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耶律复的眼神,耶律婉儿知道他在拿此事要挟自己,要挟自己做出决定。
“将军说的有理,只是既然他是对殿下无礼,相信还是由殿下亲自处置较为妥当。”
耶律婉儿的话让耶律锋有些发愣,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
陈剑落在耶律复手上,命运难测,由自己处理,至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只是---
咬咬牙,耶律锋转向身边的侍卫,“大胆耶律浩,竟然以下犯上,来人!”
周遭的侍卫得了命令马上上来架起了陈剑。
“将这个逆贼给我重责六十大板,看他以后还敢放肆!”
侍卫们应了一声,把陈剑拉了出去。
“殿下如此轻判,似有包庇之嫌。”耶律复对耶律锋的这种轻描淡写颇为不满。
“耶律浩只打我一巴掌,我还他这六十大板,应该算值了吧。”耶律锋盯着耶律复。“况且,我这个殿下府邸,耶律将军带自己的侍卫进来而不通报与我,是不是也有些以下犯上呢?”
耶律复一怔,马上变了脸色。
“臣不敢,耶律浩是殿下的人,由殿下处置自然是对的。那臣先行告退。”
耶律复临走前,向耶律婉儿微微躬了躬身,便满脸怒容而去。
“姐姐,他的气焰何以如此嚣张?”耶律锋在耶律复走后,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耶律婉儿叹口气,“耶律复在朝廷多年,父王一直很信任他,朝中很多人也与他熟识,此次你因为----父王的事情而放弃了王位由我继承,很多人因为我的女儿身本身就对我不满。是以,很多时候,他们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反而耶律复的话,他们倒都听从,是以他的势力渐渐壮大,在朝堂上基本都能与我抗衡。”
“你们错了!”二人谈话间,陈剑从远处缓缓走来。
耶律锋忙跑上去,“师父,你刚受刑完毕,怎么?”
陈剑笑笑,“属下已经恢复了内力,再加上施刑之人都是殿下的人,下手自然轻了一点,所以这六十大板完全无碍。”
耶律锋看看陈剑背上的衣衫,隐隐渗透着血色,却见他依旧面不改色,也不点破。
“师父你说我们什么错了?”耶律锋回到了方才的内容。
“属下有些倦了,可否允许属下先行回房休息。”陈剑的眼神,往周围瞄去。
耶律锋会意,“徒儿扶你回去。”他转过头对耶律婉儿道,“姐姐,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妨进来与我们再叙。”
耶律婉儿知道耶律锋所指,点点头,随他一起进了屋。
屋内,陈剑坐在床边,耶律锋正强行查看他的伤口。
不久前还在牢中遭受了酷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如今又平白遭受杖刑,陈剑背上的伤口又开始开裂。而耶律锋看到陈剑身上的伤痕时,抿紧了嘴唇。
那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伤疤,看的耶律锋触目惊心。陈剑的身上,似乎已经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面对着这些伤痕,耶律锋不知道,陈剑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到耶律锋在盯着自己,陈剑有些不好意思,他赶忙穿上衣服。
“殿下,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耶律锋调整了下情绪,看着陈剑。
“属下这些天潜入宫内多次,发现了一个问题。”
“潜入宫内?”耶律婉儿疑道。
“是啊,”陈剑笑笑,“按理法来说,属下又犯了一条不可饶恕的罪。”
“我不是怪责于你,只是奇怪你潜入宫内多次,我们竟然毫无察觉。”耶律婉儿叹道。
而耶律锋似乎对此完全不在意,只是催促陈剑快点说出发现的问题。
陈剑顿了顿,“有些事情虽然我还不能肯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大王仙去绝不仅仅是殿下之错。”
耶律锋惊道,“你何出此言?”
“殿下有否想过,殿下一直以来给大家的感觉就是无所事事、晃荡度日的纨绔子弟?”
耶律锋红了红脸,“我那是不赞同父王激进的治国之道,不想卷入朝廷那些是是非非。”
“这些属下都了解,属下与殿下这么多日的相处下来,从殿下的言行举止、处事手法来看,殿下虽然终日看似浑浑噩噩,却绝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刚刚殿下不是以威严喝退了耶律将军,保住了属下的性命?”
