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杨妃起身,看着香茗,吩咐道:“备下李妃素日爱吃的糕点和茶饮。”
“娘娘?”香茗有些诧异地看着杨妃。莫不是李妃一会儿要来?并未听说啊。自从皇上口谕,让各宫嫔妃安心祈福,莫要随意串门后,李妃便没有来过。
杨妃并不多言,只是淡淡地看一眼香茗,说:“按本宫的要求去准备就是。”
香茗见杨妃不说,也不再多嘴。
然而,待得香茗这边还未准备好,就听得外面传来丫鬟的通传声:“娘娘,李妃娘娘在外求见。”
杨妃一听,故作诧异,连忙起身:“李妹妹来了,怎还不请进来?都糊涂了么!”说罢,她已经婀娜地走了出去,看见正朝她走来的李妃,亲切走过去,“妹妹,今日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我正念叨着,许久不见妹妹,思念得紧呢!”
两个人相互见了平礼,李妃方才叮嘱身后的丫鬟:“你等候在殿外便是,不必进来伺候了,本宫有些体己话对姐姐说。”
杨妃拉起李妃的手,边往寝殿走,边亲昵地说着话。
进了寝殿后,李妃见四下无人,方才迫不及待地说:“姐姐,你可听说了关于立后的星象之说?”
“贵妃想让大家知道的,我自然是有所耳闻。”杨妃点点头,说,“我本还想着晚膳后散步往你的寝宫那边走,顺便同你说说此事呢!不想妹妹动作倒是比我快。”
“关于新后的人选,好容易去了一个狐媚的贵妃,怎么又冒出个宫外的女子?”李妃气愤不已,“我方才在来的路上想过了,你说这会不会是皇上授意钦天监,整出一个星象之说?”
杨妃微微好奇地看着她:“妹妹此话何意?”
李妃娓娓道出自己的想法:“或许是皇上微服出宫之际,看上了宫外的女子,又碍于姐妹们和朝臣们的反对,便有了星象之说。如此一来,迎何人为后全看星象!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有意见了。”
杨妃不置可否:“妹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皇上是九五至尊,这立后一事本就是皇上的家事。身为一朝天子,他若是真执意迎娶宫外女子为后,那么任谁说都是没用的!这天下的女子,又有哪个不是为皇上准备的呢?”
李妃听后,原本还带着怒气的脸瞬间便沉下来,不无担忧地说:“姐姐,那可如何是好?莫不是我们要看着一个黄毛丫头轻而易举地便爬到我们头上去?”
“唉,圣意如此,你我姐妹又能如何呢?”杨妃叹口气道。
李妃平日里同杨妃走得近,也佩服她的谋略,今日听说了这样的消息,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杨妃。然而现在听杨妃也这样说,李妃有些六神无主了。
杨妃看着李妃那失望的样子,安慰道:“妹妹,其实你不必如此灰心。依姐姐看,圣意未必就是你猜测的样子。”
“哦?姐姐有何高见?”李妃又充满希望看着杨妃。
杨妃看向旁处,头头是道地分析:“星象中暗指天府星在宫外东南角处大放异彩。几乎所有人乍听之下,都会以为新后的人选是宫外的某个女子。其实不然,我倒是觉得也有可能是宫内的某人出宫后有所作为。”
“出宫?”李妃诧异地看着她。自打进宫的那日起,她便没有想过会有出宫的那一日。何况,身为妃嫔,没有人想离开金碧辉煌的皇宫。
杨妃收回目光,握住李妃的手,感叹道:“妹妹日后前途无量,无人能及,姐姐今后便要仰仗妹妹多多提携了!”
这话说得没头脑,李妃心中虽喜,却不知道喜从何来。她满目茫然地看着杨妃,脱口道:“姐姐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杨妃微微倾身,以语不传六耳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一阵。李妃听得可谓是眉开眼笑,末了,她娇笑地看着杨妃:“姐姐此话,可是当真?”
杨妃真诚地看着她:“你我姐妹相交多年,姐姐何时骗过你?”
李妃沉吟片刻,摇摇头,笑语盈盈:“是,自我进宫那日起,宫内之人或是嫉妒,或是排挤,贵妃甚至几次打压。唯有姐姐,始终对我不离不弃!姐姐的这份恩德,我铭记于心,不敢相忘。若是日后真有姐姐所说的飞黄腾达,那么我必定重谢!”
