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看见那胖子如愿进了府,忍不住摇摇头,这个苏小姐,这一招还真是叫他大跌眼镜啊!不过呢,自古大丈夫行事,无所不用其极。这份胆气,也叫人佩服!
他原本还在思虑着,要如何不动声色地用手中的请柬护送苏诺语进府。结果,他这头尚没有想出个名堂,别人苏小姐早已是阮府的座上宾了!
石海自有自己的办法进阮府,待得他进了府,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见了公子,以及那一直对公子虎视眈眈的苏小姐!石海寻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注视着苏诺语的一举一动。
他还记得今日晨起,当他在逍遥谷的八卦图入口处看见苏诺语时,自己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原本他一直没有瞧出苏小姐是易了容的,还一度觉着重生之后的苏小姐配不上器宇轩昂的公子。看见苏小姐今日变了一张脸,他才恍然:果然白、褚、阮三家乃世家,个个都是易容的高手!
如今看着苏小姐那张容颜,石海心中不禁揣测:十有八九,也不是真容吧!他实在好奇,想要一睹苏小姐真容!不知公子是否知晓?
石海的目光移向与人侃侃而谈的褚哲勋,笑了笑,他真是多虑了!以公子的能力和心智,怎会看不出来苏小姐是易了容的?想必早就知晓了吧!
虽说一直同身边的人在高谈阔论,但是褚哲勋的注意力一直没有从苏诺语的身上移开过一时片刻,这样的场合,她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会遭至灾祸!好在石海一直在她不远处,若真是形势所迫,他好歹可以护她周全。
褚哲勋一心记挂着苏诺语,而苏诺语则一心只想要杀之而后快!
有褚哲勋在场,苏诺语并不十分关心今日宴会的主角。尤其那个负心汉,她早已将他看透,即便心中仍有一丝不甘,却早已不再留恋!今日,她的全副心思皆在褚哲勋身上!
偌大的阮府前院很快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面上挂着喜色,或真或假地说着冠冕堂皇的庆贺之语。苏诺语寻了个人稍稍少的地方,透个气,纾解一下满心的烦闷。
“小姐!”有声音在耳边响起,苏诺语看向来人,“敢问小姐府上何处?”
来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生的面如傅粉,眼若桃花,此时正拱手作揖,等着她的回话。苏诺语不动声色地向后一小步,这个男人比女人还俊俏,全然没有一丝男儿气概,着实令人厌烦。
“敢问小姐府上何处?今日是一个人来的吗?”那男子见她没有说话,不死心地追问。
苏诺语不愿攀谈,也不想徒惹麻烦,索性转身过去,当做没有听到。那男子大概是见她无礼,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幸好人声鼎沸,听不真切。苏诺语重又寻了个地方,站定。她想着今日的容颜,并不十分出挑,便稍稍安心。
正在这个时候,吉时到了,府外面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今日的主角阮天浩出现在众人面前,新娘子则早已在屋内等候夫君。苏诺语看着阮天浩面上隐藏不住的喜悦,如鲠在喉。
褚哲勋悄悄注视着她,见她似有不悦,心中一窒,不由地涌起怒气。按着规矩,阮天浩是要陪同宾客饮酒助兴的,否则那闹洞房之人便不会罢休。而阮忠与平南王也都有各自的人脉需要照应,忙得焦头烂额。而女眷则大多数由蒋氏、平南王妃以及阮天浩生母孙氏照料着。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盼着儿子同位高权重的平南王府攀上了亲,孙氏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在蒋氏面前显摆个够!
“姐姐,您看今日多么热闹,您也该催促着天策他们,早日完婚才是啊!”孙氏对蒋氏说着,“哎呀,我忘记了,那个清然似乎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是无法同平南王府相提并论的。”
“是啊,天浩给你长脸。”蒋氏云淡风轻地说着,“只是,庶子的地位有些委屈他了!”她故意强调“庶子”二字,见孙氏脸上不悦,方才转身同旁人说话。
平南王妃是个性子和顺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常随王爷到阮府做客,很是喜欢同她脾气相投的蒋氏。因而,即便天浩是孙氏的儿子,她依旧对她淡淡的,倒是愿意同蒋氏亲近。
孙氏见蒋氏如此不冷不淡地回话,面上讪讪,没有说话,满心得不以为是,面上到底没有露出分毫。无论如何,这一次天策的婚事让步于她的浩儿,实在是大快人心!
