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四年五月十八日辰时,太阳驱散了厚厚的云层,万丈光芒照遍人间,皖县东门外三四里处,贼营中响彻了半夜的喊杀声终于停歇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在源源不断赶到贼营中的官军的努力下扑灭。
无数官兵和民伕们像勤劳的蚂蚁在寻找食物一样,遍布在贼营中,扑灭火焰抢出物资,将战死的己军士卒的尸体翻找出来,整理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将遍地都是的贼军士卒的尸体搜刮干净后,堆积在一起,准备砍下头颅充作军功。
在忙碌的贼营中间,一块简单收拾出来的平地上,一座硕大是营帐矗立在贼营正中央,营帐前面,一面殷红的大旗在风中簌簌作响,旗帜正中,一个金色的陈字烁烁发光。
“咳咳……”营帐中,陈应脸上泛起一丝潮红,精神烁烁的看着面前案几上托盘中的头颅,看着那头颅满脸的狰狞不甘,以及眼中残留的疯狂,他正想要说话,却猛烈的咳嗽起来。
“公子,”将陈应咳嗽的厉害,站在他身后的陈律连忙端起案几上的水杯递到陈应面前,轻声道:“您要保重身体啊。”
“咕噜……”陈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平息了一下气息,道:“我没事,真没想到,这起事后连众十余万,攻占四县,郡兵不能制的黄穰,就这样被汉升给斩了,汉升真乃豪杰也!对了,汉升到那里去了?怎么一转眼就又不见了?”
“回主公,汉升又出营追剿追剿溃卒去了。”站在陈应下首的左慈目光复杂的看着黄穰的头颅,淡淡的道:“贼军大营被破,主力溃散,已不成气候,当今之际,当以贼军其他三处营地的那两万余余孽为重,再追杀贼军溃卒,已无太大必要。”
“左先生此言有理,贤弟,此时贼军尚余两万余兵力,吾等出城轻赴险地,实在是有些冒险,我们还是赶紧回城吧,这城外琐事,交给麾下的部曲们去处理就行。”刘阳脸色惨白的站在陈应的左下首,听到左慈的话后,连忙上前劝说道。
“是啊是啊,”跟在刘阳身后的县丞桥泊,连忙跟着劝谏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司马身份尊贵,之前亲冒矢石,上城督战,那是形势紧迫,司马不得不为也,此时大局已定,司马又身负重伤,实不该出城冒险!”
“就是就是,司马之前上城苦战,身负重伤,这已经令我们惊骇欲死了,现在司马强撑病体,出城督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我们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还起司马为我皖县数万百姓,保重身体!”皖县县令和县丞出面劝谏后,皖县主薄也上前劝说陈应回城。
“请司马回城……”皖县的三个主要官员开口后,营帐中的其他皖县官吏和豪族代表也齐齐上前劝说陈应回城。
“咳咳……”陈应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捂着口鼻咳嗽了两声,看着营帐中那些皖县官吏们一个个面色惨白,冷汗连连,不禁感觉有些索然无味,此时黄穰已死,其主力溃散,城外已经没有多大危险。
可是皖县的这些大老爷们,居然连出城视察一圈都害怕的要死,这朝廷的官吏士绅如此无胆怯弱,难怪黄穰能够坐大,也难怪会被江夏蛮这等蛮族打得抬不起头。
“诸位,不必担心。”虽然陈应看不起这些怯弱的士绅官吏,但是这些人却掌握了皖县的所有权利,陈应要在皖县有一番作为,就不得不依靠他们,和他们进行一定的交易,就好像之前陈应让陈律和他们谈判买卖军功一样,此时,陈应也不得不考虑这些人的影响。
“在下身体无恙,而且,这城外也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了,黄穰已经败亡,其麾下的主力也已经溃散,皖县其他三面的贼军如果还有理智,那他们就一定会退去,现在,可以说皖县之围已经解了。”
陈应单手扶着案几,另一手吊在脖子上,看着营帐中请命的皖县官民,大声道:“所以,这城外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且我皖县大军绝大多数都已经出城,在下身为主将,怎能独自安坐城内,看着麾下弟兄在城外血战?”
“司马此言差矣!”皖县主薄上一脸正色的前一步大声道:“司马身负全城百姓安危重任,岂可轻忽?至于城外士卒,自有各级军官辖制,司马但坐城内,下达命令即可,岂可亲陷险地!”
陈应看着下面慷慨陈词的皖县主薄,只觉得一阵阵的腻歪,这帮家伙分明就是担心他们自己的安危,却要扯着为他陈应考虑,为全城百姓考虑的大旗,明明贪生怕死,却要做出一副正义禀然的样子,让人看的实在是恶心。
之前,他们听到黄穰已死,其部溃散的消息后,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出城来看看,想要从黄穰之死这块大功上咬上一口,分得一杯羹,可是等他们出城后看到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象后,却一个个吓的心胆俱裂,纷纷鼓噪着要回城,还他奶奶的打着为他陈应好的旗帜。
对此,陈应虽然十分反感厌恶,但是这大汉士族官场的规矩就是这样,他陈应也不能打破这规矩,而且还要靠这些人办事,获取更大的利益,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他们,也就只能和光同尘了。
“既然如此,那请诸位稍待,等我安排一下军务,就和诸位一起回城!”看到下面皖县官民的态度坚决,陈应也就不再坚持,让营帐中的这些官老爷们下去准备回城。
“对了,陈律。”看着皖县官民们退下后,显得空荡荡的大帐,陈应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叫过陈律道:“这段时间我忙着处理军务,这帮家伙,上次欠的帐还了没有?那五千金你收回来了多少?”
“回公子的话,这段时间来,小的到处奔波要账,加上之前收回的余款,总共收回三千五百金!”陈律闻言一愣,连忙道:“其中,现金两千四百五十六金,珍宝玉器、房屋地契等折价一千零四十四金,除此外,还收到了一千五百金的欠条,已经将所以欠款都收回来了。”
“嗯,这样。”陈应抚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你拿出两千金来,等战时结束后,我要大赏三军将士,一千金换成现钱,也就是一千万钱,抚恤战死的士卒们,战死的有编制的官兵,一人抚恤一万钱,大概就是四百万钱,民壮八千钱,民伕五千钱,这样,一千金差不多刚够。”
“剩下的一千金,则赏给活着的士卒们,官兵两千钱,民壮一千五百钱,民伕一千钱,受伤的按照伤势的轻重,多给一到两倍,至于军官,我另有安排。”陈应思索着说出一大串数字,最后,他紧紧的盯着陈律道:“这钱,必须发到士卒的手里,告诉他们,这是我陈应发给他们的辛苦钱,买命钱,绝不容许有人从中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