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忠一副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纪灵已经是在爆发的边缘了,简情说话对纪灵不起作用,我只好在中间打圆场,“纪哥,别动气,台长可能也是没办法才病急乱投医,你喝点茶水,我跟他说。”
纪灵听了我的话,点上一支烟,背对蒯忠,继续看他的电视。
我又转而对蒯忠说:“台长,你就不要难为纪哥了,不管他知不知道,你也不能强迫他说啊!你得尊重人权,是吧?”我表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在骂,亏你还是个台长呢,这么唐突地跑到人家里问这问那,也难怪纪灵不给他好脸色,连我都觉得不爽。
简情见状,也劝蒯忠道:“台长,我们回去吧,这么大的案件警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蒯忠还站在原地,兀自犹豫着不说话。纪灵绷着脸站起身,带着一阵风走到他身边,“我们要吃饭了,没多准备,你自便吧!”对于一向言语刻薄的纪灵来说,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蒯忠好歹也是个台长,受过高等教育,那种文化人的自尊心还没有完全失掉,怎么会听不出纪灵在赶他?
“不好意思,纪先生,今天贸然登门,扰了您的兴致,我们就此告辞。”蒯忠看向简情,对她轻轻地点头,示意离开。
简情的脸涨得通红,不敢看纪灵,灰溜溜地跟蒯忠一起出门走了。我对简情今天的做法也是心生不满,把陌生人带到纪灵家,这本身就触了大忌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回厨房端出炒好的西兰花和四季豆,又煮了一锅冬瓜荷叶汤,小火煨着,盛上两碗米饭端到纪灵面前。
纪灵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举着筷子夹了一根四季豆放入口中,随着他咀嚼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吃吗纪哥?慢点吃,一会还有汤呢!”我把米饭递给他,笑着对他说。
“钟南山,我不喜欢外面的饭菜,以后你就天天烧菜吧!”纪灵这种任性在我看起来是对我最大的首肯,只要他喜欢吃,我天天烧菜也是乐在其中。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拍胸脯向他保证,“对了,纪哥,刚刚那个蒯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跑到别人家审讯来了。”
“他对我说,15楼的门窗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用钥匙开门把人皮放进去的,现在警察正在调查他和物业公司,都是那个大嘴巴简情告诉他说我们也在调查。”
我总算了解了全部情形,看来这位台长也是怕摊责任,心虚才来找我们打探,一个人能混到这种身份地位,不患得患失才奇怪。
人情世故的事,不食人间烟火的纪灵自然不会懂。
我去厨房盛了两碗汤,纪灵吃得高兴,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
“食不言寝不语,没人教你吗笨蛋?”纪灵瞅了我一眼,他说话的时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我爸,心中觉得好笑。
“纪哥,还是你教我吧,你不是三千多岁的老爷爷吗?”我打趣道。
“钟南山,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放肆了,你是在笑话我老吗?”纪灵用眼角余光瞥了我一眼说。
他这么说我不免有些泄气,明明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可偏偏永远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又生得风姿伟岸,俊逸绝伦,我与他站在一起,就注定只能充当绿叶。
吃完了饭,我把碗筷收拾完毕,纪灵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也困倦得紧,接连着几天就没有睡踏实过,可从英国回来以后行李就一直没收拾过,明天又要马不停蹄的去河南,就算再困我也得把行李收拾妥当再休息。
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点累,看着沙发上纪灵俊美的睡脸,我是既羡慕又嫉妒。突然熟睡中的他拉住了我的手,吓得我反射地抽了一下手。
纪灵被我的这个动作惊醒,陡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仍没有松开我的手,垂了下去。他一手抚着额头,双眼微阖,问我:“我刚刚做什么了?”
我咽了口唾沫,心想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这可让我怎么回答你,一句话说错你又会说我是“变态”。
“纪哥,你是做梦了吗?刚刚忽然抓住我的手……”我的尴尬症果然又准时发作,说到最后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纪灵斜睨了我一眼,怀疑地说道:“是你来拉我的手吧,你是变态,我可不是。”
我忽然气血上涌,头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四散奔逃,我无力解释,目光涣散地望着纪灵。
纪灵看我这样,眼中居然含着玩味的笑意,他有时候会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任性的一面,就像个纯真的小男孩。
我把大行李箱中的衣物取出,分别把我的和纪灵的放回各自的房间,然后又挑出几件放进双肩包中。河南县城的条件不比伦敦,很多生活用品都需要我们自己准备。我把剃须刀、充电器、手电筒、防风打火机、ipad和笔记本电脑等东西都装进了双肩包,等我全部收拾停当才发现,两个双肩背包,一个手提旅行包,已经是被塞得满满的了。
我松了口气,去浴室洗了个澡回来躺在床上,纪灵应该是早就睡下了,路过客厅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他。
困意一阵阵袭来,我把手机设置好闹铃,昏昏沉沉的睡去。这一觉我睡得相当沉,连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早上,闹铃都没响,纪灵便来人工叫醒了。他一手捏住我的鼻子一手捂住我的嘴,我上下都无法呼吸,好悬憋死,挣扎着睁开眼睛推开他。
“纪哥,你这样会死人的!”我瞪大眼睛呼哧呼哧的喘气。
纪灵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卫衣与黑色长裤,白皙的皮肤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光,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在逆光中显得格外迷人。
“快出发了,我来叫你起床。”他表情淡淡的让我联想到空山新雨后的青竹。
我无奈地摇头,起床穿衣服,“纪哥,你要是不小心把我弄死了,可就没人陪你共度余生了!”我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中可能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歧义,不受控制的捂住自己的嘴。
没想到纪灵轻轻翘起嘴角,对我说:“共度余生吗?那可能会很久。”
我对纪灵可以说是完全没辙,穿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煮了两碗过水面,随便吃了些,就等着杨一聪的电话准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