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的命令迅速传达到操作床弩的士卒耳中,他们迅速调整床弩的射角,对准跑向护城河的敌军士卒,准备射击。
皖县城上的床弩,臂长丈余,是三张弓的重型床弩,这种床弩射的与其说是箭,不如说是短矛,一人多长的短矛,矛头是半尺长的三棱型铁尖,矛杆是儿臂粗的白蜡杆,尾端镶着铁制的翎羽,整个短矛都透露着一股血腥狰狞的气息。
这样狰狞的凶器,通过三张十石弓合力发射出去,能够钉入城墙!前几天,陈应好奇之下,对着皖县城墙,射了一箭,短矛直接射入城墙四尺(0.924米)!
崩……
二十五声弓弦声合在一起,好似一声惊雷在城头炸响,城上二十五架床弩齐齐发威,射出了二十五道狰狞的巨箭,瞬间就在填河的贼军士卒中间,刮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一瞬间,填河的贼军士卒中间,出现了二十五道血痕,粗大的弩箭带着巨大的动能穿体而过,足够将一个人给撕碎,而且,由于动能过大,处于弩箭箭道上的士卒,就倒霉了。
这一轮齐射,最少射杀了三四十个贼军士卒,其中不乏出现串糖葫芦的现象,最倒霉的是一行六人贼军士卒,恰好位于一条线上,而这条线又恰好在一根弩箭的箭道上,这六个人中,第一个最惨,直接死无全尸,给弩箭生生给抽成两截了,连脑袋飞那去都找不到了。
第二个胸膛上被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通过这个窟窿,可以清楚的看见后面的景象。第三个和第四个贴的近,和第二个一样身上开了一个窟窿,最后两个,直接就给钉在地上了.
不过第五个被射中下腹,直接死了,而最后一个,则是被射中了大腿,和第五个串在一起,钉在了地上,正疯狂的惨叫哀号呢!
“好好好……”
这一轮床弩齐射出去,城上先是静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是士卒们疯狂的欢呼声了。
“妈啊……救命啊……逃啊……”
与城上呼呼相对的,就是城外被吓坏了是贼军士卒们,哭喊着逃回去的场景。
阵前督战的亲军校尉看着溃逃回来的士卒们,脸色铁青,他一挥手,一队亲军大步上前,长枪连连刺出,接连刺倒了五六十个逃回来的士卒,才将溃逃之势阻住。
“你们这些贼胚们听着,现在你们只有向前,填平护城河才有活路,而且,大王许诺,只要你们这些贼胚们填平了护城河,攻破城池后,城内女子钱帛任你们取用!”
亲军校尉上前大声呵斥道:“大王如此厚待你们,如今要你们效死,还不立刻上前?”说罢,他一挥手,亲军士卒们齐声大喝,舞动刀枪,驱赶这些士卒们继续向前。
这些贼军士卒们,后退无路,又听校尉说破城后,可以任意取用城内女子钱帛,或激动或无奈之下转身捡起地上的土包,继续向前跑着去填河。
贼军士卒们疯狂的呐喊着再次冲向护城河,这次不用陈应命令,等他们冲进床弩射程后,城上床弩立刻发射,再次射杀三四十人,只是,贼军士卒实在是太多,区区三四十人,只要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城上的床弩虽然威力巨大,但是装填缓慢,一架床弩要七八个士卒一起用力才能上弦,所以,城上床弩只来得及射了三轮,贼军士卒便跑进了城墙一百五十米内,在这个距离内,就是投石机的射程。
皖县的投石机是单梢人力投石机,由三十多个士卒拖拉发射,可以将十二斤(3kg)的石弹发射到一百五十步外,不过现在皖县城上的投石机装填的却不是石弹,而是皖县特制的火弹。
这种火弹,其实就是将煤炭打成粉末和泥做成煤球,发射时要先点燃,再装填发射,这样的火弹的威力,虽然比不上直接发射火油罐,而且发射要比火油罐麻烦的多,但是它却比火油罐便宜多了。
因为便宜,所以皖县贮备的这种火弹也多,陈应也就敞开的用了。
就在贼军士卒冲进投石机射程内时,瞬间,十八颗火弹从城内飞出,打在城外撞碎后,溅起无数燃烧着的碎片,打在贼军士卒身上,在将他们打的尸骨横飞的同时,也在城外引起熊熊大火,将贼军士卒烧的鬼哭狼嚎。
被逼迫填河的贼军士卒骤然遭遇这样的打击,瞬间就有四五十人被打死打伤,他们顿时慌张起来,想要后退。可是这次亲军们早有准备,他们调来了一队弓箭手,一轮齐射,射死了十几个溃逃的士卒,逼迫他们继续向前。
在身后弓箭手的逼迫下,这些后退无路的贼军士卒们,也发疯了,他们疯狂的冒着火弹,继续前冲。
“准备!”
