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两名高手,一个是朝廷重犯,一个是锦衣卫高手,肃杀气氛早已氤氲而生,酒楼上其他人哪里还敢再留,都早已跑了出去。酒楼门口虽然没人敢靠近观看,但是隔着几家店铺,还是不免逐渐聚起了平民前来议论,朝廷高手大战武林高手的消息也在此间奔走相告。
韩屈喝了口酒,“现在可以出手了?”
谢闻天正色道:“还不行,我和我兄弟都已经奔波数日,未尽米食,现在必须先饱食一番。”
韩屈点了点头,如此对决中,一丝一毫的细节都影响甚重。他既然从了谢闻天的意思,答应按江湖规矩决以胜负,便也索性遵照这武林道义。
谢闻天盯着楚潇,低声说道:“兄弟,今日之事,必须对你委以重任,不管成事与否,我谢某先在这里谢过。”
楚潇见这天下闻名的大教教主,武林前辈已多次将自己当作兄弟称唤,自己早就是豪气翻涌,“不必多说,我楚潇今天在这里定要为大哥你拼尽全力!”
谢闻天知道此时已经不用多言,便直入主题,说道:“我的‘暮霞功’灵感来自于你们华山的内功绝技‘朝荫功’,两个内功多有互通之处。只不过暮霞功相比朝荫功而言,一来是在发力后劲上大为不同,并非厚积薄发,而是‘一泻千里,起势万钧’,讲究出力无余;”
“二来,由于这发力不同,修炼路径也全然相异,暮霞功比朝荫功要速成得多,其要点重在运气之法,通经脉之道。”
楚潇认真听着记着,还并不知道谢闻天接下来所要吩咐的事。
谢闻天顿了顿,凝神对楚潇说道:“我这内功和朝荫功相通不少,朝荫功又是以华山心法为内功底子,所以,我现在就将暮霞功的一部分传授给你,你能学多少是多少!”
听到这里,楚潇才是大惊,“前辈,这匆忙片刻,我怎可能——”
“楚潇,我看你以前的出手,和你这人的悟性,短时间内的进展应该已经能合我意,不必担心,放下负担来学就是!”
楚潇只思考了一刹那,随即猛地一点头,开始认真听谢闻天讲着那暮霞功的诀窍。
暮霞功既是内功,又是外招,同时还通述驭气发劲之法。内功修炼部分,楚潇难以速成;但是那些精妙的招式和驭气之道,楚潇一听便领会,只觉得喜不自胜,借此突破了自己的多个武学瓶颈。
在上菜,用餐,和饭后小憩中,二人已经有了几柱香的时间,楚潇听着暮霞功的内功讲习部分,慢慢运气冲关,经脉包络中气息游走,修炼已经在楚潇体内浅浅运行。对于暮霞功中的那些奇妙招式力道,楚潇则在脑海中反复演习,便如同自己在四下无人之境练习一般,虽不是实际练习,但进境竟也不慢。
韩屈见二人行为古怪,也只道是谢闻天在给他做一些临战叮嘱,怎能猜到现在这名少年正在现学现卖,竟要在大半个时辰内将武功提升一筹再和自己相战。
“谢教主,现在饭后也已经休息了两杯茶的时间了,何时可以开始?”韩屈坐在椅子上,微微有些急躁。
谢闻天估摸此时楚潇对这功夫的接受空间也已经用满,便朝楚潇肩膀一拍,叮嘱了两句,同时口中说道:“就是现在!”
楚潇体内已经是气息游动,这时身形一闪,飞身便朝韩屈攻去,韩屈一时没反应过来,连续数招接应不暇。
楚潇一连三招,拳脚并用,招式变化多端,发力恰到好处,开头的完美三招衔接将韩屈攻得连连后退。最后一拳以拳化掌,直将韩屈击得倒飞数步,碰碎一张桌子。楚潇不给韩屈反应机会,继续揉身上前攻去!
韩屈也并非等闲之辈,大惊之下,调了调内息,仍是格挡下了楚潇紧跟的这几招杀招。
“这少年的功夫竟然如此强盛,恐怕真是这一辈中的顶尖高手!”韩屈虽然事先已经估道了楚潇实力不弱,但是仍未料到能他有如此能耐。
韩屈连退数步,突然手上一发劲,五指成爪,一股气息从手上释放出来,震开了楚潇来招,几乎同时,又出爪将楚潇的双手紧紧铐住。
谢闻天在一旁看到后不禁吃了一惊,“少林龙爪手?”他一皱眉头,之前谢闻天和韩屈数次相遇,韩屈一方多人围堵,所以他并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所以谢闻天其实也稍稍低估了韩屈的功夫,现在看到韩屈的龙爪手火候,心中不免微微担忧。
韩屈龙爪手擒住了楚潇双臂,随即朝外一甩,将楚潇手臂甩开,便推掌向前,朝楚潇已大开门户的胸腹击去。但招式只出到一半,韩屈便感觉欲跨出两步的双脚受阻,原来楚潇上身已经反应不及,便脚下出招,格退了韩屈的来势。
楚潇则借着身体倾斜之势,后仰一滑,避开了这一招重手,化解了险情。谢闻天在一旁“好”字还未喊出口,突然见韩屈化爪为指,食指稍蓄即出,朝楚潇凌空虚指。
“这难道是?”谢闻天看到这一招,心中陡然一惊!
