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在挞雪的时日颇长,听说他不但当上了挞雪殿下的师父,还一手将他扶上了王位。
本应在挞雪享受荣华富贵的他,却突然间回了华辰,这是江湖中流言蜚语的开端。
虽然苦行与苦禅对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陈剑是受挞雪遣派来华辰当卧底的传言不予置评,但是如今看到他果真与挞雪人有牵扯,苦行的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不错,他们就是挞雪人,此次也是因为前来救我才会烧了你们的藏经阁。”陈剑的语气很冷淡,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既然他们是来救你的,如今毒气蔓延,少林寺僧自顾不暇,你为什么不趁机逃走,而要费尽心思为我们寻解药!”听着陈剑无谓地将所有的事情都担了下来,苦行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为不为,就算我陈剑多么不堪,我也绝对不会行投毒那些小人伎俩。”
陈剑的这句话,没有对着苦行,而是面对着玄烈。
玄烈对陈剑的这一次次挑衅似乎根本毫不介意,见到陈剑依据自己的心意把罪名都揽了下来,心中颇为舒畅。
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到了陈剑手中,“放心,这些毒只是寻常的软经散,一个时辰之后药效一过,便无大碍了。”
一声不吭,陈剑转过身将药瓶交给苦行,“大师,今日之势,看来就算少林寺有留人之意也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陈剑奉劝大师,救治寺僧要紧。”
苦行看着陈剑冷若冰霜,握住瓶子的双手似乎有些犹豫。
见苦行不答话,陈剑也不理会,他转身向玄烈行去。
“跟我走!”低头轻语,陈剑扔给玄烈一句话,便匆匆向山下纵去。
奎因见陈剑下山,带领青衣青年也匆匆跟了下去。
而玄烈,看看还呆立当场的苦行,嘴角扯过一丝微笑,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夜中。
苦行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个消失,终是长出了一口气。
回头望着满目疮痍的藏经阁和七倒八歪的寺僧,苦行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少室山下,一个黑影正竖立林中,凄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子投在地上,铺出长长的身影。
那身影,看起来是如此地悲凉与寂寞。
“你找我做什么!”身后,玄烈慢悠悠踱了过来。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绝对不会再伤害他人!”陈剑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玄烈,语气中有着微微的颤动。
“我没有食言,少林寺不是我烧的!”玄烈看着陈剑似乎与自己有秋后算账的意图,不由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陈剑,自从回来华辰后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对人对事不再懦弱,就算如今受自己要挟竟然也能以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
“就算不是你烧的,必然也是你指使的,我身陷少林不过一日光景,如果不是你散播消息,奎因又怎么会知道!”
“奎因从挞雪一直跟随你到华辰,难道你不知道?”玄烈的眉角,有一丝弧度。
“我只知道奎因跟着我,但是奎因的那些手下---”
陈剑回华辰的这些日子里,他知道自己的身后一直有一个人跟着他,有时候会跟丢,有时候又会出现,他曾经打探过,知道那个人是奎因,而且发现他就孤身一人,因此也没有在意。
只是这次在少林寺,奎因竟然会带了一群人,而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挞雪人,这让陈剑心中有些疑问。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潜入华辰的,还是,他们本来就在这里。
如果他们本来就潜伏在这里,那么事情会变得分外棘手。
且不论现在苦行知道救自己的是挞雪人,江湖上很快便会坐实自己勾结挞雪的罪名,光论这么多挞雪武士潜伏在华辰,他们竟然毫不知情。
敌在暗处,陈剑隐隐觉得奎因此次出现在华辰,似乎另有深意。
“华辰地域宽广,隐藏些挞雪兵士再正常不过了。”玄烈看着陈剑的神色转了好几次,知道他必是有所体会。
“正常?如果有朝一日双方开展,这些挞雪兵士潜入皇宫又当如何!我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华辰中有挞雪人,江湖上有朝堂的人,朝廷里也有江湖人,这个世界,每个地方都勾心斗角,蝇营狗苟,你能管的了多少!”玄烈见陈剑又开始以“救世主”的身份自居,心中不悦。
“就算管不了,我能管一件管一件。”陈剑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凭你现在的身份,你怎么管?你去找挞雪人?江湖上那些人云亦云的瞎子只会更加指责你是挞雪的细作。”
“反正我如今的声誉已经扫地,还在乎那些做什么!”陈剑对玄烈的劝阻丝毫不以为意。
“你回华辰后,已经引起了这么多风波,就算你的师兄,你的小师妹都以为你失忆了所以做下这些恶事,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就算对你最亲的人,就算你最信任的人,只要你有行差踏错,他们就会抛弃你!你在江湖上人人喊打,你的上官云瑞可有主动来找过你!你的陆青松,可有在外为你撇清名誉?”