看着这些贼军士卒继续向前,黄忠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要知道,在居高临下的情况下,弓箭手抛射箭矢,可以射到两百五十米开外,城外的那些贼军士卒早就进入城上弓箭的射程内了,但是他却按耐着不让城上士卒射箭,为的就是让他们冲的再近些,好让箭矢的杀伤力更大些。
现在,贼军士卒就要冲进弓箭威力最大的距离内了,城上的士卒们也激动难耐了,黄忠一挥手,大声命令士卒们准备。
“搭箭!”
“开弓!”
一声声命令在城头上此起彼伏,士卒们沉静的按照督战队的指导弯弓搭箭,对准城外贼军士卒,黄忠也拉开一张硬弓,瞄准了一个贼军士卒。
“放!”在第一个贼军士卒冲进城墙九十米内后,黄忠大喝一声,松开了手指,箭矢飞出,将一个贼军射倒。
崩……剧烈的弓弦声响起。
嗡……一片黑压压的箭矢好像狂风暴雨一样,打在贼军士卒的头顶。
瞬间,白羽破空!二千余支羽箭射出,将城外贼军射倒一片,这一波箭雨,可和床弩投石机不同,至少射杀了数百贼军士卒,冲到近前的贼军士卒猛的一滞。
但是,好像是因为他们距离护城河不远了,怀着侥幸的心思,又继续向前冲,他们冲了几步,在第二波箭雨降临之前,猛的将土包一甩,就丢进了护城河,也就是陈应驱使俘虏挖的壕沟,通了水后形成的水渠,当然,也可以说是护城河。
随着第一个士卒成功的将土包填进护城河内,虽然他马上就被城上的箭雨射成刺猬,但是其他士卒好像受到莫大的激励,纷纷呐喊着冲上前去,将土包投入护城河内。
虽然冲上前去的士卒,大多被城上射杀,但是仍然不能阻止他们的激情,贼军士卒们前赴后继的冲上前去,将土包填入护城河,或直接将被射死的士卒的尸体推入护城河内。
这道两丈宽的护城河很快就被填出了一道粗浅的道路,城上的箭雨更急了,一连六轮抛射,将靠近护城河的贼军士卒射杀了大半,贼军士卒终于奔溃了,哭喊着逃了回去。
许是这次贼军士卒填出了成果,而且大多数士卒都确实将土包填进护城河内了,黄穰亲军们,没有在驱赶这批士卒,而是将他们引到一旁,给他们食水,让他们休息。
亲军们又从黄訸部下挑选出一批人,重复刚刚这三千人刚刚做过的事情,驱赶他们填河。
这批人填掉一段护城河后,便又挑选一批人,再次填河,如此重复,一天下来,皖县城外的第一道护城河已经被他们填平,两道护城河之间的陷阱、羊马墙等也被他们推倒不少。
这一天,对于不少士卒,不过是贼军还是官军,来说,都是漫长的一天,不过,这一天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