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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解药

李梦涯听到暗道里熟悉的声音,就已经知道里面的人是杂盟盟主孔岳。孔岳这一声呼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元气充沛。李梦涯虽然不知道孔岳为何会在归藏楼,但是可以确定孔岳没有受到任何内伤。所以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被救的希望。

原来孔岳一边听卫昱衡讲起万壑山庄的往事,一边帮卫昱衡削割身上的铁链。这铁链不算粗大,但都是精钢所铸。孔岳在藏宝石室之中找到的匕首虽然锋利,可是要割断这几根铁链,还是得耗上不少时间。

过了很久,孔岳终于割断卫昱衡手足上的铁链,他手中的匕首也卷了刃。锁住卫昱衡琵琶骨的铁链由于深深嵌入其血肉之中,孔岳割的时候更要小心翼翼。卫昱衡久经折磨,这种疼痛对他来讲已经不算什么了。等孔岳割断所有铁链之后,卫昱衡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可是卫昱衡虽然恢复了自由之身,他的一身绝世武功,却是恢复不到从前了。

孔岳告诉卫昱衡他来归藏楼的目的乃是寻找九死一生丹的解药,想问卫昱衡归藏楼中是否另有隐秘干燥之处能够储藏这类药物。卫昱衡道:“归藏楼上面以前不曾有藏匿东西的隐蔽处所,只有这地下藏宝石室或许可能找到。但是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去到上面的归藏楼,不知卫九重他们有没有另外设置机关。”

孔岳去藏宝石室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药物。而再往下面的石室白玉屏跟卫九重等人并不曾知道,更不用说藏匿丹药了。

孔岳决定还是带着卫昱衡先到归藏楼中找寻一番,如果找不到,那就只好直接奔赴擂台,揭穿卫九重的真面目了。于是他扶着卫昱衡出了囚室,正待向通往归藏楼的木梯行去,这时突然听到上面有机关开启的声音,紧接着三个陌生人就顺着楼梯滚到了走廊之中。孔岳不知来者何人,便将卫昱衡护在身后,喝问了一声:“是谁?”

那三人一个用布蒙着脸,另外两个是衣着、容貌都颇为相似的老者。而三人似乎经历过一场恶斗,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孔岳一看三人伤势,就知道这三人肯定是死于互相拼斗。说不定是觊觎归藏楼内的武功秘籍而大打出手,结果弄巧成拙,得到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这三人正是刘暮蝉和辛龙、辛虎两兄弟,此时三人都受了重伤,根本无法回答孔岳的问话。孔岳上前揭开刘暮蝉的蒙面黑布,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太监。孔岳心想卫昱衡说过,这藏宝之地只有卫九重、白玉屏和洪文标三人知道。每一代都是白家做账房先生,亲自来藏宝石室取财宝,再用于日常开销。庄内众人虽有疑问,但是也不会掘地三尺进行寻找。现在连朝廷的太监都能到达此处,却不知因为何故了。

孔岳和卫昱衡对望一眼,均是感到迷惑。这时只听楼梯之上有人喊道:“孔大哥快来救我!”

孔岳听到说话之人的声音十分熟悉,正是上次在牡丹庭画中阁匆匆一晤的李梦涯。连破晓刀客都在呼救,归藏楼内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孔岳立刻冲上楼梯,来到归藏楼一楼,只见李梦涯倚靠在一个书架上,正满眼希望地看着自己。孔岳发现楼中无人,便来到李梦涯身前。

李梦涯道:“我被点了穴道。”

孔岳微一试探他脉息,立即运劲将他被封穴道解开。

孔岳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李梦涯道:“刚才那三个是朝廷的走狗,来万壑山庄不知调查什么要紧之事。我一路跟随,便被他们擒住。他们从一楼搜到五楼,结果意外互拼,一直斗到了这里,我便无意中启动了暗道的机关。”

孔岳忙问道:“你可有见他们搜到丹药之类的事物么?”

李梦涯道:“他们搜的很仔细,但是却不曾找到你说的东西、、、、你是怎么躲在归藏楼底下的,要丹药又是做什么?”

孔岳神色一黯,强颜道:“说来话长,我还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这时候卫昱衡除下辛龙的衣服穿在身上,正要走上木楼梯。忽然孔岳听到归藏楼的大门被人撞开,一个声音疾呼道:“我在这里搜,你们快到上面搜,今天势必要将杀死坤、兑死士的凶手找到!”

