该爬到了吧?怎么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陈应挪了挪身体,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肩膀让开,背靠软榻后的硬木,淡淡的道:“府君一行人多马众,行动缓慢也是在所难免,我等身为下属,要体谅上官的难处才是,不要胡乱埋怨。”
“我们体谅他们的难处,谁来体谅我们?”黄忠有些不服气的嚷嚷道:“我们大清早的连饭都没有吃,就巴巴的跑出了迎接他们,可这都他娘的等了两三个时辰了,就算是乌龟也应该爬到皖县了,可他们呢?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吗?”
“噗嗤……”坐在黄忠对面的刘阳突然笑了一声,道:“看来汉升你还真是嫩啊,你不知道这府君迟迟不来,就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好打压一下我们的气焰吗?这年头,那一个上官不是这幅样子?
这次咱们皖县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而府君非但寸功未立,反而损兵折将,在我们皖县浴血奋战的时候,他非但没有派遣援军,反而调走了承之苦心筹划,拉扯出来的援军,大撤了我们皖县的后腿。”
“ 哼!”刘阳冷哼一声,道:“他要是不好好打压一下我们的气焰,又怎么能够在我们面前拿得起上官的架子呢?他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我们面前?”
对于陆康,刘阳真是恨的牙根都痒痒,这不光是近来新爆出来陆康调走皖县援兵的事情,主要是在这之前,陆康就对刘阳这个靠关系才坐上皖县县令大位的关系户极为不满,很是给刘阳找了一些麻烦,险些弄得刘阳身败名裂,丢掉了这皖县县令的宝座。
所以,在有机会讽刺陆康的时候,刘阳从来不错过机会,肯定要落井下石。
对于刘阳和陆康的仇恨,陈应也是知道的,之前,他刚刚到达皖县的时候,刘阳还因为他是前来跟陆康攀亲的,而给陈应穿过小鞋呢!要不是他们俩都是徐州人,陈应在遇到麻烦后,找到了刘阳府上,又和他的家族扯上了关系,两人的关系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来了来了……”
刘阳说完后,黄忠本要反驳,可这时,站在亭子外面眺望的亲兵突然嚷嚷了起来。
“竟然来了,那大家伙儿就出去迎一下吧!”陈应扫了一圈亭子里面蠢蠢欲动的众人,坐起来道:“让下面的人都做好准备,千万别出岔子!”
陈应一边慢腾腾的说着,一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披上披风,率先往亭子外面走去。
皖县北门外不远,就是奔腾的皖水,前日,在陆康遣人通报他的行程后,陈应发动皖县的俘虏,在一天内在皖水上搭建了一条简陋的浮桥。
浮桥虽然简陋,但是也足够陆康等人通行了,只是这通行的速度要慢一下就是了。
陈应站在建立在原北门码头上的亭子外面,放目眺望滔滔皖水的对岸,果然看见浮桥另一头出现数十面旗帜,庐江郡太守陆康仪仗也出现在浮桥的另一头。
看着浮桥另一头正准备过桥的郡兵,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陈应突然索然无味起来,他挥手叫过黄忠,怅然道:“汉升,你未来做何打算可想清楚了?”
黄忠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陈应,道:“主公,这我不是答应给你卖命了吗?怎么有扯起我的未来了?未来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有什么没想清楚的?”
“呼……”陈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我恐怕在皖县呆不了多长时间了,据我得到的消息,府君来皖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解除我的兵权,接管皖县。”
“什么?”黄忠跳了起来,惊叫道:“他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周围的人被黄忠的惊叫声吓了一跳,齐刷刷的看了过了。
陈应眉头一皱,瞪了黄忠一眼,低声喝道:“你小声点,这事不可声张!”
“唉……”他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人认为我这个外人有些喧宾夺主了,他们抓住一点莫须有的事情,在府君面前不断的诋毁我,而府君呢,大概也是让为我功高震主,动摇了他在庐江的权威,放任这些小人在舒县宣扬我过去的丑事,打算将我从庐江排挤出去!
而且,这皖县的战果,也太过诱人了,有人想要摘果子了!”
“呵!”说到这里,陈应冷笑了一声,道:“要不是这些人步步紧逼,我又怎么会和皖县的那些家伙合流瓜分了皖县府库?”
他仰天看天,道:“我本打算在皖县做出一番功业,攻取寻阳,建立根据地,为将来的大潮做好准备,可惜计划不如变化,这段时间,我太招人恨了,这庐江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那、那该怎么办?”黄忠饶头道:“我们总不能就这样被这些小人给排挤出去吧?”
“哼!”陈应冷哼一声,道:“自然不会,他们想要摘我的果子,那就要付出代价!”
陈应扫视了一圈周围,低声道:“等府君到来后,我打算向献计攻取寻阳,要是府君答应,那寻阳就是我们嘴里的肉任何人都别想抢去!若是府君不答应!”
“呵呵……”陈应冷笑两声,道:“他若是不答应,我便借此告病回乡,让我家长和他理论!我下邳陈氏可不是吃素的!他陆康也别想讨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