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一咬牙,朝余下的黑衣人叫道:“唐阮夫妇二人就快追上来了,你们带着心诀快跑吧,不要管我了,否则前功尽弃!”但这四名黑衣人哪里懂得其中要害,还愣神站在原地。
就在此时,只见一青一红两道身影跃近,正是唐阮二人,张逢中了着剧毒,自然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四名黑衣人一人受重伤,另外三人也已经是浑身乏力,而唐真轩内力较之他们自然源长得多,此时战斗力仍然有余,此战胜负也已经不言自明。
三名黑衣人和唐真轩交手不一会,便都已是险象环生。而阮灵芙早已慢慢走到张逢身边,从他身上取走心诀,取回自己的“灵芙剑”。“张大哥,这‘醉芙蓉’的滋味如何?你可没有想到——心诀虽然是真的,但说要给你却是假的。”
张逢一听,知道自己中的正是这无色无味的毒药“醉芙蓉”,这药性发作较缓,初时伤口附近微麻,之后大约一炷香,气血逐渐紊乱,在之后便力气全失,神魂似醉,正像是“三醉芙蓉”一天当中朝淡晚浓的花象变化。
张逢沉沉说道:“剑上用毒,算什么英雄好汉...”阮灵芙捂着胸口,也还是内伤未愈,此时只淡淡回道:“英雄好汉有什么好,难道就像丐帮吴长老那样,恪守信义,却惨死敌手?我唐门在江湖中名声也不过如此,更不值得张大哥齿及。”张逢听对方言语,知道无论如何是不会吃自己的这一套激将法了,便不再吭声,知道大势去矣。
此时唐真轩早已经宝剑还鞘,将其他几名黑衣人都送上了黄泉路,两夫妇走到张逢身前,终于舒了口气。唐真轩持剑作揖,随后叹道:“张大哥,你武功精湛,为人精明,我唐某很是佩服;再者,除去武功智计,张大哥你胸怀大志,性格豪爽,为人也不差,你和你的兄弟们都堪称武林中的一批人才。”
“我唐真轩虽然与你们此番为敌,但如果抛去这些立场,说不定我们本应该是行走江湖中的朋友...”
说到这里,唐真轩突然又提起剑尖指向张逢,“只可惜,阁下良禽不能择木而栖,那诏天门在江湖中恃强凌弱,又勾结朝廷暗害众多武林豪杰,打击江湖名门正派,通过这等手段达成称霸天下的野心——这等心气,实属小人!”
阮灵芙手持灵芙剑,又向张逢挥了挥,喝道:“轩哥,别再和他多费口舌了,单是他们诏天门为了夺取这‘最心诀’就不知设了多少计,害了多少条性命!就这一点,就当是抵命,也得取他性命!”
听到这里,张逢忽然间在昏沉中仰天大笑了一声,唐真轩和阮灵芙连忙观察附近有无埋伏,却不见任何踪影,都不知道张逢为何突然发笑。
张逢的笑声戛然而止,忽然眼神紧蹙,冷冷说道:“说到为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哼,人心中的贪欲终归是无穷无尽,许多名门正派,包括阁下的唐门,为得一己之利,恐怕也不必我们高尚几分吧,以命抵命,维持公道,恐怕唐掌门要杀我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吧?哼哼...”
唐真轩目光突然一霎,似乎面色有些窘迫,不过他一愣神,突然就听见阮灵芙惊呼道:“轩哥你看,他难不成已经...?”唐真轩回神一看,张逢双目未闭,但是表情已经僵硬,瞳孔也在收缩,唐真轩为防有诈,先一剑刺去,将他刺倒,再做检查,这才发现张逢已经用尽力气自断经脉。
唐阮二人四目相对,只觉得此时实在难以言语,也都怀着心事,不再开口,只是将尸体稍微掩盖后,便继续赶路。
唐阮夫妇二人自从数月前得到心诀后,第一次感到如此自由和放松,他们心知,诏天门出动“四门使者”之一,已经是后招中的后招了,料想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诏天门不会再有追逐,想到这里,两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二人在附近镇上买了两匹骏马后,便循小道行进山谷幽峡之中,避开追捕。早在此番出行夺回心诀之前,唐阮夫妇就已经思虑周全,和弟子早早相约,在进入河南府境内后分头行动,多路散开,并约定十一月中旬之前赶到甘肃境内铁兰庄相聚。唐阮二人早就算好在期间必定还会有诸多纠缠,所以虽然是八、九月份开始分头行动,但是相聚时间却远在十一月份,这就留足了和敌人盘旋的时间。
现在,唐阮二人提前解决了诏天门一行人的追杀,又已经避入深山,实在是时日宽裕,大骋心怀。就算有人再追赶,也必定是沿着他们上次着脚之处朝他们的昆仑唐门进发,沿途追赶唐阮二人。但是那些追赶之人哪里想得到,唐阮二人和手下相聚的时间竟然定在两个月后,所以唐阮二人根本不急不躁,竟避进了深山,慢慢行走,这样一来,可谓是毫无踪迹。
唐真轩和阮灵芙在马上浅摇慢行,这数月来的逃生后,遇上了最难缠的诏天门“西门使”张逢,也涉险过关了,这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芙妹,没想到这次‘最心诀’的事情,竟然牵涉如此之大,前前后后,天麓庄铁掌帮互相争执死伤的人,被诏天门劫镖杀害的人,我们唐门和诏天门相斗死伤的这些人,加起来可有四五十人,而且铁掌帮茶山派一方和千叶道长他们这一方也是为此在江湖上撕破了脸皮,这‘最心诀’一事可算是近年来江湖一笔大帐。”
阮灵芙也叹了口气,接道:“不错,这《最心诀》号称近两百年来的第一奇功,唯有另一本失传秘笈《紫葵经》能与它齐名。想必其中所记载的武功实在是精妙难测,也难怪每次问世武林都会引起一阵动乱。只不过这一次寻找心诀的门派都是武林中的大派,所以一旦发生了差错,也是波澜最大。对了,轩哥,你可以确定我们现在手上拿的这本《最心诀》是真品?”
