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季鼎站起来,手指指着韩伊鸿斥道:“你也是做个大学士的人,不知道那是叛乱吗?李幕那厮把持着朝廷,把满朝搞得乌烟瘴气的,他说的话本帅不认可。”
韩伊鸿也恼火了,站了起来,破口大骂:“你在这里跟我扯什么,有本事你去把洛阳拿下来啊,把李幕给杀了啊,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哪个州不是乱糟糟的,他们小辈能拿下外海州是他们的本事,什么叛乱、叛逆的,也只有你这种榆木脑袋现在还惦记着忠诚,朝廷早没了。”
“你,你......”催季鼎被韩伊鸿说得,颤了两声硬是没说出话来,一甩袖子,坐到石凳上,跟赌气的小孩子一样。
韩伊鸿趁机拿过台上的信笺看了起来,过了许久,放下信笺沉思了起来,而后伸手动了下催季鼎,“催老头?我说你就别怄气了,你先转过身来,我给你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这老匹夫说什么都是对的,”催季鼎一脸愤愤的样子,但还把身子转了过来。
韩伊鸿看他这样子,感到好笑,忍着笑说道:“催老头,我跟你说,现在各州的节度使心思斐然,这个你可以看出来,要是让他们攻下洛阳的话,还不是与李幕一样,挟天子令诸侯,前段时间不是去勤王吗?这个打这个,那个这个,都乱成什么样了,他们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你别再搞什么勤王那些事了,出兵帮小轩他们把郑士州给打下来,你就别去了,派个小辈过去可以了。”
催季鼎沉默了许久,脸色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老了,以后不管这些事了,让他们这些小辈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咱们两个老头子就安安心心的下下棋,喝喝茶就满足了。”
“这就对了嘛,”韩伊鸿颔首点头笑了起来。
德阳元年五月
轩辕军集结三万大军于郑士州边界,随时会对郑士州发动进攻的趋势,郑士州新任节度使曲卫红一面驻兵与之对峙,一面派人向中州朝廷求救,如果只是轩辕军而已,曲卫红还至于向李幕求救,关键是橡州的费玉清及清州的催季鼎已经开始对橡州东半州以及郑士州发动进攻,这让曲卫红开始焦头烂额起来。
各方势力把目光开始转向郑士州,关注这边的进展,同时暗中调兵,戒备邻界。
摄政王府,李幕把曲卫红的求救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曲卫红在信上说只要朝廷肯出兵抵挡住联盟军的进攻,他就臣服于朝廷。
李幕权衡着其中的利弊,猜测曲卫红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只是他对曲卫红的了解太少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现在中州除了与陈州交战,尚有充足兵力,如果曲卫红真的臣服于朝廷,这笔买卖倒是可以做。
“李顺,通知各位大臣即可进宫议事,”李幕吩咐了一句,换好朝服,出了门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太和殿,众大臣纷纷到来,大部分都是一些生面孔,原来跟李幕作对或者不肯迎付他的一些大臣,都被李幕以各种理由撤了职,换上了他的人,而那些被撤职的大臣只能呆在京城,哪里都去不了。
待众大臣行礼过后,李幕把事情说了一遍,一众迎付李幕的新老派官员开始争执了起来,有主张出兵的,有主张观望的,更有人主张从中分一杯羹,与联盟军一起攻打郑士州,各种理由。
“王爷,盟军势大,就算我们有再多的兵力,也必定要会伤亡惨重,到时候各路诸侯若是发难,怕是这洛阳城都防不住,但若就这么袖手旁观的话,以后再收服其他诸侯怕是难了,臣建议,直接派兵攻打盟军的驻地,来个围魏救赵,至于攻打哪一路诸侯就由王爷定夺了。”
说话的大臣叫王查,乃是李幕新提拔的户部尚书。
李幕眼色一亮,好一招围魏救赵,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王爱卿真乃本王的子房,那你说说应该攻打哪一路?”
李幕这话说得赤裸裸的,但是没人感到不适,就连小皇帝也是闪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而已。
没多久,一道诏书从皇宫发出,一匹快马出了京城往沙陇郡方向而去。
郑士州与外海洲与长江为界,因为两州都靠海,一直配备有水军,但十几年来,战争甚少,那些战船如同摆设一般,也没修葺过,在河水中摇晃着,“嘎吱”作响,让人怀疑这东西到江中的时候会不会散架。
这就是轩辕军为什么在这里耽搁这么久的原因。
“禀军师,六艘战船全部整修完毕,但承受的重量不能太重,不然有倾覆的危险。”原来掌管外海洲水军的洪都督向韩轩禀报道。
“一艘船一次能载几人过江?”
