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兴没有撒疯,也没有失去理智。虽然他一再栽在余晓手里,他也没有失去他的风度。他说:“我放弃了,你收回你那八个字?”
余晓抱着左小桑问她:“小桑桑,你说我答应吗?”
左小桑是个善良的胆小鬼,她哪有不答应的。余晓一问完,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就点了头。牧沙笑了起来,叶子无奈的叹气:“这要是抗战时候,绝对是被抓去枪杀的一类。”
余晓倪一眼叶子,叶子扮鬼脸,他才对文兴说:“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牧沙捂脸:“我滴个天,还用立字为据?”
“必须的!”余晓叫来服务生,送来纸笔让文兴写了一份凭据。文兴那叫一个憋屈,那叫一个无可奈何。忍了又忍,签字笔在他的手里差点被掰成两段,余晓还火上浇油:“小心点,笔断了还得赔钱呢。”
文兴再次深呼吸,优雅微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唰唰唰,一篇凭据很快写好。余晓拿过去看着念:“今我文兴立字为据,从今以后,本人和左小桑断绝一切关系。本人也不会与左小桑再有任何交集……”他拿着纸张扬了扬问牧沙:“差不多就这样了吧?”
牧沙挑眉点点头,“差不多。再有问题……以后再说。”余晓捏捏左小桑的脸颊,捧着亲了一口,“小桑桑,你要从了少爷我,少爷就把你救出火海。你要今儿不从了少爷我,这事要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少爷可不管了啊。”
左小桑犹豫着说:“沙沙不是说差不多了吗?而且还立字据了……”
余晓举起双手:“沙沙就是你家那松狮,好骗又好哄……”他话音未落,后脑勺就牧沙被一巴掌拍个正着。他抓住牧沙的手腕呲牙:“想挨咬啊?居然敢打我的头。”牧沙挣脱他的手拿起叉子左右挥舞:“狗嘴吐不出象牙!”
“哥这是人嘴,吐出象牙才叫怪了!”余晓伸手去捏牧沙的脸颊,险些把坐在他腿上的左小桑给掉下地,叶子趴在桌上笑抽了。牧沙也喷了。唯有文兴紧咬着后槽牙站起身生冷地跟四个人告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用餐。”
牧沙看着他笑,没说话。叶子擦着眼点点头,“慢走啊,我们就不送了。”左小桑有些尴尬的伸手摆了摆,没有说话。余晓握着餐刀跺跺餐桌:“我说,刚才你说了请客的吧?还没上菜就想走?想赖账?”
文兴瞪圆了眼睛,深呼吸……
牧沙眼睁睁看着文兴深呼吸好几次,胸口大幅度起伏。她紧盯着他,却不想,他最后咧嘴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我会安排好的,你们尽管放心。”
“那成!谢啦,您慢走!”余晓放下餐刀,一手抱着左小桑一手抬起两指并拢碰碰额角,行了个随意礼。
文兴侧首轻点,转身离开了餐厅。牧沙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怒火,简直就是浑身冒着火焰离开的餐厅。她暗自诽腹,别把他的私家车点着了才是真的。
“来,想吃什么?尽管点!敞开了怀吃啊。捞不够本别说人家做得不好哈。”余晓撸起袖子有一种要大干一场的兴头。左小桑挪了挪,脚尖刚触到地板,余晓把她一搂,“跑什么?哥说话不开玩笑。叫你从了哥,你就得从。不然小心屁股开花!”沉着的脸怎么看都是不高兴的样子,左小桑觉得自己的左边屁股莫名的隐隐的酸疼。
“龙虾……呃……一般是鱼子酱和鹅肝酱吧?牛排,沙拉,红酒,除了甜点要荔枝味的布丁,其他让厨师看着做就行了。四人份的量,别让我们浪费太多。谢谢!”牧沙随意翻了翻菜单,点菜点得服务生目瞪口呆。根本就没见过谁这么点餐的。什么叫做让厨师看着做就行了?
叶子掩嘴轻笑:“又考验厨子呢?”
左小桑也无奈:“沙沙,你看你把人小帅哥给吓得……”
余晓抿着嘴笑得喘气:“你啊,这么些年这毛病还没改。到一家新餐馆就这么点菜,谁伺候得了?”
牧沙傻乎乎地眨眨眼:“我又没吃过这家的菜,我哪知道哪道好吃,哪道不好吃?正儿八经地点,我也不知道点什么啊。要不你让主厨来给介绍介绍?服务生肯定也不清楚每道菜的用料,除了大概的说说,像背书一样背老板给的单子,还能说个什么道道道?”
牧沙说得有理,叶子、左小桑、余晓都没反驳她。三人都知道,这种时候越跟她犟,她就越是讲。不把人讲到五体投地,她不会罢休!
一只黑色皮纹手提包忽然放在了牧沙的身侧,接着一个人坐在了她身旁。此人一边挽起衬衣的衣袖,拉下领带,解开领扣,一边说:“鹅肝酱、牛扒、焗蜗牛、黑松露浓汤、拿破仑千层酥,马赛鱼羹、巴黎龙虾、红酒山鸡、蔬菜沙拉、……差不多了,甜点除了刚才这位小姐说的布丁外加两份软蛋糕。红酒要……Stag‘s Leap Wine Cellars Fay有吗?”
服务生迅速对着领口的麦克风询问,5秒后回答:“有的先生。”
“好,就这些。谢谢。”
牧沙、左小桑、余晓三个人的眼睛从方吉坐下来开始就没离开过他。等他点完餐,除了叶子争先恐后问他话。
牧沙问:“你忙完了?”
左小桑问:“忙坏了吧?”
余晓问:“你谁?”
方吉笑道:“我叫方吉,牧沙的……”
“男人!”牧沙哼哼,余晓张大了嘴忘了合上。“喂,你点那些能吃么?”
叶子解释:“老沙上西餐厅一般只有几样固定菜式,牛排,意面,浓汤,沙拉。”那笑啊,真像狼外婆啊。
“别笑我啊,小心我挠你!”牧沙威胁叶子。品酒,学礼仪。当初她不知道费了多少劲儿才学会。就因为太费事,她完完全全对中国文化爱得死去活来。中国菜多好啊,要么筷子夹,要么勺子舀,再要么直接用手抓就完事。西餐里的刀刀叉叉勺勺碟碟一溜一排摆得倒是整齐,不知道的人彻底晕头转向。
方吉看着牧沙微笑:“没事,以后这种事情,有我就足够了。”他的视线一转,对上余晓的目光,一个温柔一个邪魅,水与火的交汇,迸出的,就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