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吉的尸体颓然倒下。奈法利安捧着箱子,手臂竟然有些颤抖。相隔了近一年之后,第二个雕像终于落入自己手中,这意味着他距离藏匿恶魔之魂的地点又近了一大步,怎能不让他欣喜异常。
深深吸了口气,奈法利安轻轻打开箱子。碧绿色的巨龙雕像静静躺在里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黑龙觉得有股温暖的能量直达内心,瞬间令他安静下来。他不由皱了皱眉头,这种感觉令人感到厌恶,相比起来还是疯狂更符合他的习惯。
匆匆看了两眼,奈法利安合上箱子,捧着它向外走去。埃克苏莫尔奄奄一息倒在甲板上,胸前一片血肉模糊。年迈的兽人术士终究不是黑龙的对手,拼尽全力硬撑了几个回合后,还是被他那无坚不摧的利爪击伤。
得到雕像的黑龙心情大好,嘲弄地对着兽人晃了晃手中的箱子。埃克苏莫尔愤怒地瞪着他,脑袋渐渐垂了下去。
“早就说过,没有人能阻止我。”奈法利安一脸胜利者的笑容,“你就在这里慢慢等死吧。”说着腾空而起,重新变回巨龙的模样,向洞外飞去。要不了多久,升高的水位就会将洞口再次淹没,他可不想从地精专用的狭窄通道里走回去。
片刻之后,出口已在眼前。黑龙得意地打着响鼻,呼啸着冲出洞外。剃刀鸟仍然聚集在外面,尖锐的叫声一刻不停。
“作为胜利的庆祝,就放过你们吧。”黑龙自言自语着,却没有注意到,剃刀鸟这次并不是对着它。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正落在黑龙背上。
“奈法利安,我们又见面了。”那人狞笑着,尖利的爪子抓向黑龙的身体,顿时扯下一块血淋淋的鳞片。
“什么?你是什么人?”奈法利安感到后背传来的剧痛,拼命拍打着双翼,试图将这位不速之客甩下去。但那人将爪子深深抓进它的身体,紧扣着一大块肌肉,任凭它如何晃动,只能是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苦。
“你还真是健忘,我们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的。”说话间那人又撕下一块脸盆大小的龙鳞。黑龙疼的身体一阵抽搐,巨大的身体在空中翻滚起来。
“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黑龙咆哮着,掉头向岸上飞去。
“你是在威胁我吗?我吓得几乎无法站稳。”那人戏谑地说着,爪子反而刺得更深,在黑龙的肌肉中掏弄起来。
奈法利安险些被气晕过去,这个卑鄙的袭击者正好躲在它无论如何无法攻击到的地方,任凭它如何翻滚也好,使用魔法也罢,都无法伤到他分毫。黑龙猛地降落在岸上,身上光芒闪动,恢复成人类模样。那人从骤然缩小的龙背上跌落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黑龙变化。一瞥间见到他手里的箱子,那股似曾相识的能量正从里面散发出来。
“原来在你这里,这下也省得我再费力气去寻找了。”那人说着,劈手就来抢夺,竟是完全不把黑龙放在眼里。
奈法利安怒极,挥拳向那人打去。那人也不闪避,胸前硬生生挨了他一下,被打得身形一晃,手臂抓上箱子。黑龙心中大惊,即使伪装成人形,他的力量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承受的,但眼前这个人挨了一拳居然毫不在意。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那人用力一夺,奈法利安险些箱子脱手,连忙用力抓住,黑光闪动间手上长满坚硬的鳞片,再次向那人抓去,顿时将他胸前抓下血肉模糊的一大块来。
那人眉头一皱,喝道:“滚一边去。”一巴掌打在奈法利安头上,黑龙被巨力打得连翻几个跟头,箱子也落入对方手中。
可怜他身为大地守卫唯一的儿子,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屈辱过。这场景简直就像是一个健壮的孩子在欺负比他小的多的孩子,顺手还抢走了他的棒棒糖。
“你这是自寻死路!”奈法利安狂叫一声变回原形,一股岩浆从嘴里喷出。那人连退几步,岩浆擦着他身边掠过,在地面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啧啧,还挺厉害。”那人随意地将箱子在两手间抛来抛去。
“你到底是谁?”黑龙喘着粗气问道,暗中调动着体内的能量。他从堕落的大地守卫那里继承到的可不只有火焰而已。
“我?”那人哼了一声,之前险些被黑龙杀死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不久前我已经介绍过自己,现在再说一遍,我叫穆——图——”
黑龙思索着,一时没能将这个恶魔般的生物和之前被打进火里的人类联系起来。过了一会儿,它才惊愕地抬起头,说道:“你是刚才那个人类?”
