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华淑琪享受着生活,又和漪澜院三个人起争执时,云杉动脑筋想的,就是如何进洗心楼后面的隐庄。
想进隐庄,必须通过洗心楼。
而通过洗心楼,她得再发挥一下从桑越人那儿学来的易容术。
五里坡有几家农户,种植各种蔬菜专门提供洗心楼。云杉在洗心楼附近埋伏查看,发现他们每天早上寅时之前必赶牛车来。牛车上装着的菜,有好几个人代为运送到洗心楼里去。其中,除了男人之外,就有一个体型比较胖大的女人。
将一个纤瘦的人装扮成胖子,这是桑越人日常最爱做的事,云杉即使不拿手,也可勉强为之。
剩下来的,便是在牛车到达洗心楼前,她要在路途中,神不知鬼不觉把胖女人给打晕,移走,最后自己混进去。
这一点,对于她来说,也不难。牛车从五里坡出发时才丑时多一点,天还黑着。云杉握了颗鸽子蛋大小的手头在手上,牛车到面前时扔出去。牛被打,就会惊。一惊,就要跑。跑起来,车子突然便颠了。坐在车辕上的妇人被颠下来,没等车上的男人回头来找,已经乔装好了的云杉便已处理好了一切,站在道上等。
那妇人被点了睡穴,六个时辰之内不会自己醒来。
云杉坦然跟着牛车去洗心楼。到洗心楼,和一个男人合搬一麻袋白菜进厨房。从厨房出来,经过院子里僻静一角,云杉人落在后面,一个手刀,那男人便倒了。云杉冲出厨房后门,来到隐庄前面的巷子里。
轻轻一跃,她便跳上高墙。手足一起在墙上借力,人凭空往上升了两尺,够到墙头,手臂用力,人飞跃起来。翻了个筋斗,轻飘飘,她落在隐庄里面。
隐庄里的情况,她大致上有数。之前已经估计程倚天会住在东苑,且在那里还遭到攻击,那么,现在需要去的,自然是庄子的东边。
可现实情况:淞南苑里并无人居住!
云杉大失所望之下,不自觉想到:“这必是杜伯扬他们有所防范。”接着又想,“都这么长时间了,雷冲、杜伯扬他们还是将‘他’保护得那么好吗?”
“倚天哥哥、倚天哥哥……”六年前她对他的呼唤终于遏制不住,在脑海中响起来。
原以为无论怎么珍惜,也要成为回忆的!
可眼下,又是怎样神奇的命运?
隐庄之中自然还会有一个洞天。
如果没猜错的话,曾经那么致力于将“他”保护好的中原大侠,这么多年,大约恨不得变成一只老母鸡,再将“他”变成一只鸡蛋,然后好好抱在怀中吧?
云杉的脑海里浮现着隐庄在逸城里的位置:北靠山壁,南面洗心楼,西边则是绵延下去的民居,选定了东边的路,走着走着,控制不住连连轻笑。
来到种了大片竹子的无忧馆,接着便找到那处山谷,进入,通过那片茂密的松林,接着穿过树林到达那片绿草如茵的平地。看到前面蜿蜒流过的河,也远远看见建在开阔水面上那片离尘居。
她止不住惊叹:“好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
待要往前,她又再度迟疑。
可是,人生往往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应该走过去,却没有办法不得不走过去。
而等她拿定主意要走上去,兵器的凌厉之风再次扑面。云杉来不及迟疑,急忙拔剑。随手一挡,“铛”的轻响。人影出现,云杉飘身后撤,离开足有两丈远方才站住。
定睛看,又是那个青年。
此刻正是天光大亮,四周情状一片清清楚楚。云杉凝目青年手上,没错,那儿果然有一把剑身漆黑的兵器。
这黑剑,体型和寻常的剑比起来,长短宽窄都要小上一套,尤其是剑身,很薄。可是,这么薄的剑,硬度却很大。云杉翻看自己手中的剑,剑身虽然被黑剑厚,刃上却已经出现一道粗线,想来是被黑剑削坏的。
这青年,这黑剑,看来,都一模一样非同一般的凌厉啊!
她现在,是五里坡送菜大婶的样子,执黑剑的青年很讶异,一个夜晚,一个白天,为什么看到的人竟会完全两样。
云杉先前认为,自己面对这把黑剑会吃亏,是因为对方占了天时的优势。黑夜里面的黑剑,靠人的眼睛,那是看不清的。而如果是白天,自己就应当可以应对。
但是,现在她果然又和他对阵。现在是白天,黑剑在哪里,她恍惚间也能看见。可是,这黑剑的来去也实在太快了,没有和她的兵器触碰,便已经如同电光火石,“刷刷刷刷……”眼睛还没眨几下,数不清的招式已经过去了。
云杉先还依仗轻功躲避,后来黑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连躲闪的功夫都没有。“刷刷”两下,她的手腕和颈部分别中招。
那青年手上劲道不大,也就是皮肤会被割开。但是,云杉的惊惧之心已经远远超疼痛。
她连忙又退出去。回到大街,混迹来来往往人群中时,心里面,不自觉一阵仓皇。
微微出神之际,她竟没有发觉后面有人跟上。
云杉往前走得有些失魂落魄,不妨肩头被人轻轻一拍。大惊,转身,“当啷”,剑拔出来一半。
可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云杉止不住失声大叫:“你?”
那人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嘘——”轻轻一笑,脸上温柔的神色好像三月春风。拉住云杉的手,那感觉,就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穿着农妇衣裳的云杉,就跟着他一路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