孔岳发现有人前来,似乎是捉拿凶手,而且归藏楼内恐怕不会藏有解药,所以也不宜跟这些人朝面。他当机立断,拉着李梦涯跑到暗道之内,将墙角两扇石门轻轻合起。这石门在外面看来没有丝毫缝隙,确实是万壑山庄先祖精心制成的。

李梦涯不知孔岳又回到这暗道中做什么,但他在明月楼中见过孔岳和吴四绝一帮姑苏才子会中人谈文论武之后,心中就对孔岳十分佩服。这时候恐怕是八方死士的其余六塔发现了坤、兑两塔死士被袭身亡,所以便跑来归藏楼中搜查潜入之人。孔岳既然将自己拉入暗道之内,说不定这里另有出路。

孔岳的确打算从来时的路径返回,先到土楼之中会合王真,再去比武招亲擂台。只不过这次耽误了不少功夫,却没有寻找到解药,孔岳只觉得十分愧对王真。

一下到走廊之内,李梦涯便听孔岳讲起了卫九重囚禁眼前这个长发萧萧,满脸脏污的老人卫昱衡之事。李梦涯越听越惊,想不到脾气古怪的卫九重却是如此的心狠手辣,竟然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长达二十年。当他听到指剑是卫家的秘传之技时,他便说出了灭法神僧临死前传授给自己这门武功的事。灭法神僧原出少林,可能是其在少室山石洞之中找到了指剑剑谱,无意中才开始修炼这一门神功。但是卫昱衡去少室山藏下剑谱时,至今已有二十载寒暑。灭法神僧打死玄灵,被逐下山时,也是十年以前的事情。剑谱遭到自然侵蚀,有所残缺,致使灭法神僧不能练成此功,那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卫昱衡得知指剑剑谱经灭法神僧誊写,又辗转传到李梦涯手中。李梦涯能凭借本身的悟性,将指剑练成,也是与自己有缘,卫昱衡心中颇感欣慰。他本想让孔岳帮他记录指剑剑诀,如果自己等会儿去擂台之后遭到什么不测,就将指剑传授给卫雪清。现在看来倒是不必麻烦孔岳了,因为李梦涯已经练成指剑神功,卫昱衡心想只要得到李梦涯相助,就一定能够保护自己全身而退。并且如果卫雪清不听自己这个爷爷的劝说,还可以凭借武力将卫雪清强行带离万壑山庄。

卫昱衡于是向李梦涯说出了自己的意愿。哪知李梦涯听到卫雪清的爷爷提起自己的孙女,便把自己两年前进入万壑山,结果被卫九重嫌弃,打断一腿之事告诉了卫昱衡。卫昱衡想不到这年轻人在卫九重手里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不由怒骂卫九重无数声“狗东西”。

三人从藏宝的石室下到了地底的“万物归藏”石室。李梦涯才知道万壑山庄卫、白、洪三家的来历,和卫九重几人的复国图谋。李梦涯做梦也想不到卫家会是大周将领卫振东的后人。看来刘暮蝉和六名大内高手此次乔装混入万壑山庄,就是想搜集谋反的罪证了。不过三人功亏一篑,还没有找到证据就互相内斗,死在藏宝石室门外昏暗的走廊内。李梦涯此时又想起卫雪清那欲语还休、言不由衷的神色,当年之事恐怕另有隐情。李梦涯决定出了土楼之后再去找卫雪清问个清楚。

这时候李梦涯已经知道王真和孔岳被白玉屏软禁在土楼,王真还中了奇毒“九死一生丹”。他已经认了王真这个姐姐,现在脑海中正在想着去何处才能找到解药,来解王真身上的毒。

三人走到“金”室,来到“木”室,这时候要施展轻功提纵术才能上到王真所在的房间。

李梦涯刚想运气,突然想起自己中了刘暮蝉的惊神指。刘暮蝉对自己说过三个时辰之内不要妄自催动内力的话语。这时候自己穴道已经解开,心中仍十分忌惮,只有等上几个时辰再运使内力了。于是他告诉了孔岳被擒的经过,孔岳便先将卫昱衡揽在臂弯,提气跃起,双脚在两侧墙壁上不断踩踏,转眼就来到了顶端。顶端的地板从内部可以直接打开,孔岳将卫昱衡先送到了房间,见王真安然无恙,也不多话,下到“木”室又将李梦涯接了上来。上一次三人相聚是在牡丹庭画中阁,这次却机缘巧合地在万壑山庄土楼的房间相会,一时之间心中竟是百般况味。

这时突然听到土楼之内有吵嚷之声,孔岳仔细一听,原来是琴棋书画四人。这四人中午在土楼午宴时就觉得三楼这个房间有些古怪,他们趁着擂台之上王鑫和逍遥散人比武时,便偷偷溜过来查看。棋这个青年是精通排兵布阵和机关之术的,他们禀告吴四绝后就开始秘密潜向土楼,那时万壑山庄还没有亮出大周遗民的身份,围困群雄的阵法也还没有发动。四人绕过了重重关卡,终于到了土楼。土行孙还留在擂台那边,土楼之内很多人收拾了碗筷之后,就拿起兵刃前去擂台周围暗中布阵。琴棋书画一路来到三楼,也没有人阻拦,所以现在他们正在和四个看门汉子理论,想要进屋查看。

