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除了这个传言外,三屏镇那边也同时传出了消息。
陈剑当初在三屏镇力敌挞雪之时,许多兵士看到过陈剑身后出现的那只展翅的火凤。
而这种情形,与当年火凤施展邪功之时如出一撤。
一个人说不信,两个人说不信,等到所有消息都汇聚在一起,就不由得人不信。
而坐实这个消息的,还有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少林寺的苦禅大师。
苦禅大师在少林寺悉心调养之下,早已醒转过来。
听闻陈剑被废了武功,逃离武林苑,江湖上又掀起追杀他的狂潮,苦禅亲自赶赴武林苑说明了原委。
自己并不是陈剑所伤,上一代的恩怨也不能波及无辜的下一代。
苦禅原先的初衷只是要证明陈剑并无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但是他的话,让外人更加确定了陈剑就是火凤之子的事实。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苦禅大师,是个得道高僧,看透恩怨。
也并不是所有人能够恩怨分明,一人做事一人当。
苦禅大师的澄清非但没有让江湖上平息波澜,反而更加烧了一把火。
所有人都说陈剑与玄烈父子狼狈为奸,为祸江湖,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奇怪的是,却并没有人去寻找玄烈的下落,寻找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做下那许多伤人之事的罪魁祸首。
所有人的目标,似乎只有一个。
那个从来不曾伤害他人,却被冠上了杀人凶手之名的魔头,陈剑。
针对这危及的情势,上官云瑞暗自派了人,偷偷去找寻陈剑,却苦无收获。
自从他从武林苑逃出去之后,似乎在这个江湖上消失了。
但是陈剑目前失了武艺,又成了武林的公敌,他的性命堪虞,上官云瑞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他在各处安插了武林苑的眼线,一发现陈剑的下落,立马飞鸽传出联络自己。
而且,所有分布在江湖上的暗线,都接到了上官云瑞的一个命令。
全力保护陈剑。
只是,过去了很久,陈剑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一些摩拳擦掌想趁陈剑武艺尽失之时暗下毒手的小人便将过错归咎给了武林苑。
“定是上官云瑞偷偷将陈剑藏了起来。”
听到这莫名的指控,上官云瑞却毫不在意。
至少,他知道,陈剑现在应该是平安的。
也正如上官云瑞所想,陈剑目前确实是平安的。
因为他目前,并不在华辰,而是去了挞雪的边境,那个叫火凤部落的地方。
当时从武林苑出来后不久,他便乔装改扮一路向边境行去。
当时耶律锋曾经告诉过他火凤部落的方位,所以他一直朝着华辰与挞雪交界之处找去。
最终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无数地碰壁之后,他终于打听到了火凤部落的位置。
只是,他听到的消息,却并没有让他有多少开心。
传说火凤部落早在十年前就灭绝了,唯一幸存的族人现在已经八十高龄。
陈剑费尽心神,是在一处破败的茅草屋中找到了那个幸存的族人。
那是一名老妇人,陈剑见到她的第一眼,曾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死人。
老妇人面朝天躺在积满灰尘的床上,双目呆滞,头发凌乱。
陈剑连着叫唤了好多声,老妇人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近前细看,陈剑发现,老妇人的嘴唇似乎在微微颤动。
附耳过去,陈剑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声音。
“水-----”
转过身,陈剑从屋外舀来一瓢清水。
慢慢扶起老妇人的肩,陈剑将水一滴滴送进她的嘴里。
一阵阵剧烈的咳嗽,老妇人那骨瘦如材的身子似乎要散掉了一般。
陈剑皱皱眉,轻轻抚摸着老妇人的后背,助她顺气。
终于,咳嗽停止了,陈剑再次拿起手中的瓢,一点一点往老妇的嘴里送着水。
看着老妇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湿润之意,陈剑放下了手中的水瓢。
将老妇缓缓放平到床上,陈剑呆呆地看着她许久。
环顾四周,这是怎样的一个住处。
除了这张床,基本上没有完好的家具。
桌椅早已断了脚,不是歪倒在地上,就是倒伏在角落。
灶头上没有任何的生气,只有厚厚的蜘蛛网在随风摆动。
屋内没有灯光,只是靠着外面的阳光,通过破败的窗棂洒进一丝光亮。
陈剑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了,老妇是如何生存的。
如今,问询火凤部落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陈剑觉得自己首要的事情要将老妇从垂死的边缘救回来。
从屋外找来一把扫帚,陈剑轻手轻脚地掸除着屋内的灰尘。
放平桌椅,扫去尘埃,洒水、擦洗,陈剑做的满头大汗。