穆图哼了一声,说道:“没错,没想到吧?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恐怕永远无法认识真正的自己。你能想象这是怎样的力量吗?全身上下充满能量的感觉。”
黑龙侧着脑袋打量着对方,他的身体发生了奇特的变化,尽管没有穆图那样敏锐的感觉,但它还是注意到,对方身上被一股邪恶的力量笼罩,而这种混乱的气息只有一万年前入侵这里的恶魔才有。
意识到穆图的真正身份,奈法利安惊讶的合不拢嘴。他知道上古之战结束后,不管是巨龙还是其他物种都在不停追捕残余的恶魔。而眼前这个强大的恶魔是怎样逃过追捕活到现在?但最令黑龙担心的却是雕像落在对方手里。难道说他也知道雕像的秘密?现在可不是动手的时候,万一不小心损坏了雕像,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再也无法到达藏匿恶魔之魂的地点也有可能。
“我想我们之间有些小误会。”奈法利安耐着性子,做出一副友好的样子说道。
穆图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黑龙接着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部族的东西,除此之外并无恶意,尤其是对你。”
穆图晃了晃手中的箱子,说道:“你是指这个?”从一开始黑龙的目光就没从箱子上离开过。
奈法利安点点头,说道:“对于之前的误会我表示抱歉,但希望你能将那件东西还给我。它对你来说毫无用处,对于我们部族来说却有着深刻的纪念意义。”它故意这么说只是想试试看穆图是否了解雕像的作用。
穆图将箱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屑地撇撇嘴。这个动作顿时让奈法利安放心很多。
“既然是你的东西就还给你吧。”穆图说着手一扬,便要将箱子抛过来。黑龙抑制着心中的得意,说道:“谢谢你的帮忙,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喉头却微微颤动了一下,只要箱子到手,便立刻处死这个敢于弄伤自己的混蛋。
就在黑龙满心期待,等着穆图将箱子抛过来时,穆图却脸色一变,说道:“你当我是白痴吗?”随手将箱子向悬崖下抛去。
“不!”黑龙大叫一声,便要去抓箱子,猛地下颚一阵剧痛,巨大的身体险些向后翻倒。穆图偷袭得手,抢过去一跃而起,赶在箱子落下前将它抓在手里。
奈法利安一张嘴,吐出几颗断裂的牙齿,鲜血从嘴边流出。
“我杀了你!”黑龙怒吼道,向穆图猛冲过去。其实真要比拼力量的话,即使是完全恶魔化的穆图还是无法和成年巨龙相比,更不用说像奈法利安这样的守护巨龙直系子嗣。直到这时穆图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巨龙的力量,眼前这头完全不是之前干掉的巨龙能比的。黑龙的攻击势大力沉,就连岩石构成的地面也在它巨力撞击下裂开大缝。穆图勉强招架着对方的攻击,每一次挡格都令他觉得手臂仿佛要断掉,偶尔还击一下也被黑龙轻松接住。
勉强支撑了十几个回合后,穆图猛地跳开,想要稍加喘息。黑龙那肯给他机会,紧追两步,巨大的爪子横扫过去。穆图身在空中无法闪避,顿时被打飞出去,箱子也脱手飞出,整个人仿佛陨石般直落进树林里,一连撞断十几棵树才停下来,喷出一口鲜血。
奈法利安捡起箱子飞到半空,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覆盖向整片树林。同时包含了暗影和火焰两种魔法的攻击从树林中扫过,树木顷刻间仿佛被剥夺了全部生命力,干枯的枝叶掉落下来,连地面也被这股力量击碎,出现蛛网般密集的裂缝。几乎所有生物都在这次攻击中死去,只剩下穆图全身鲜血淋漓倒在地上。一般的火焰虽然很难对他造成伤害,但融合了暗影的能量后,两种魔法的属性都发生了变化,要不是他体质特殊,恐怕这一下就足以送命。
奈法利安有些意外,他还从没见过什么生物能在暗影烈焰的攻击下存活,即使是在上古之战时,他父亲也曾用这个魔法杀死无数的恶魔。看起来眼前这个似乎和其他恶魔不太一样。
黑龙落在穆图身边,巨大的爪子踩上他的身体,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穆图长声惨叫,奈法利安开心地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叫声。
“卑微的虫子,你现在感到后悔了吗?”黑龙扭动爪子,使对方更加痛苦,“你竟然敢连续冒犯我,这一次我要让你受尽折磨,而且你没机会再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