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我抢上山来的。
那天有线上的兄弟来报,说是六十多岁的知府老头又要纳妾了,对方是乡下富户,为了巴结权贵,狠心将庶出的小女儿许配给了他,而且嫁妆不菲。我便起了意,带领着几个兄弟将迎亲的队伍劫了。
离开时,有兄弟问我新娘子怎么办,我用剑挑开了轿帘,一身红妆,竟是花容月貌。她一脸平静地望着我,不慌不哭不闹。有意思,我喜欢,我一挥手,招呼兄弟,“把她一起带上。”
我得意洋洋地骑上马,弟兄们兴高采烈地抬着嫁妆,她的花轿就一颤一颤地跟在我后面。恍惚中感觉,自己真的像是在娶亲一样。我是新郎,她是新娘。
我的山寨里果蔬良田,鸡犬相闻,宁静祥和,比起外面的世道,自是别有风光,如同世外桃源一样。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抹明亮。
我将她安置在我隔壁的房间,请人一日三餐,殷勤照料。她竟安之若素,她说“还能有什么比嫁给一个糟老头更糟糕的?”我想更何况我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山里夜间多虫蚁,我命人下山,打制了两个镂空精巧的铃铛,我用红绳系在她的床头,叮嘱她若有事情就摇晃这个铃铛。
她似乎特别开心,编了一条漂亮的花绳,将它系在玲珑纤巧的脚踝上,孩童心性,兴奋地故意让它叮呤做响。每走动一步,就不由自主地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并不禁锢她的自由,任由她到附近的果林,溪边玩耍,迎面遇到劳作的兄弟,均笑嘻嘻地叫她大嫂。她不嗔不怒,只是慌乱了脚步,铃声响的急促。
有一天,她的屋子里果然进了蛇,她吓得惊声尖叫,扑进我的怀里,软玉温香。我瞬间有了主意,用糖果哄骗寨里的顽童,专门捉了鼠蚁蛇虫,偷偷放进她的房间。她果然害怕,我便顺理成章将软塌安置到了她的床脚。夜里听她轻浅的呼吸声,我的心里老是像有一窝小兔子在挠。我苦苦思索,该如何让她主动投怀送抱。
又有山下弟兄来报,那知府老头竟然借调了官兵,要对山寨进行围剿。我不屑,想我祖传绝学奇门阵法终于派上用场,不打他个落花流水,我还怎配称王?
她竟然以死相逼,求我放她回家。傻丫头,竟然就不想一想,那知府老头只是想挽回颜面而已,谁会真正在乎她的安危?
我无奈,却也只能放了她,她偷走了我的贴身匕首,留下了我送她的铃铛。
我增派了线上的兄弟,叮嘱他们留意她的消息。
第一天,兄弟告诉我,她已经安然回家。
第二天,城中谣言四起,她自称已非完璧,愿以死明志,终身不嫁。
第三天,那个知府老头上门退了亲。
第四天,听说她家人把她送到了城外的尼姑庵里。
我想,我应该做点什么了,我总不能委屈了我的女人,让她为我牺牲吧。
我连夜修书一封给我的义兄。他竟然拒绝出手,“让我一个堂堂的摄政王,帮你去强抢押寨夫人,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你应下将军的差事,自己光明正大提亲,十里红妆迎娶多好。”
真是误交损友,关健时刻落井下石,让我把自由搭上,怕是以后都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拍着桌子骂娘了。
不过做官倒也真正威风,我特意一身披挂,号令将士战马上都系上铃铛,一路招摇,风风光光去迎接我的新娘。
看到她瞬间一脸惊愕的样子,我得意地笑:
“你的嫁妆我早已抢上山去,这两个铃铛做聘礼可好?”
喔,我忘了说,我的新娘,闺名就叫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