孔岳心想事到如今,也只好先将卫昱衡带到擂台去了。至于白玉屏会不会因此而再也不给王真生龙活虎丸,他心中也是顾虑难定。

李梦涯忽然道:“白玉屏此人心机深沉,一定会留有解药。我对万壑山庄地形比较熟,等会你们先去擂台,我去找解药。”其实白玉屏的房间跟卫雪清、卫九重几人的房间离的很近,他想去找的既是解药,更是卫雪清。

孔岳咬了咬牙,决定不再隐忍,一脚踹破了房门。他将门外四人一一制服,扔进屋内,就带着王真和卫昱衡两人跟随琴棋书画向擂台而去。然而这时候万壑山庄靠近擂台之处的阵势已经发动,棋看见刚刚走过的道路上,各种标志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且为了困住群雄,这次阵法的破解难度要比来时更大。七人小心翼翼,一会八卦转七星,一会五行转九宫,还要担心着被万壑山庄弟子发现后再次变换阵势阻挡,所以推进的异常缓慢。卫昱衡也想不到这二十年来庄内布局竟然如此复杂,他虽是前任庄主,此时也只能为棋提供一些参考意见罢了。

李梦涯去的地方是万壑山庄几名头领的住所。这边倒不像擂台周围那样阵法严密,反而因为很多戍守弟子被抽调去了擂台周遭,从而导致一路之上畅通无阻。李梦涯很快就来到了卫雪清房间,可此时卫雪清刚刚被卫九重派人唤回擂台,与比武招亲魁首雷渐相见。李梦涯寻不到人,却看见了卫雪清留在书桌一张红笺上的字迹。想必是卫雪清刚刚与自己相见之后,思绪难平,回到房间就写下了一些墨迹未干的蝇头小楷。李梦涯拿起一看,只觉得全身如遭雷击,原来卫雪清将心里要对李梦涯说的话全部写在了这红笺之上。李梦涯终于明白卫雪清的不易,也终于明白卫雪清的良苦用心。

李梦涯立刻来到白玉屏的房间找解药。白玉屏的内房就是其研制九死一生丹的地方,而其妻室却住在姑苏城中,房间空无一人。李梦涯四处搜寻,找到很多药丸,却不敢肯定是什么。李梦涯知道这样乱找只是白费功夫,他略一沉吟,便开始在一本本厚厚的毒经中查找。翻到第三本暗黄色的《本草毒经》时,终于查到了九死一生丹的配方。李梦涯欣喜若狂,因为只要有了毒药的配方,解药是一定可以配制出来的。白玉屏并没有配出最终的解药,他心知即使有人冒险前来搜索,大多也是以搜药丸为主,不曾想到这九死一生丹本身的配方上去。即使有人偷了九死一生丹回去析取成分,那时候药物已经互相反应,融合在一起,哪里还能根据这不确定的析取结果配制解药?

李梦涯此时将记载九死一生丹的那页毒经撕下藏入怀中。这时候雷布雷的雷阵刚刚被雷斗和雷多宝破去,前面擂台方向爆炸之声不断,震耳欲聋。李梦涯担心卫雪清安危,连忙出了白玉屏房间,向擂台奔去。

李梦涯奔跑的方向是在擂台正后方,这里的障碍和孔岳一干人遇到的障碍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李梦涯吃亏在不太精通阵势,等到远远看见雷布雷挟持着卫雪清,在火楼、金楼的箭雨中吃力躲闪时。李梦涯再也不顾自身安危,强行催动内力,运起轻功指剑。将身前阻挡自己前进的花草木石,三两名布阵壮丁一一挑开,迅速飞身越过擂台。左手剑气激射而出,刺瞎了雷布雷双眼,逼其松开卫雪清;右手剑气击向半空,将射来的箭簇纷纷击落。待到两楼弩手停止放箭时,李梦涯才收回剑气,将身受重伤的卫雪清抱起。

白玉屏、洪文标,以及桃符、土行孙等人见到卫家失传的指剑绝技重现,都是震惊不已。不过其他人仅仅是震惊,而白玉屏和洪文标、卫九重三人却是心怀鬼胎,随即想到卫昱衡是不是逃了出来。然而卫九重最关心的还是卫雪清生死,此时他硬撑着爬到卫雪清身边。白玉屏却最关心藏宝之地是不是被外人发觉,卫昱衡是不是被救出。一者是富可敌国的财宝,一者是天下无敌的神功,而这两者都藏在归藏楼的地下。所以白玉屏此时必须要派洪文标去查看情况,自己则要留下来控制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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