“五百人左右。”
“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可征用的船只,越多越好。”
“是,下官这就去办。”
等到洪都督离开后,韩轩盯着白茫茫的水面,沉思起来,如果郑士州的水军也像这般荒废,倒不用怕,想完韩轩说道:“过去查探的船只怎么还没回来?”
“属下过去看看,”张大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过了许久,张大领着两个浑身湿漉漉的兵卒走过来,“参见军师。”
韩轩转过头来,眉头紧皱起来,“怎么弄成这样?”
“禀军师,敌军水师的戒备太严了,属下两人就划着小舟在上游借着芦苇上了岸,打算慢慢摸过去,但路面的敌军巡逻太繁密,一时大意就被发现了,连忙跳水钻进了芦苇丛,划着小舟回来,谁知才到江心,敌军的战船就追上了过来,还有我们跳得及时,不然真要给射成马蜂窝了。”其中一名水兵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看见他们战船也是褪色的了,而且也不敢靠近急流。”
韩轩听完后,松了口气,“辛苦了,你们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没事,这种事对我们来说是小意思,以前一天一夜呆在水里都没见过有什么事,”先前说话的那名水兵拍着胸脯示意自己身体好着呢。
“你们叫什么名字?”韩轩愣了一下,直勾勾的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着。
“军,军师,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这就掌嘴,”两名水兵被韩轩盯得头皮发麻,就要抬手扇自己的嘴巴。
“笨蛋,军师问你名字就说了不就得了,这么作践自己干嘛?”鬼七手快,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他跟韩轩身边这么久,对韩轩的脾性都摸透了,看来韩轩有重要任务交给他们两个,说明白点就是受重用了。
另外水兵猛然停住手,疑惑的回答道:“小的叫马原,绰号水上漂,他叫成刊,绰号浪里淘。”
“水上漂,浪里淘,”韩轩小声的念了一遍,看向两人扬起了笑容,“听绰号就知道你们的水上功夫不错,本军师现在有一项重要任务交给你们,你们敢不敢接受,若完成了重赏,你们敢不敢接受?”
“军师,小的两人虽然有些水上功夫,若是办不好耽误了军师的大事,那真是百身莫赎,”水上漂小心的回答道,顿了下,架不住重赏的诱惑,犹犹豫豫的道:“要是没完成呢,怎么罚?”
韩轩哪能看不出他心里的小九九啊,莞尔一笑,“如果不死就继续做你们的小兵呗,但若是完成了,官升三级,还有不少银子哦?”韩轩挑了挑眉头,继续引诱着两人,毕竟这任务的危险度很高,所以他也不会强迫别人去送死。
水上漂和浪里淘对视了一眼,这诱惑太大了,两人齐齐的单膝跪下,拱手道:“军师但请吩咐,属下拼尽全力。”
“你们附耳过来,”韩轩对着两人招招手,然后在两人的耳边小声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看见两人脸色极为沉重的样子,便继续道:“当然,也不是你们两人去,你们去找些和水上功夫不差的人一起去,要挑什么人叫他陪你们过去。”
两人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连忙起身对着鬼七笑着,“麻烦大人了。”
......
夜色渐渐黑了下来,长江另一边,郑士州水军都督武严接到曲卫红的信笺,看完后,看着盘坐在垫子上闭目养神的三个老者,曲卫红在信上让他对三名老者恭敬些,小心侍候,武严以前是附近柳江郡卫戎营的校检,在非战时也就一个闲职,曲卫红当上节度使后,便把水军交给了他统领,肩负着防备轩辕军的重任。
“三位前辈,不知道有何良策应付对面的轩辕军,”武严不清楚这三人到底有什么长处,但看年龄估计也就谋士一类的吧。
“这种伤神动脑的事你自己想,有什么事只需支会一声可以了,”首位的回洛岛大长老睁开眼淡然的说了一句,又闭上眼不再说话,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
武严嘴角抽搐了下,心里暗想:你们不是来出谋献策的,难不成是过来冲锋陷阵的?就你们这身子板,被人一拳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年轻人,千万不要小瞧我们这副骨头,”二长老闭着眼仿佛能洞穿武严的心思一般,蓦然的说来一句,把武严唬得一愣一愣,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