“绝对无错。由于这心诀之前辗转多次,所以关于它的很多细节人们都已经知道:这本心诀的书页是由当时较为罕见的江南吴江宣纸制成,如今在市面上已经没有流传,只要懂行的人专门观察鉴定,立马可以确定心诀真伪。而且,由于这本书在江湖中多次流出,其中零星的一些心法字句行内人也知道,所以懂武功的人一旦核对几个关窍,也可以确定出心诀的真假。”
阮灵芙听罢,欣然朝唐真轩说道:“那就好,总之,这千叶道长把心诀私吞的传闻,这回也算是可以澄清了,诏天门盗书的事情,我们都调查地清清楚楚。加之我们又在客店听到的诏天门暗害丐帮这件大事,说给江湖各门派一对应,那么诏天门盗走心诀、坑害丐帮这两件大罪都可以明见于世了,我们唐门杀死诏天门使者的事情,也一定可以得到众江湖门派的认同。”
“不错,我们唐门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和昆仑派同气连枝,但是名声却一直平平,这次的事情后,我们总算可以重振唐门!”
这夫妇二人身穿锦帛,骑着两匹骏马在山林间缓缓前行,也可谓是给这周边景色又添上了一道亮饰,而这夫妇二人也是边行边游玩,顺着这秦岭山脉,沿途观看着青山绿水,指摘这所见所闻,时不时引述着关于秦岭,昆仑这一带的名人和传说。
二人下个落脚点是他们在甘肃境内好友所建的铁兰庄,这庄和武林并无牵连,所以二人选择这里也大大避开了诏天门的追捕路线,而等到这段时间的风头一过,唐阮夫妇便要回到他们的唐门总部。
唐门创始人原本是昆仑派一名武功高强的弟子,他从昆仑派中的两仪剑法中悟到了更高的一层,将两仪剑法改创成一个二人同使的剑阵,每一招一式都需要两个人同时发动,并且威力倍增,当时也是名噪一时。而这名弟子不久后便脱派下山,经过一番江湖打拼后,在江湖上不但武功一绝,同时也人缘甚广,待到中年时便干脆自立门户,在昆仑派百里外创办了唐门府。
这唐门府本来只算是昆仑派下还俗弟子所创的府第,但由于创始人的功夫高强,屡屡行善,便在江湖中名声鹊起。之后创世人过世后,其后代又建立了“无极庄”收纳学武弟子,将唐门府逐渐发展成一个武学门派,便是这唐门,唐门发展到盛时,甚至与昆仑派可以平起平坐,相互照应。
唐阮二人聊到唐门创始之路,也慢慢聊回了自己身上。唐真轩叹道:“唐门初建时候的兴盛,不亚于昆仑派,但是到了我们这几代时,却已经是沦落成只是江湖一个小小门第。”
阮灵芙面露善色,鼓励道:“但到了你这一代,近些年你南北奔波,广结人脉,也总算恢复了昆仑唐门的一些风采。”“芙妹,要不是有你这个天资聪明,文武双全的内助,我们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况且,如果没有你父亲‘西域一圣’的名号,我们唐门恐怕也镇不住近些年来这一带异军突起的那些小帮小派。”
阮灵芙心中微微感慨,叹声说道:“只可惜我父亲老年时不愿意出山干涉天下杂事,而我身为女儿身,继承不了我爹的武学天赋和体质...只希望我们的孩子羽儿能遗传下他爷爷那些天资。”
“不错,说到羽儿,这孩子天生灵气逼人,想来不但可以继承你爹的天赋,也必能将唐门再发扬光大。”两人谈着谈着,只觉得心胸又畅通不少,对他们自己二人和唐门都觉得前途一片光亮,唐阮二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在高爽的秋季中慢慢穿过秦岭,慢慢赶回唐门。
而山林之外,在唐阮二人远离着的江湖,秋季已经慢慢残解,待到他们回归时,刺骨的寒风,罕见寒冷的凛冬已经来临,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江湖正在发生着惊天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