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楼比起来,二楼简直就像是个密封的黑色匣子,我们两人把手电筒一起打开,那光亮似乎都无法穿透黑暗,指引我们的视线。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将背紧紧贴在一侧的墙上,器皿碎裂的声音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总算,我们到了最靠近楼梯的一扇门前,我伸手去推,吱呀——
年久失修的木头门应声打开,我们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看到屋子里隐约有个黑漆漆的人影。
我将匕首横在身前戒备,精神异常专注,放轻脚步进到门里。忽然间,房中大亮,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四处张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见杨一聪手里拉着一根灯绳目光紧盯人影出现的地方。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房屋中央,一个巨大的瓮从中间开裂,不明液体溢了一地,露出一个人血淋淋的上半截身体,那身体上不见一寸皮肤,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肉直接暴露在外面,令见者胆寒。
无皮人显然并没有死,感觉到有人进来后,原本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通红的眼珠眦睦欲裂,我和杨一聪各退了几步,站在一起。无皮人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紧跟着,令我们更加惊恐的事情发生了,痛苦的嚎叫声在筒子楼中此起彼伏,直灌入我们的耳朵,如同置身人间炼狱。
就在这时候,手机短信提示音再度响起,我赶忙打开看,只见消息写着:“怎么样,是不是你们想要的?”
我运指如飞,回复了一句话:“你是谁?别装神弄鬼,快出来!”
还没等到对方的短信,眼前的无皮人却已经焦躁起来,张牙舞爪的扑向我们。我和杨一聪分别向左右闪身,避开了无皮人的攻击,杨一聪见有空档,从气管子一样的东西上拔出个塞子,一股白花花粘乎乎的液体喷涌而出,溅了无皮人一身,再看无皮人,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好像在跳八十年代流行的太空舞,虽然叫声依旧可怖,却无法对我们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了。
“阿菜,这是什么玩意,真好用!”我跑回杨一聪身边问了一句。
“石灰粉混强力胶,没带多少,悠着点用!”杨一聪话音刚落,身后的走廊已经充满了凄惨的嚎叫声与凌乱的脚步声,我借着屋里的灯光探头一看,走廊上,数不清的无皮人晃晃悠悠地向我们这间房走来,眼看着就包围了我们,我吓得一缩脖子,伸手关门上了锁,用身体死命抵着。
“擦,出门没看黄历,这下子成真人版的植物大战僵尸了!”我骂骂咧咧地看着杨一聪身后背着的双肩包问道:“还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吗?”
杨一聪把背包卸下,拿出几个瓶瓶罐罐,“还有点汽油和电击棒。”
“你守着门,要是那些东西来了你就泼汽油点火,拖延时间,我联络纪灵他们!”我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已经信号全无了,我又拿过杨一聪的手机,也是一样搜索不到信号。
我明白了一件事,发短信的人是故意趁纪灵和陆斩不在的时候将我引到这里,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圈套,我却很轻易地就中了招。如今,我们正被至少27个无皮人包围,还有一个几乎被定住的粘在地面上动弹不得。这种局面我们万难脱困,手机成了摆设,我只能依靠通灵去联络外面。
我定了定神,席地而坐闭上眼睛,试着集中意念,可这次我的元神就好像陷入了混沌中,看不到光明,触不到方向。
对方把陷阱布置得万无一失,甚至限制了我的术,然后请君入瓮,可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下手呢?
木门在外面被砸得发出沉闷的声响,木屑纷纷扬扬地洒落,这扇上了年头的木门随时可能被冲开,我爬起来拉着杨一聪向房间深处退却,在角落的墙壁上挂着一面窗帘,我满怀希望拉开脏乎乎的窗帘,希望能出现一扇窗户让我们逃脱,可希望很快落空,窗帘后的窗户被一些木板钉得严严实实。我从杨一聪那里拿了两罐汽油夹在腋下,左手举着匕首,右手握着打火机;杨一聪依然端着打气管一样的东西对着门。
“阿菜,这下子咱哥俩估摸着要一起归位了。”我自我解嘲地笑笑,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杨一聪,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跑到这送死。
“钟南山,依我说你死的比我冤,那龙鳞冰魄在体内,如果不遇上这事你能够长生不老啊!”杨一聪生来乐观,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跟我打趣,不过我听了“龙鳞冰魄”四个字,突然想到,对方引我来,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把心一横,高声说道:“你如果想得到龙鳞冰魄,最好留我们一命,我死了,宝物也就没了。”
杨一聪立刻明白了我的想法,跟着说:“杀死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告诉你,我在车载电脑上设置了定时消息传送,估计我们的帮手很快就会到。”
我心想,杨一聪可以啊,是什么时候留了这一手的。
没有人回应,无皮人拍门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正奇怪刚刚还没信号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却见短信说:“我倒小看了你们,下次再玩吧。”手机的信号已经是满状态了。
看来对方是想要放弃,难道是我们的话起了作用?我正在不解的时候,门外的声音给出了答案,一阵“嗡”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袭来,似乎整座筒子楼都被虫鸣震得颤抖起来,拍打木门的声音逐渐消退,我听到熟悉的人声,“钟南山,还不出来?”
纪灵的声音,真真切切。
我扔掉手里的汽油罐一下子踢开门冲了出去,走廊亮着昏黄的灯,灯光照在一前一后两人的身上。当先的一人,穿衣浮夸好似牛郎,斯文清秀的脸上却挂着轻浮的笑意,他身后,是身穿白色长袍有披散着乌黑长发的俊美男子。不是纪灵和陆斩又能是谁?
无皮人好像跑完了发条的玩具,不复刚才的疯狂狰狞,一个个原地不动,眼神呆滞的看着我们。
“打电话叫警察来吧!”纪灵对我说。
“纪哥,他们死了吗?”我好奇地问。
“活死人,不过很快就是死人了。”纪灵轻描淡写的解释让我觉得心里痒痒的,更加好奇。
还想继续问,陆斩却说话了,“这些人被剥皮然后把灵魂强行封在身体里,然后又被泡在盐水里,由于盐水浸泡的剧痛和剥皮之刑的双重痛苦,灵魂又不得解脱,所以这些人的怨念不得了,如果不是我们来的及时,你们恐怕要被活活撕了。”
“幕后的那小子你们找到了吗?”想到那个人,我心里又涌起一阵寒意。
“还没等我们来他就溜了,不过小尾巴已经露出来了。”陆斩得意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