楚潇滑步后撤,突然感觉韩屈所指的自己肩胛位置猛地一痛,随后便侧翻在地,喉头一股鲜血想要涌出,被自己又强行咽了下去。
谢闻天大叫一声:“韩屈,你原来是少林弟子!没想到少林中人,竟然会归附朝廷,哼,你果真是欺师灭祖不仁不义的小人!”
韩屈听到这话,顿了顿,随机冷笑道:“我虽然曾在少林学武,但是人各有志,为朝廷还是为武林门派,只是志向不同罢了。”楚潇趁着这一句话的空余,站起身来,暗自调息。
“你这‘一指禅’在江湖中已经极少流传,乃是少林达摩堂少数内家关门弟子才能学到。内家弟子终生不得离开少林,要不就是你偷学了这套功夫,要么就是你学得‘一指禅’后又叛教还俗!”
韩屈收手,面色诡谲,笑言道:“不错,在下既然是个小人,那照谢教主的意思,这场比试的胜负还算不算数了?”
楚潇这时镇了镇气息,站起身来朗声道:“我还没有输!”
韩屈冷冷道:“输赢可不是你说了算,方才我这一指禅已经破了你的防招,只是留力没取你性命而已,按江湖规矩,点到为止,在下刚才已经获胜了。”
谢闻天在一旁说道:“我们规则本来也还没有说定,要是论招式取胜,我这名兄弟在前几招破得你胸前已经出了空门,按理说就已经赢了你。”
韩屈一转眼睛,知道谢闻天所言也有理,便只能随他继续说。
谢闻天又说道:“今天这一战,无论是时运还是阵势,你都已经占了便宜,那这获胜规则便由我们来定可否?”
韩屈想了想,“想必谢教主总不会定出太过无理的规矩,那就让你们定吧。”
谢闻天让楚潇坐在自己身边,一边询问楚潇伤势有无大碍,一边继续向他传授暮霞功的精髓部分。谢闻天方才见到韩屈武功,知道自己之前教给楚潇的功夫还不足以应战,便索性又告诉了楚潇暮霞功中几大要点,楚潇听罢,自感又大有所悟。
“好了没有?”韩屈已经微微感到心烦。
谢闻天怕韩屈反悔,立马回答道“好了”,但是对于怎么设定对己方有利的比试规则,仍然还未想清楚。
正在此时,楚潇低声朝谢闻天问道:“谢大哥,我没猜错的话,你让我和他比武,其实也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待支援吧?”谢闻天听到,颇为惭愧,也低声回道:“不错,楚兄弟,其实我料到我有教众就在城中附近...当然,我谢闻天保证,绝不会让你受性命之忧,只是现在这般情况实在是难为你了...”
楚潇点了点头,站起身,朝韩屈回答说:“我们已经立下规则了,决胜负的规矩很简单,就是:哪一方亲口认输,哪一方就算真正输了!”
听到这里,谢闻天和韩屈都是大惊,在此情境下,二人都是在竭力应战,若要一方认输,恐怕非得到他气息奄奄之时了。
谢闻天握住楚潇的手,低声喝道:“楚兄弟 ,这样的规矩下,恐怕你性命难保!”
韩屈只是点了点头:“你们有此决心,那是再好不过了。”
楚潇只是朝谢闻天眼神示意不用担心,随即走上前去和韩屈继续过招。
这一回,韩屈抢先出招。韩屈这次攻去,使的招式既像是一套“罗汉拳”,又像是一套“龙爪手”,谢闻天在旁观看,也不得不佩服韩屈对少林诸多功夫所知甚广。
楚潇和韩屈过不得十数招,正待他使出那招“黑虎掏心”,却见他又变爪成拳,使出的是“七伤拳”中的一式!这一招使出,楚潇反应不及,立马吃了一拳。而随后,韩屈更是各门各派招式混杂在少林武功中,变化无穷。
谢闻天和楚潇不免越来越惊,这韩屈不仅长于少林功夫,对其它一些名门武功也多有知晓,是在可谓是一代鬼才!
斗了近百招,一直是韩屈在攻,楚潇在防。这下韩屈正使出一招“般若掌”朝楚潇击去,突然见楚潇食指虚点,似是“一指禅”的招式!
由于指功多克掌法,韩屈在这一招突然便被楚潇取了一招胜势,连连退守了数招。“你怎么也会使这‘一指禅’?”
正在说话间,楚潇又是数招,都是韩屈使过的招式。
韩屈心中大惊,对招中心绪波动,又是连连遇险。
“哼,韩屈,你对这些功夫多半也只是初通皮毛,只不过招式多变,奇招频出罢了。现在这些招式我也记下了,现在就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罢,二人相斗的局面,竟像是同门演练一般,韩屈用什么功夫,楚潇随即便也用类似功夫相抗。
韩屈心中大惊:“我走南闯北,学得的那么多功夫,虽然都只是浅尝辄止,但是每一式功夫好歹都是学过数日后才能为我所用,而这小兄弟竟然几近现学现卖,岂非天赋更胜于我!”
谢闻天在一旁观看,更是心惊肉跳:“这两人的资质恐怕均不在我之下——韩屈若不是缠身朝廷事务不以习武为重,日后起码能和我等并驾齐驱;而楚兄弟若是以此发展,过不了十年恐怕更能胜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