耶律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因我而起,却还让你来谢我。”
“你不要再吹捧他了,”耶律婉儿打断道,“快快说说你的发现。”
“殿下的名声久在外,大王这么多年来应该也知道殿下的行事作风,相信殿下冲撞大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王可有因为殿下的冲撞而身体不适过。”
“这倒没有,父王一向知道我的为人,知道我口无遮拦,还经常跟他对着干,他也习惯了。”
“那为何这次就因为殿下恳求大王要释放属下,大王就会因此而气的丧了命?殿下没有想过吗?难道释放属下这件事情就如此刺激大王?”
“当初父王被我气的倒在地上的时候,我还有疑问,但是后来大夫检查过父王的遗体,没有任何外伤和中毒的迹象,唯一的原因也只有---”耶律锋的神情又黯淡下来。
“其实,有些毒是根本看不出来的,也不是喝完就会中毒的,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激发了特定的事件,才会导致毒性的发作,而事后,这些毒素也会消失殚尽,根本毫无痕迹可查。”
“世上竟然有这种毒?”耶律婉儿道。
陈剑看了看耶律婉儿,“其实,类似的毒,在我身边也出现过。”他想到了陆青松。“这种毒可以把人内心潜藏的一些东西吸引出来,然后放大,引起中毒的人情绪失控。“
陈剑转向耶律锋,继续道,“近期的日子里,殿下有没有发现大王的情绪有些异常?”
耶律锋想了想道,“经你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来,尤其是这一个月来,父王好像很容易激动,有时候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会对我大发雷霆。”
“我也是这种感觉。”耶律婉儿道,“父王仙去前的那段时间,遇事很急躁,我以为他是因为与华辰的战事一直没有取得成果而心烦。”
“这几日我去大王的宫中,翻查了很多物事,发现了一个东西。”陈剑听完二人的话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给耶律锋。
耶律锋接过来打开瓶子,闻了闻,“这是父王用来驱蚊的药水。”
“如此普通的一个瓶子,殿下何以知道是大王的东西。”
“这瓶药水是我当初去华辰的时候买来送给父王的。”
“不错。”耶律婉儿补充道,“弟弟平日里一直在外散漫,甚少在父王身边,也难得给父王买东西,父王当初收到这个的时候非常开心,说弟弟竟然在外游玩时也会想到自己,因而珍之重之,经常拿出来把玩。”
“按照你们所说,这个东西大王应该会好好保存才是。只不过,为什么这个瓶子是我在耶律复的房中发现。”
“耶律复?”二人异口同声。
“殿下刚刚有没有发现这瓶药水有没有什么不同?”
耶律锋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不同,不过气味略微淡了点,可能是放久了的缘故。”
“不。殿下再仔细查看一下瓶子。”
耶律锋拿起瓶子又仔细看了看,果然。
“瓶口似乎又许多白色小粉末。”
陈剑点点头。
二人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耶律锋试探性地问道。
陈剑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陈剑的神情,耶律锋和耶律婉儿都沉默了。
陈剑的话意味着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耶律复把持朝政扶持势力他们相信,但当初耶律齐重用耶律复,耶律复平日里也对耶律齐恭敬有加,他们不相信耶律复竟然会为了一己私欲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陈剑看着二人的表情,知道他们有所怀疑。
“单凭一个瓶子确实证明不了什么,还有几件事可以互为印证。”
迟疑的目光再次投向陈剑,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
“公主和殿下可以确认一件事,你们府邸的侍卫中都有耶律复的人。”
“不需要确认了,就凭刚才耶律复如此快得知我们府里的事情我就知道,府中肯定有人通风报信。”
“这个耶律复,竟然敢在我们府中安插眼线,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耶律婉儿恼怒。
“还有件事,公主可能不知。”陈剑看耶律婉儿气愤,就将当初在三屏镇耶律复瞒着耶律婉儿在沈正军营所做的部署一一告诉了她。
耶律婉儿完全没有想到耶律复竟然背着自己做了如此多的安排。
“照这么说来,这个耶律复应该处心积虑安排这些事情很久了。”耶律锋皱着眉头道。“现在朝中的一些大员都站在耶律复那边,姐姐又是个女儿身,我因为父王的事情被闲置,这该如何是好?”
“现在想来,当初耶律复极力推荐我接任父王的位置可能也是有所图谋。”耶律婉儿道,“虽然我一直在父王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多年,但是在那些老臣子心中,我始终是个女子,耶律复很有可能利用了这点,先把弟弟你从候选人中去除,然后再扶我上位,再利用大家对女子的偏见,慢慢地将我推下王位。他好趁机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