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晴、杨穷秋一行人随着王鑫的商船沿长江水路东进,几日间看遍了沿岸的景致,每每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王鑫白天苦练武功,晚上便同大哥杨穷秋、二哥南释饮酒畅谈,其乐融融。
王鑫派船员加固了桅杆,在桅杆顶端搭建起一座小小的观景台,杨穷秋便不时带着龙小晴跃上桅杆纵览长江风光。而且有了观景台之后,三人饮酒也方便了许多,有一天晚上三人居然醉得不省人事,熟睡在观景台上,还是龙小晴叫龙天让将三人背了下来,送回舱内。
龙小怡在岳阳乘上小船之后还有机会跟南释开开玩笑,等到换了王鑫的大船,两人就各有天地,寻常不能聚在一起。偶尔遇见便觉得扭扭捏捏,尴尬问候一声就匆匆擦肩而去。南释本性洒脱,心理痒痒一阵也就过去了;龙小怡天真烂漫,也不会将这细节天天挂在心上。所以两人这几天话语较少,感情发展的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这一日行至安庆附近,众人正在船舱里吃午饭,只见一名船员跌跌撞撞跑进来,嚷道:“不好了,少爷,前面被人拦起来了!”
王鑫一块肉刚到嘴边,听到这消息,肉便掉到了大腿上。他也顾不得擦去袍子上的油腻,只喃喃道:“坏事了、坏事了!”
众人纷纷走到甲板上,只见滚滚江流中,前方一艘巨大的铁皮船拦在水道中央。两边有小船跟竹筏,将宽阔的长江两岸如铁索一般紧紧练成一条直线。
远处有两艘竹筏漂来,在这湍急的流水之中仿佛如履平地,足见艄公技术之高妙。一艘竹筏上站着一黑脸黑衣大汉,另一艘上站着一威武青衣大汉。
黑脸大汉道:“我乃长江排帮三蛟之老大陈先义,这位是我二弟徐威,谁是王安民!”
陈先义第二句话是对另一艘竹筏上的青衣大汉说的,最后一句是对商船船头众人说的。
王鑫道:“王安民是我爹,这次他老人家不在船上,阁下有何要紧之事?”
哪知不等陈先义说话,徐威摇头道:“错了错了,我才是长江三蛟的老大,你是老二!”
陈先义怒道:“你才是老二,没听到众位兄弟都叫你二哥么?”说罢示意竹筏上的喽啰喊:“二哥”。竹筏上的一帮人哪里敢胡乱喊叫,一时默不作声。陈先义黑脸怒得发红,当下暴跳如雷,指着众人道:“那你们就叫我大哥!”
众人依然沉默。只见陈先义脚踩竹筏,竹筏摇摇晃晃,似要倾覆。
艄公拿竹篙死死撑住,颤声道:“求陈老大不要再跺脚了。”
徐威闻言一愣,突然跳到陈先义的竹筏上,狠狠一踩,对艄公喝道:“叫徐老大!”艄公愕然道:“这个、、、这个到底、、、该叫谁?”
徐威见艄公不叫,突然又跃回到自己的筏子上。陈先义筏子上的人因为徐威跳过来的一踩,都移动到筏子的另一边保持平衡。此时徐威突然撤力,众人高声道:“不好!”只见陈先义的竹筏陡然一歪,筏子上的人全向急流中滑落下去。陈先义武功略高,趁机跳到徐威竹筏上一踩。徐威防他施展自己的妙计,示意所有人纹丝不动。陈先义自己的筏子已经自动翻了过来,喽啰们正慢慢往上爬,可陈先义还是不跳回去。徐威见势不妙,大叫道:“赶快移向那边!”哪知筏子倾斜角度太大,“哗啦”一声,包括陈先义在内的所有人都掉到了江水里。
陈先义哈哈大笑道:“你这笨蛋!”
徐威怒道:“你不是笨蛋你自己怎么也掉到水里?”
杨穷秋等人见陈先义、徐威恶作剧一般在水里载浮载沉,都觉得好笑,南释和龙小晴简直笑出了眼泪。可是看到一帮人在长江波涛里来来去去状若游戏,心里也不得不佩服众人的水性。
突然有一条木船飞驶而来,船头站着一长脸严肃汉子,不怒自威。徐威、陈先义一帮人突然停止了吵闹,湿淋淋爬上各自的竹筏。
长脸汉子抱拳道:“本人乃长江三蛟老大邵彦,见过王公子。”
这次徐威、陈先义却不敢再有意见,似乎很惧怕这真正的老大,两人直挺挺站在竹筏上互相瞪着对方。
王鑫抱拳还礼道:“不知排帮邵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邵彦道:“这次是我们截住你,倒不必你来远迎。”
王鑫被他话语一堵,愣然道:“难道爹爹上次没有孝敬排帮诸位大哥?”
邵彦冷冷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排帮近日来承受朝廷苛捐杂税,过江费当然得提高。你爹爹王安民家财万贯,每次都是只给五百两银子,哪里够排帮上下开销!这次说不得,只好由你王公子来付了!”
王鑫道:“你要收多少两银子?”
邵彦嘿嘿一笑,伸出了五个手指。
王鑫盘算道:“五百两?”
邵彦大声道:“五千两,包括你爹之前欠下的!”
王鑫大急道:“这次只卖了一点点丝缎,哪里有这么多银子?”思索片刻,灵机一动道:“我把这艘船抵押给你如何?下回我带钱来赎。”
邵彦哈哈笑道:“排帮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船,我要你这船有什么用?王公子是聪明人,这回只想请你到排帮做客,商船放行。你叫你手下通报你爹,让他带五千两银子来排帮赎人。”
王鑫大惊道:“现在都六月三十了,七月十日比武招亲,我还得赶时间那!”
邵彦闻言更是一阵大笑:“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我们余舵主也要参加比武招亲!”
王鑫后悔自己心直口快。
龙天让哈哈笑道,我也要参加比武招亲,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拦下。
南释突然胡扯道:“对,我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你敢拦我么?”这句话似公然挑衅,双方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龙小怡知道南释在开玩笑。可不知怎地,听了这句话,她脑子里就把卫雪清和南释的身影拼在了一起,只觉得深心里似有柄小刀子在割一般。
商船上众人听南释开玩笑,以为龙天让也在开玩笑,除龙小怡以外竟谁也不曾想到龙天让真的打算参加。
邵彦见商船上大多都是武林中人,见众人年轻可欺,也不问众人身份,只冷冷道:“我们排帮只想留下王公子住上几天,你们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南释哈哈笑道:“不管什么酒,我都是来者不拒!”
邵彦不再搭话,示意艄公在船尾挥了挥旗子,只见远处无数竹筏、小船纷纷逼近,中间那艘铁皮船也迫了过来。排帮常年在水上厮混,驾船技术当世一流,王鑫的船就算往回开,也很难不被追上。目前,王鑫商船上的人都抱着一个心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铁皮船越靠越近,众人才发现比商船大了一倍有余—这铁皮船竟然是一艘海战船!
一艘虽然没有大炮却铜皮铁骨的海战船。
王鑫的木船如何能跟这战船相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