床上的老妇,偏着头一直看着屋内的这个年轻人在进进出出,原本如死水的双眼之间,此刻似乎闪现了一丝生气。
日头偏了西,陈剑的活计似乎也告一段落。
走过去看看老妇正温柔地看着自己,陈剑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老妇的双眼,在陈剑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便瞬间黯淡下来。
她的目光,再次盯住了天花板,微弱的神气也消失殆尽。
只是很快,门外又有了动静。
陈剑的怀中,此刻多了几把小米。
老妇惊讶地看着陈剑将米放进大锅,自己则钻进了灶膛。
饭香味慢慢袭来,老妇贪婪地吮吸着这久违的香气,闭上了双目。
“老人家,喝一口粥吧。”
老妇睁开眼的时候,看见陈剑正端了一碗白粥送到自己面前。
扶老妇微微坐起身子,陈剑开始低头一勺一勺地喂着碗里的粥水。
老妇没有说话,只是饭来张口。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陈剑,不曾游离。
一碗粥下肚,死气沉沉的老妇人终于有了一丝气息。
陈剑坐到老妇对面,默默地看着老妇,久久没有说话。
“你—是谁?”
老妇终于开了口。
陈剑连忙起身,坐了过去。
“老人家先歇歇再说也不迟。”
“你---是来---打听---火凤----部落的事情的吗?”老妇的声音极低极低。
“老人家怎会知道?”陈剑诧异老妇的一语中的。
“很多人---来过---只是---”老妇欲言又止。
“没有一个,如你这般----”
“他们?”
“他们,只是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见我并说不了多少话,便气冲冲而去。”老妇的话,终于不再断续。
“老人家如此身子,怎有力气与他们说道,那些人也真是---”陈剑叹道。
“所以,你是这十多年来,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听我讲火凤部落的事情的人。”
“最后一个?”陈剑犹豫。
“我已经病入膏肓,虽然得你施粥,终是回天乏术。”老妇淡淡笑道。
“老人家怎么会?”陈剑心中不由阵阵发痛。
自己,又要再一次面对他人的死亡吗?
“活了八十岁了,够了。”老妇的神情,却异常地淡然。
“老人家莫说丧气话。”陈剑想宽慰。
“小伙子,不用劝我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只是白费了你这么多力,将这里打扫地如此干净。”老妇的眼神,向周围瞥去。
“举手之劳。”陈剑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感觉老妇如今的话,似乎在说遗言一般。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就把我所知道的火凤部落的事情都告诉你吧。”老妇微微端正了身子。
陈剑直起身,默默点了点头。
“火凤族人,本来都安居在挞雪的一个西域边陲之地。”
老妇抬起头,双目似是望着远方。
神情中,慢慢散发出阵阵光彩。
“族里的人,一直生活的很安乐。男子们以打猎为生,贴补家用,女人们在家劳作,教育孩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越简单就越是幸福。”听着老妇的话,陈剑忍不住插嘴。
在他的心里,一直渴望着那样的生活。
“你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等想法,应该是遇到了不少难事。”老妇看着陈剑眼中散发出的渴求,心中一动。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陈剑忙收回思绪,“晚辈唐突了,老人家请继续。”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村里有个男人上山打猎,回来带回来了一只火红的巨鸟。”
“火红的巨鸟?”陈剑心中一惊。
“你应该也猜到,那个火红的巨鸟,就是传说中天空的主宰,火凤。”
“那个只是传说,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火风。”陈剑犹疑道。
“是的,没有人见过火凤,所以当时我们都并不以为然。”
“大家都以为那只是一只红色的大鸟,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它就是传说中的火凤。”
“那你们后来,把火凤---”陈剑心中突然发紧。
族人不会将火凤?毕竟是一条生灵。
“族人虽然不认识火凤,但是面对如此巨大的鸟,族人们都视同它为神兽,不敢轻易去动它。”
长长呼出一口气,陈剑按下心中的涌动,继续听老妇诉说。
“火凤当时受了伤,族人中有行医之人,将火凤的伤口进行了包扎,然后将它送回了林中。”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自从送走火凤之后,村里却开始出现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