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晚上,由于这座庄园规模太大,夜色显得更加清寂,夜枭的叫声时不时传来,使黑暗中又多了些原始的神秘色彩。
夜晚可以隐藏罪恶,没了阳光的粉饰,野心和欲望呼之欲出,所以我确信,此时,在松动的土壤下蠢蠢欲动的绝不止我们几个人。
入夜后,三楼的尸臭出现得愈加频繁,甚至随着一段华尔兹旋律响起,那股尸臭竟然像有了弹性一般,深深浅浅,让纪灵和陆斩大为纠结。
这已经超出了“奇怪”的范畴,应该说是匪夷所思才更加贴切。
别墅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人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大厅里只剩下戴安的两个儿子,他们的母亲由于一直用黑纱遮面,所以很难判断人种,他的两个英俊儿子也很难从面部特征判断是哪里人。给人感觉,似乎有高加索人的血统,却又有明显的亚裔特征。
这两个人在大厅中守着,为我们实施计划增加了难度,我们要在他们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他们的母亲,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们四人商量了一下对策,最后决定由我想办法去引开戴安的两个儿子,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我踱着步子来到大厅,跟仆人要了一杯咖啡,两个高大的男人正一脸苦相,好像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两位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我用不大流利的英语对他们说。
他们之前没注意到有人在身边,忽然听到我说话吓了一跳,一脸戒备地望着我。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我继续说:“我是跟李大正外甥——那个干巴巴的小瘦子杨一聪来的,他想知道宝石的秘密,二位是不是也在为此事烦恼?”
我这一番开门见山的自白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两个人呆愣愣地点了头,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操着腔调怪异的中文对我说:“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块宝石意味着什么,却要来插上一脚。”
听了他们的话,我在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杨一聪来这里,虽然是为了探求宝石的秘密,但也是遵照他舅舅的遗嘱行事,他们会这么说,想必是对李大正的遗嘱不满了。
“我也是觉得为了那么一块带来厄运的诅咒宝石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难以理解……”我按照平时的办法想要套取他们线索,可没想到话只说了一半,两人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地瞪着我。
我被他们瞪得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心想这俩家伙有什么毛病,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只听兄弟两人中有一人说:“这宝石是无价之宝,是你们不明白它的价值而已!”
我正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说,突然站在我们面前的人其中一个颓然倒地,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叫声,我和兄弟中的另外一人都惊愕在当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等我们反应过来,去看那倒下的人,却发现他已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见鬼了,快来人!”男人用自己的膝盖垫起兄弟的头,大声地嚎叫。
我赶忙差仆人去把执事与警员叫来,内心却似百爪挠肝,我们先前最怀疑的便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戴安?弗莱曼,可如今她的儿子的中招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
警员和所有原本已经在各自房间的人们很快都来到现场,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态观望着形势,杨一聪他们也来了,我对他们递了个颜色,让他们暂缓行动,杨一聪眨了下眼睛作为回应。
警员检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面色凝重地道:“他没有呼吸了。”
“这不可能!约克,醒醒!”男子面部扭曲,死命地摇晃地上的兄弟,额上青筋暴起,眼中像要喷出火来。
警员和执事见状一起上前安抚,这期间我才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这对兄弟哥哥叫威尔,弟弟叫约克,猝死的那位正是弟弟约克。
“查出死因了吗?”我问执事。
“没有,警员先生已经通知了苏格兰场总部,请求法医支援。”我叹了口气,看着地上倒躺着的尸体,脑子乱作一团。
自从来到这间大房子中,我就觉得这其中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我的预期,我甚至开始后悔跟着杨一聪来趟这浑水。
纪灵应该是看出了约克的死亡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纵是他也无法拯救,压低声音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我低声回答:“没有任何异状,我跟他说了两句话,他突然变得很激动,立刻就倒下了。”
纪灵蹙着眉毛,陷入思索中。我们在场的所有人被告知,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戴安?弗莱曼最后出现在我们视野中,依旧是一身如同暗夜幽灵般的黑色装束,她并没有表现出我们想象中的悲伤,反而像是在冷眼旁观。从见到这个女人第一眼起,她给我的印象就是淡漠冷酷,不曾想她对自己的儿子也能做到这般。
“我的儿子,约克他曾患过脑溢血,受到刺激就会有生命危险。”女人看向我,冷冷地说。
我咽了口唾沫,对她说:“现在是您的儿子死了,您的表现是不是太过于从容了?”
女人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意味,“那你让我哭吗?如果我能把他哭醒的话那我倒是乐意。”
我正想要反驳,纪灵拉住我阴仄仄对女人说:“别急着哭,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自然会给你哭的时间。”
女人住了嘴不再说话,目光透过黑纱死死盯住纪灵。我觉得纪灵说这番话的气势简直帅到惊为天人,不仅威慑了那女人,也在无形之中给了我力量。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法医就到达了现场,经过初步验尸,得出的结论是约克全身不见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判断为急病致死。
这种时候,我觉得科学是不足以令人笃信的,由过多的巧合拼凑在一起的,只有阴谋才能解释得通。但奉科学为信仰的警务人员的理解却与我们不同,只要是科学能够解释的,无论是多么惊人的巧合他们总能说服自己去相信。
我注意到威尔看着戴安的眼神很奇怪,有疑惑,有恐惧,还有憎恶!这是一种在母子间不可能出现的眼神交流,到底他们之间藏着什么秘密,我不得而知。
法医带走了约克的尸体,警员让我们各自散了,戴安径自走到纪灵面前说:“你们不简单,我等着看你们怎么让我哭。”
纪灵轻蔑一笑说:“你要感谢这里有这么多闲杂人等,要不然你在三楼搞的那些你以为拦得住我跟陆斩?”
女人吃惊不小,快步想要从我们身边离开,却被纪灵朗声喊住,“楼上的尸体是谁?”
戴安冷笑,“除非我疯了,才会告诉你。”
我低声问陆斩:“陆哥,我们动手吗?”
“人多眼杂,别急。”陆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