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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如履薄冰

鉴于林小曦“有孕在身”,江老太太坚持不让她去上班。江皓辰走后,她便趴在客厅沙发,习惯性地开着电视玩手机。

网上到处可见关国民老公的热点,标题党层出不穷,大抵意思皆是江某人准备奉子成婚、江家顾家联姻之类。男友和别人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林小曦自然很不舒服,把手机扔一旁,烦躁地调台看电视。

电视也不消停,连续几个台都有顾倾菡的身影,林小曦认命地放下遥控器,小脸搁在膝盖上,嘟着嘴恼怒地盯着电视屏幕。

昨晚的酒会,设有顾氏新掌门人的专访时间,然而,最抢镜的竟不是主角顾倾情,而是她姐姐顾倾菡。

顾倾情受访时,一大群记者同时围在前,当时顾倾菡恰好在一旁,推推搡搡中,她差点趔趄倒地,双手先护住平坦的小腹,一脸的惊魂未定。

媒体便开始浮想联翩。

紧接着,今天清早,顾倾菡便被拍到去某大医院排队做产检,架着大墨镜,一身休闲羽绒服加运动鞋,举止小心翼翼,孕味十足。

被围堵在医院门口,面对记者们争相恐后发问,想确认孩子的父亲是不是她的未婚夫,顾倾菡全程一言不发,护着小腹,脸上洋溢着羞涩的淡笑,在随行的凌雨彤和司机的陪同下顺利上车。

当事人默认,更激起记者们的穷追不舍,长枪短炮把最后上车的凌雨彤堵着水泄不通,逼问两位当事人会不会奉子成婚。

凌雨彤一脸不屑,甩出个意味深长的反问:难道江少在你们心里是毫无责任感的无耻之徒?难道江家会让自家子孙流露外头?

好一出道德绑架的大戏!

林小曦恨恨关掉电视。

百无聊赖中,她忍不住刷手机。因为凌雨彤的话,江皓辰和顾倾菡的婚讯铺天盖地而来,仿佛已经板上钉钉。

国民老公的后宫团一片哀嚎,有年纪小的粉丝谩骂顾倾菡不要脸,也有少部分人理智地摆出顾倾菡流连夜店的证据,指责她借肚子逼宫,为江皓辰不值。

当然,祝福也很多,软文更是泛滥,大多是写两人从两小无猜,到分别相恋,最后发现只有对方才是真爱,有情人终成眷,令人艳羡。

林小曦心口发堵,忍不住拨了男友电话。

“听说你要和青梅竹马结婚了?”她嘟着嘴对着手机嚷嚷,任性地撒气。

“谁说的!敢诬陷我抛妻弃子,我马上让他们闭嘴!”江皓辰浮夸地演,性感薄唇紧抿,极力忍着笑。

谁是你妻子!林小曦暗暗嘀咕,标致可人的小脸憋得通红。

江皓辰轻轻挑眉,漂亮修长的指尖轻快愉悦地搅了搅咖啡,醇香顿时幽然四溢。

“亲爱的,乖乖在家等我,别动了胎气。”他想象着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憋屈模样,清朗带笑地调侃。

林小曦恨恨地挂掉电话。

“阿辰对林小姐好温柔。”桌子对面,顾倾菡轻声柔语,清丽的面庞挂着酸涩的微笑。

男人嘴角那抹残存的浅笑顿时消失,澄澈漂亮的双眸蒙了层薄冰。

他把小汤匙取出,放到底下雪白碟子上,金属触碰瓷器的轻响,带着冷冷淡淡的余音,回荡在诺大的餐厅,格外清脆。

“看来顾小姐是忘了,上次你爬到我床上时我好心提醒你的话。”他抬手,小口轻啜咖啡,平静无澜的嗓音透着隐隐的寒意。

顾倾菡攥了攥手,悄然倒吸一口冷气。

高挑宽敞的餐厅,极尽奢华,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坐在靠窗位置,窗外,平静的江面波光粼粼。

顾倾菡却毫无闲心享受这恬适的清晨时光,忖量片刻,她慌慌张张地要往外走,嗓音微颤,“阿辰,我有些不舒服,想告辞了。”

江皓辰淡然起身,挺拔地立在她面前,薄唇轻启,好看的嘴角浮现凉淡的浅笑,“顾小姐不是喜欢和男人独处吗?曾经连药都用上了。今天不给面子?”

顾倾菡下意识后退,打扮精致的桃花眼溢满惊恐。

“来点节目,让顾小姐放松放松。”他提了提音量,回过身重新坐下,清润的嗓音如音符跳跃,摄人心弦。

西装革履的侍者从吧台后出来,走到顾倾菡身前,谦敬地鞠了鞠躬,面带公式化的礼貌微笑,“顾小姐,临时准备不周,可否先看一会娱乐新闻消遣消遣?”

