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回头看了一眼柳初颜,然后潇洒的一转身,消失在房顶上,银白色的头发在橘黄色的光辉中,只是靓丽的一线,随风飘扬,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惊艳出场,‘艳’压群芳。
柳初颜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花无的场景,那个银发少年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站在众人中间坦然自得举着酒坛大口大口地豪爽喝酒,不被世人世事所纷扰,他银白色的头发飞舞张扬,脸上的笑容也带着高傲的讥诮,因为那么的刺眼,所以她能够在那么多人中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有了未央,如果不让花无把正确的爱情观给扭转过来,将来陷的越深,花无将会越来越痛苦,而自己也会越来越内疚,对花无,对未央,对自己,都会收到伤害。
花无是她最亲的亲人,她不想要他受伤的,一分一毫都不想,哪怕这伤害是自己给的。
如果爱上自己是一个毒瘤,将来可能会要了他的命,那么现在她就替他忍痛的割刀,把这要命的毒瘤挖出来,长痛不如短痛,相信重生后的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只能到这里。
“小姐,你刚刚说话会不会有一点伤人?”看着花无消失在视线里,罗紫对着柳初颜弱弱地问。
想到这么久以来花无都尽心尽力的照看着这个店铺,有什么分手的委托他都尽量地配合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烦闷的时候还会跟自己拌嘴,虽然人是自大了些,可是他打心底里是善良的,自己一开始虽然讨厌他,可后来观点已经彻底颠覆了。
罗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深深地知道花无能够这样的卖命,多半是为了自家的小姐,让她回来以后有一个安定的家。
柳初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小小的脑袋就像秋霜打了过后的茄子,垂头丧气的,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话很伤人,可是,她能把自己的良苦用心说给谁听呢?
紫儿是藏不住话的人,给她说了,就算她不说出去,也会在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给花无,到时候自己的苦心就白费了。
她不愿,可无奈世事弄人,必须得狠下心!
想到这,柳初颜迈步朝屋子中走去,硬着口气说:“不管他,随便他要怎么样?回来也不用给他好脸色。”
走了好几步,忽然发现罗紫依然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柳初颜眉心一拧,转过身,无奈的双肩一塌,泄气地说:“紫儿,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受的痛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把痛苦分享一半给别人,痛苦就减少一半,这句话完全是扯淡。”
“如果你把痛苦告诉别人,其实你承受的,还是是同样的痛苦。我们不能替他,你明白吗?这是他要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你家小姐我……不想耽误他。”
“花无他还很年轻,有自己的路要走。”
“如果他有一天相通了,想离开,我一定会祝福他,花无本来就该是一只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
见罗紫没有应答,柳初颜苦笑着继续说:“紫儿,你知道吗,我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酒馆里,那时候的他明明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可到后来其实他本人并不如他外表一样玩世不恭。”
柳初颜的目光似乎停留在遥远的弊端,思绪也跟着飞向千里之外,向罗紫诉说着往事,罗紫难得也不插嘴,只是在一旁静静的聆听。
“现在他这般伤心难过,也许会后悔当初招惹我,认识我吧!”柳初颜的睫毛轻颤,故事说完了,可她的心情依旧没有得到解放,还是那般沉重。
无奈,她真的很无奈。
如不这样做,就会害人害己,自己当不起这个千古罪人,他人的命运不该牵绊在自己手中。
“哎……”柳初颜絮絮叨叨的说完,也不管罗紫是否听见,又开始唉声叹气,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这种思想折磨疯了!
“小姐,别想了,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吧!”
“嗯。”
整理了下衣领,柳初颜独自走进了店铺,罗紫骨碌碌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姐不是嫌弃花无,而是用心良苦。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呀!”