而这样的场合下,即便阮天策不喜欢阮天浩的为人,但说到底是他阮府的事,他作为长子,不能不帮着招呼客人。至于清然,是未曾露面的,她性子直,不愿同这些人言语往来,早早就躲了清静。
苏诺语的目光触到阮天策时,微微难掩惊讶。阮府虽同白府交好,但是阮天策要年长他们几岁,且少年时期就离了家,因此印象中并不相熟。何况,在与阮天浩儿女情长的时候,每当她问及这个大哥,阮天浩总是若有似无地编排他几句,使得她对他印象一直不好。
今天看来,这个阮家大少爷眉宇间正气凛然,并不如阮天浩口中的那么不堪。不过,话说回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说这仅有数面之交的人,就是那海誓山盟过的都不可信呢!苏诺语嘲讽地轻哼,她实在不该想这么多没用的,对于她而言,这个阮府早已退出了她的生命!
“小姐,再次相逢,您可愿告知在下府上何处?”苏诺语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之人是谁。眉头微皱,她隐忍着不转身。今日的场合,实在是不愿意引人注目,可是总有这不识趣的人硬要往上凑,令人烦不胜烦!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嘈杂之下听不真切,但是似乎,那个恼人的男子不见了。苏诺语悄然回身看了看,笑着想:大概是遇到熟人被拖去说话了吧!
宴席开始后,苏诺语特意寻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遥遥相望着远处的褚哲勋。他身份贵重,自然是要坐在前面的,苏诺语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一直想要寻个机会了结了他!
阮天浩挨桌敬酒,来到苏诺语这一桌时,他目光扫过苏诺语,停了下来。“小姐看着面生,不知府上何处?”阮天浩随口问道。
一句话,一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诺语身上,她拼命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怎么这些个人今日都追着问她这个问题?如此,叫她如何回应?苏诺语脑子飞快地转,看着阮天浩,含糊地说:“小门小户不值得贵人一问,今日得蒙贵人看重,持请柬前来道贺!公子与郡主真是佳偶天成,恭祝早生贵子!”
“多谢!”阮天浩说,“只是,小姐尚未回答我的问题。”
苏诺语对上他的眼睛,一如从前的眼睛,眼神却疏离得很,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深情款款。她心中一恸,唇齿间微微一抖,几欲失控落下泪来:“我府上……”
“天浩,怎么在这儿还耽搁了那么久?”正当苏诺语要说话时,被人打断。
“哲勋,我以为今日你不来了呢!”阮天浩回身看向来人,熟络地拍一下肩膀,说,“你可是我的座上客!一会儿,我们兄弟要好好地喝上一壶!”
“这个自然!走吧!”褚哲勋说话间目光状似无意地扫一眼苏诺语,随即又看向别处。
阮天浩转身离去,将苏诺语忘在了脑后。苏诺语轻轻松一口气,这个褚哲勋算是无意间解了她的围。只是,他们间的仇怨纠葛岂是这样就可以轻而易举抹杀的?
苏诺语看着两个人相携离去,忍不住上前一步,她在心底对自己低语:苏诺语,这是最好的机会!你的仇人就在前面,如此情形之下,你欲取他性命,轻而易举!切莫错过!
这样的念头驱使着苏诺语向前几步,紧跟在褚哲勋的身后,五步左右的地方,指尖的针被她紧紧夹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紧张到她指尖微颤,生出了薄薄的汗意,险些那银针便要落了地。
褚哲勋同阮天浩一路有说有笑,注意力却全在身后那小女子身上。他知道,今日若不叫诺语尝试一次,只怕她会一直抱憾。褚哲勋甚至脑子里兴起一个念头:要不叫她尝试一次,也好死心!
对于她急于报仇的心态,他是能理解的。诺语从来也不是任凭人安排的唯唯诺诺的小女子,反正他有自信,以诺语的功夫,是伤不了自己的。
这样想着,褚哲勋故意放缓脚步,露出破绽给苏诺语。
原本,一直紧跟在褚哲勋身后,伺机而动的苏诺语见他忽然间放缓了脚步,心中立即警觉起来。莫不是被他察觉了?她忍不住停了下来,顿了半晌,见褚哲勋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她方才又跟在了他的身后。
眼见他们离坐席越来越近,苏诺语知道,再不下手,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她紧咬下唇,心一横,快速靠近褚哲勋,同时扬起手里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