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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嫔出了长明宫后立马拐去了穆贤妃的长和宫,穆贤妃正为兰贵嫔引起的那些事心烦,乍一听闻兰贵嫔求见,心头无名火起,“她居然还敢来本宫这,宣她进来。”

兰贵嫔娉婷入内,行礼,“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愿贤妃娘娘长乐。”

长乐,那是汉时对着皇后或太后才能享受的祝赞,穆贤妃见她如此,大概也猜到是来谈交易,而不是来威胁了,“兰贵嫔请坐,华嫔和陈贵人可还好?”

“多谢贤妃娘娘关心,在徐太医和黄院判的诊治下,已经安稳了。”兰贵嫔一面回答,一面入座。

穆贤妃疑惑的道:“黄院判?黄鎏?”

兰贵嫔拿过茶盏,笑盈盈的道:“正是黄鎏黄院判,是贵妃娘娘亲自带过来的。”

“这样。”穆贤妃垂眸把玩着手边的茶盏,白苏燕也不笨,用珝月太后的人也免得其她人怀疑她用太医从中作祟,坏人根基。

兰贵嫔又将在白苏燕那里的“一枝独秀”和“百花齐放”的说法又说了一遍,“不知贤妃娘娘以为呢?”

本以为穆贤妃比妍贵妃更好说服,哪知道穆贤妃却道:“此事本宫觉得不妥,这后宫之中有太多的花儿了,若所有的花儿都挤在春天绽放,不仅陛下觉得没意思,本宫也会觉得无甚新意,再来比起一枝独秀,本宫更怕她成了所谓的月下美人,叫陛下永远惦记,本宫等得起。”

兰贵嫔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娘娘,五年后,你我都……”

“兰贵嫔可知道刘希夷写的《代悲白头吟》?”看她一脸懵懂,穆贤妃便自己背道,“‘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

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便是没读过全诗可也该知道这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兰贵嫔点了点头,感伤的道:“自古女子便如花,有时候花期都没结束,看花的人就不在了。”

穆贤妃道:“是啊,花期是那样的短,在看花人眼里可能不过是一个转身、一个回眸、一个眨眼,花就不是原来的花了,兰贵嫔你方才是从妍贵妃那来的吧,便没有如你所愿,对吗?”

“贤妃娘娘,嫔妾只是去回禀关于……”

穆贤妃抬手止住兰贵嫔的解释,“本宫不能说你是错的,我们这样的出身既然在这里,谁又敢打包票说自己是无欲无求,单纯的倾慕陛下?可倾慕的也是陛下而不是洛霜玒。”

“娘娘……”兰贵嫔有些晕晕乎乎的,明明是过来联手穆贤妃的,怎么变成是她在说教了。

穆贤妃道:“兰贵嫔本宫只问你一句,是谁教你动静淑妃的?”

兰贵嫔愣愣的道:“没有别人,是嫔妾自己不忿……华嫔,是华嫔一直在嫔妾耳边鼓动!”

穆贤妃便不觉得意外,反而是一种被证实了心中猜测而松了一口气,“女人如花,一朵花的花期素来短暂,静淑妃比当今还大了两岁,与其你用手段让陛下厌弃,只要这些年的情意在,她就能把陛下哄回去,不如等陛下自己丢开了手,他自己觉得寂寞了,就会把目光放到其他的花朵上了。”

兰贵嫔仍是有些不甘心的道:“可是嫔妾就活该这样独守空房,等着吗?”

穆贤妃苦笑道:“不甘心又能如何,我们是来做妾的,没资格跟他叫板,我们现在尊贵,是因为我们所谓的丈夫是坐拥整个天下的皇帝,可关起门来,我们依然是妾,是东西,是物件,是他一个不高兴可以拿去卖的。”

妾,这是后宫许多女人下意识回避的问题,尤其是如穆贤妃、兰贵嫔这般出身贵族的,若非不是要入宫,放到外面哪一个都可以是八抬大轿的进门,独掌后院的人物。

兰贵嫔被穆贤妃的一番话勾起无限的愁思,一时间居然还反问道:“娘娘,您可后悔入宫来?”

穆贤妃淡然的笑笑,道:“不后悔,正是因为本宫在这里,本宫的娘家还可以稳稳当当的立在那里,兰贵嫔你心乱了,先回去罢,好好梳理一下你的情绪,嗯?”最后一声上扬的“嗯”,颇有长辈哄小孩子的那种味道,兰贵嫔心中酸酸的,很是难受,点了点头就退下了。

等人出去了,珊瑚这才问道:“娘娘您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就说了这些话?”

穆贤妃冷笑道:“本宫可不想被扯进她长春宫的事,再说了本宫这贤妃之位是什么意思,你我都懂,本宫可不想这时候被陛下抓住了错漏,既然她想动手,那就让她去好了,本宫也不拦着她。”

珊瑚皱眉道:“娘娘是说兰贵嫔还是会对静淑妃下手?”

穆贤妃捻着袖口,道:“就算她现在一时间被本宫劝住了,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个华嫔,华嫔不会让她罢手的。”

紫英道:“也不知道这华嫔在想些什么,非要挑起事端,惹人心烦。”

穆贤妃不语,后宫为了君王的宠爱明争暗斗不假,可是这时候去刺陛下心尖上的人,如果不能一次就将人踩到尘埃里,反而要将自己折进去,或者华嫔并不想算计静淑妃,是在暗算兰贵嫔?还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娘娘,陛下今日翻了妍贵妃的牌子。”

内侍禀报的声音让穆贤妃回过神来,“本宫知道了,你退下罢。”

珊瑚想着自家娘娘都快三个多月没见到陛下了,忿忿不平的道:“这妍贵妃也真有本事,静淑妃这才得意了几天,陛下就又被她拢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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