“你行事手法如此滴水不漏,他们又如何能相信我,就算他们没有来主动帮我,至少我知道,他们还在为我的举动找理由,说明他们心里对我还是信任的!”
看着面前这个执拗的人,玄烈的双眉渐渐皱起,“我等了你十几年,没有想到,你到如今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既然你不想等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陈剑见玄烈的神色有些微动,趁机询问。
“我的计划筹谋了十多年,怎能如今轻易就告诉你。既然你如此固执,那么我只能帮帮你了!”玄烈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的棋子吗?我知道你为我安排好的棋局,到底有什么不好1”陈剑的心中,此时有一些焦躁。
一直被玄烈牵着鼻子走,他很不好受。
“既然是棋子,就好好做好你的棋子,不要去揣测下棋人的心思。”玄烈发现陈剑此时心绪有些烦乱,他的心中,却似乎颇为喜悦。
“今日到此为止,接下来,你最好隐姓埋名,否则,我不担保你能活多久!”
“是你把我置于此种境地,又何来惺惺作态!”陈剑轻蔑的神色扫过玄烈嘴角的笑意。
“哈哈哈啊哈!你现在对我,可没有当初那种唯唯诺诺,一脸顺从了,不过,我喜欢!”
肆意的嘲笑,让陈剑的心头,又开始笼罩起层层的浓雾。
这个玄烈,真的是自己父亲吗?
处心积虑地陷自己于不义,这样的父亲,又有什么父子之情呢!
陈剑重伤少林住持,伙同挞雪人火烧少林寺的消息很快便传遍的江湖。
本就对陈剑诸多不满的江湖人听闻此事各个都义愤填膺。
上官云瑞一接到消息,已经日夜兼程赶往少林寺查究真相,武林苑只留下四名护法坐镇。
成峰终日面对前来声讨的各江湖门派,头疼无比。
而此时的皇宫,似乎也不甚太平。
皇帝听说陈剑回来了,在江湖上搅起不少风波,心中烦闷。
尤其是听到陈剑竟然连同挞雪人放火烧了少林寺的藏经阁,他更是坐不住了。
如果陈剑真的如外界所传那样,不顾道义,以一己喜好妄伤人命,加上他与挞雪的关系,恐怕没多久就会危及到皇宫。
正坐立不安间,侍卫营统领闫松鹤求见。
“臣见过皇上。”闫松鹤来到御书房,看到了眉头紧皱的皇帝。
“闫卿家有何事?”皇帝正愁绪难解,对于闫松鹤在此时求见,不胜其烦。
“臣大胆揣测,皇上是在烦恼陈剑的事情。”闫松鹤抬起头,似乎看到皇帝头上有一团黑雾缭绕,知道他必是心烦。
“哦,你怎么知道?”
“臣不才,斗胆为皇上献上一计。”
“你有计策,快说来听听!。”皇帝听说闫松鹤是来献计的,立马来了精神。
“陈剑去了挞雪许久,此次回来已经招惹了江湖人士的非议,如今他处境尴尬,皇上何不趁此机会招揽。”
“以陈剑的性格,未必为我们所用,再说,他与挞雪的关系。”皇帝怀疑。
“据闻此次回来的陈剑已经性情大变,行事依其心绪而定,只要皇上顺着他的心意,招揽他应该也不难。”
“如何顺着他的心意?”皇帝很有兴趣。
“皇上放心,臣自有法子,只要皇上颁下旨意,由臣负责此次招安,臣必当不辱使命。”闫松鹤信誓旦旦。
皇帝看着面前的这个侍卫统领,沉默了。
闫松鹤在朝廷多年,确实为朝廷做了很多事情,重要的是他的口风相当的紧,当初以陈剑来引武林盟主现身的主意也是他出的。所以,皇帝对他很信任,一些不愿假手于人的事项都找他商量。如今见闫松鹤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许他真的有办法。
“好,朕赐你令牌,见牌如见朕,务必将陈剑招安回来。”
“臣遵旨。”闫松鹤领命退下。
皇帝看着闫松鹤离开,脑中突然又浮现陈剑的面庞。
这个陈剑,自己到底在哪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怎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