听到罗紫咋咋呼呼的笑声,大大咧咧的追赶上来,柳初颜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果然如柳初颜所料,花无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酒气熏人的半夜回到家,然后自己回了卧室,把房门关的严严实实,随后又听到他在里边大吐特吐的声音,然后房门又被打开了,他扔了一堆吐得稀里哗啦的衣服在门口。
这尼玛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柳初颜靠在墙壁上,听着他把房门关上,然后在屋子里折腾了一会儿,最后倒在床上呼呼的大睡,这才把掉在嗓子眼上的一颗心,放回了胸腔。
她双腿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捡起那些污渍的衣服,捏着鼻子,强忍着那股难闻的酒气,把这些衣裳扔进了洗衣房。
“让你喝,让你喝……”大半夜的,自己也是发了疯,居然给他洗衣服。
柳初颜拿着个大棒追用力的敲打着衣裳,其实真的有些后怕,如果这个家伙想不开,自杀之类的他大概不会去做,如果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或者从此两人就老死不相往来,想到这,心中反倒有些抽疼。
那么她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就要失去花无这个亲人呢?
不过还好,他回来了不是吗?
第二日一早,柳初颜竟难得早早的起身,出了院子里做体操,让罗紫有些惊愕,误以为她又要去哪儿。
“小姐,你又要出远门吗?”
“我去看看李大娘吧,好久没有去看看这两位老人家,心里倒是有些挂念了,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柳初颜的精神有些疲倦,才想着做个体操提提精神,顺便活动胫骨,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一晚上噩梦连连,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哎!
说到李大娘,罗紫连连点头:“是该去看看的,小姐,那我们快走啦!”
“瞧你这猴急的,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吧,咱们去果摊子逛一逛,挑些新鲜的蔬果儿带去。”柳初颜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猴急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喔,还是小姐想得周到。”罗紫笑嘻嘻的,那纯真的笑容让柳初颜舒心了不少,这丫头,性格倒是如火像太阳,罢了,让她改的话,反而倒不像她。
柳初颜伸出手轻轻的在罗紫鼻尖上划过:“你呀,年纪也不小了,得多学学,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我们快走吧。”罗紫走到柳初颜身后推着她往前走,“再不去就迟了。”
“你这丫头……”明明就是在嫌自己啰嗦啊!柳初颜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还没到中年期呢,操的心就跟中年人一样多,心累!
出了门,看着天色似乎要下雨,柳初颜和罗紫急匆匆的走了一趟然后及时赶了回来,倒也没有被雨水打湿。
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寂静的夜里,那些骨肉相连的叶子,被狂风吹得到处都是,就像是在说:他们在这乱世,预料不了的人生。
风声过后,接着就是啪嗒啪嗒的声音,天公不作美,开始下雨了。
天空瞬间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来。
春雷滚滚,雪亮的闪电,映照在柳初颜坚毅的脸上,反而给她俏丽的面容增加了很多的光彩。
柳初颜的挺直的背靠在墙壁上,身旁是雕花的禁闭窗户,湿润的空气从窗缝之间飘进来,一丝丝的都沁入她的肺腑。
过了一会儿,柳初颜被清冷的空气打了个寒噤,她的脑子也清醒过来,缓缓的打开柜子,从里面抱出两床薄毯,一床盖在了罗紫的身上,另一床她抱着走向了花无的房间。
同样的雨夜,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皇宫里的云引凄。
已经回来了不到一天,他就开始想念,虽然皇宫里面锦衣玉食样样都精细到近乎苛刻,可是他怎么突然怀念起那种餐风露宿的日子,还有那个美人儿……
男人斜斜地躺在软榻上,一跑敞开,之间转动着琉璃的玻璃杯,看着里面红色的酒液,他邪肆的眼眸一挑。
也许在这样的雨夜,他和那个女人,坐在马车里,相互看着彼此相顾无言。只能无奈地等着大雨过去。不过鼻息之间都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有时候是荒郊野岭,他们会生一堆篝火,然后再温上一壶酒,相互碰杯,期待着第二天能是个顺风顺水的好天气,人生如天气,总是变化莫测的。
“呵呵……小美人儿。”云引凄呢喃一声,扬起脖子把杯中的酒都一口而尽,红色的酒液顺着她的唇角留下来,滴在了机理分明的胸膛上。
他一阵苦笑,皇宫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居然对兄弟的女人,念念不忘,难道自己是中毒了吗?
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他懂,这雷池,理应是不该逾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