“如此,姐姐也算是有所仰仗了。皇上身边新人不断,宫中向来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我的下半生所能依靠的唯有妹妹了!”杨妃一番话说得动情。
然,李妃另有疑惑在心:“姐姐分析的有理。可是,贵妃向来对后位志在必得,为何这次探听到消息后,会派人告知你我?”
提起贵妃,杨妃眼底露出轻蔑:“贵妃知道自己的后位不保,却又不甘心输给一个小丫头。自然是要怂恿我们去皇上面前闹上一闹的。若是真有人因此去皇上面前进言,岂非是遂了她的心意?只是,她未免太小瞧我们了!”
李妃撇撇嘴,说:“是了,若非姐姐今日提点,只怕日后我也是会落入贵妃圈套而不自知的。”
杨妃起身,拉着李妃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如方才我所言,此时于你而言,正是不可错失的良机!天意如此,任凭她是贵妃,也无法阻挡你的封后之路!”
杨妃如此说来,更是坚定了李妃的心意,她对着杨妃,行了大礼下去:“姐姐,请受我一拜!”
“妹妹快快起来,你是命定的皇后人选,我如何敢当你的大礼?你这不是要折煞我嘛!”杨妃连忙将她拉起来。
说话间,香茗走了进来,手中端着新制的吃食,行礼后道:“二位娘娘,奴婢新制的吃食,还请品尝。”
李妃看一眼那一碟碟精致的糕点,笑着夸赞:“姐姐,你瞧瞧,就是你身边的丫鬟,都个个是伶俐的。看见我来,不用嘱咐,都能准备的这样合胃口。”说话间,她从耳朵上取下耳环,递给香茗,说,“喏,这幅耳环,便赏你了!”
“这……”香茗看向杨妃,并未伸手去接。杨妃规矩严,没有人敢破了这规矩。
杨妃笑着看一眼李妃,说:“李妃娘娘又不是外人,既然是赏赐你了,便拿着吧!”
“谢李妃娘娘赏赐!”香茗谢了恩,便出去了。
李妃同杨妃说了会儿话,便也离开了。杨妃扶着香茗的手,站在殿门处,目送李妃,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杨妃方才若有似无地扬起一抹笑。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奴婢拜服!”香茗由衷说道。
杨妃不甚在意地说:“在这后宫之中,本宫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女人。或温婉,或跋扈,或聪颖,每个女人都有自己得宠的原因。如李妃那般,仗着家世入宫,入宫后又一味张扬的,还真是少见。本宫若是连她的心思都猜不透,要如何在宫内立足?”
香茗点点头,深以为然。
杨妃不再多言,转身走了进去。
翌日,正当季舒玄为了瘟疫之事而焦头烂额之际,章华走了进来,小声道:“皇上,李妃娘娘求见。”
“李妃?”季舒玄皱眉,“她来这儿干嘛?朕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她还来这儿添乱?出去告诉她,朕没空见她!她若是真有闲心,便回宫里去虔心为天下苍生祈福!”
章华点点头,走了出去。他边走边暗自摇头,这个李妃也真是不懂事!如今合宫之中,谁不知道皇上忙碌?这些日子里,至多有些妃嫔送了些吃食来,然而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扰皇上心烦。李妃仗着镇西王,自进宫之日起,便不可一世,张扬跋扈!也难怪皇上明面上宠着,实则心底早已厌倦了她!
然而,不一会儿功夫,章华又折返进来:“皇上,李妃娘娘执意求见,说是有关瘟疫之事。”
“哦?”季舒玄终于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说,“让她进来。”
章华出去,须臾,领着李妃走了进来。
李妃得杨妃指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一进大殿,便跪了下来:“皇上万安。”
“朕听说你今日求见,是有关瘟疫的事?”季舒玄直截了当地问。
李妃颔首,叩首下去:“是,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幼年时,曾跟着一位名医学了几年。那位名医对瘟疫最有研究,臣妾自从知晓此事后,便日日在殿内钻研。臣妾自知无用,不能为皇上分忧,愿意自请出宫,为天下苍生尽绵薄之力!”
季舒玄听后,断然拒绝:“不可!瘟疫乃急症,你若是染及,便不好办了!”
“多谢皇上关心。”李妃说,“臣妾听闻,皇上已下令设立了专门的瘟疫村。臣妾略通医术,必定有自保之术。还望皇上允准!”
季舒玄见她如此说,再联想到她曾经的确表现出略懂医术,便不再阻挠。他看向李妃,说:“若是爱妃真能有所建树,那便是天下百姓之幸事!届时,朕必定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