“随……随便。”顾倾菡犹疑答,愣在原地,余光悄然察言观色,瞥见江皓辰面无表情,喜怒难测,心底更是发虚。

“阿辰,新闻都是记者的猜测,我们一起去澄清吧,别让林小姐误会,对安胎不好。”顾倾菡站在桌旁,微微颔首,低低地劝慰。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嗓音,透着些许惋惜,贯穿在悄静的餐厅,打断顾倾菡的疑虑。

不是她的新闻?

她转身,遥遥凝视吧台旁的屏幕,庆幸的劲头未过,再次花容失色。

电视正在播报前影后李薇的近况,李薇在夜场招揽生意,和小姐妹争风吃醋发生冲突,被包了小姐妹的金主找了一堆地痞羞辱,事发后在家用药物自杀,被及时发现,捡回半条命,精神却开始有些失常了。

本是则普通的娱乐简讯,眼下的场合,却摆明了意有所指。

顾倾菡惶恐地看了看不露声色的男人,双腿止不住打颤,心理防线已经几近崩溃。

李薇风光一时,论出身论事业,无不让顾倾菡望尘莫及,李薇尚且会落到如此的境地,她顾倾菡更不可能逃脱。

在她焦躁无措中,新闻播到下一则,镜头移到医院门口,屏幕中,她小心捂着小腹,一脸羞涩幸福的笑容。

“阿辰,我……”顾倾菡心虚地垂头。

她先不经意蹭顾倾情的镜头,激起媒体刨根究底的好奇心,再高调地在医院亮相,借舆论先占领道德高地,把难题甩给江家。

这些只够糊弄媒体的小伎俩,顾倾菡当然知道骗不过江家人。

顾倾菡本意并非单纯要挟江家,能成功逼宫自然是好,若不能成,她也留了后路。江家人的反应,基本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唯独有一个人,她无法预知。

那日在如心酒店,江皓辰醒来便绝情地告诫她,不要再触他底线。顾倾菡的确心存顾忌,可既已迈出步伐,还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前行。

她步步都在试探他对自己的容忍度,如履薄冰,而那层冰,正是江皓辰对她尚且存留的浅薄情谊。

李薇的新闻,显然是在告诉她,她脚下已经踩空。

“顾小姐。”江皓辰慢悠悠开口,抬手小啜咖啡,嘴角意外地浮起一丝淡笑,黑眸深浅难测,“念在我们两小无猜的份上,给你个选择。”

他重重强调两小无猜,讽刺意味十足。

顾倾菡攥了攥手,情急中闪过一个大胆念头,淡定坐下,手伸进桌底下包里,余光轻轻窥,摸索着打开录音。

“顾小姐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江皓辰清冷开口,漂亮的眉眼漫不经心扫过她。

言下之意,你自行身败名裂,还是我下手不知轻重地推你一把?顾倾菡佯作不解,努力微笑,嘴角却有些抽搐,“阿辰,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江皓辰蓦地起身,白皙修长的双手撑在漆黑透亮的台面上,俊眉紧拧,眸底阴霾密布。

“顾小姐可真健忘。”他突然微微弯了弯嘴角,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抬高音量,“带顾小姐去医院好好查一查,帮她找找孩子的父亲。”

吧台后快步走出两个块头健壮、西装革履的男人,利索地“请”顾倾菡。

“阿辰,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放开我。”顾倾菡脸色煞白,义正言辞。她已不动声色暗示过外界,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孩子不是他的之前,舆论的看法不会轻易改变,连江家人都坚信不疑。

即便借肚子逼宫不成,江家也不亏待她的孩子,她作为孩子的母亲,地位和待遇自然再差,也比一无所有的顾家大小姐强。

而顾倾菡要做的,仅是死守亲子鉴定这关。她向来以传统温婉示人,突然被人怀疑私生活作风,要求做亲子鉴定,表现得性情刚烈,倒也说得过去。

“当然与我无关,不过……”江皓辰淡然坐下,抬手小啜咖啡,微微带笑地讽刺,“青梅竹马一场,我怎么忍心你不明不白当单亲妈妈?”

顾倾菡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煞白,桃花眼盛满惊恐,双臂被身旁壮实的男人架着往外走,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跌入黑暗的深渊。

诺大的餐厅,只剩下他一人。

他霎时敛起嘴角的冷笑,面无表情眺向窗外阳光盈盈的江面,烦躁地攥了攥手。

陈彬及时来了电话。

“都安排好了。”陈彬稳重清朗的嗓音。

“知道了。”他心不在焉答。

“顾老爷病重,这个时间拆穿顾小姐,会不会不妥?”陈彬略略迟疑。给一个弥留之际的人来个晴天霹雳,未免有些不仁道。更可况,江家和顾家是世交,关系非同一般,公开撕破脸皮,多少有些不当。

江皓辰不语,微微抿唇,若有所思。

陈彬深呼吸,提前打预防针,小心翼翼地试探,“结果也可能是另一种情况。顾小姐和你确实有过一夜……”

电话蓦然断线。

江皓辰甩开手机,俊脸微愠,眸光刹那一沉。

不得不说,顾倾菡确实演绎得天衣无缝,连陈彬都有被说服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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