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然,既然我贺某来到了这里,就要把持把持公道。西盟管辖的这一带地方的大大小小几十个门派山寨,可都得公平竞争这盟主之位。”
祝仲青也漠然道:“这也是自然。”顿了顿他又放开声音向厅上众人说道:“这次盟主选举之位,盟内众人都可参选,至于选举的标准如何是好还听大家意见。”
厅上有许多人是先前早为青海派冯久铭上位做好了准备大放谀辞,但现在这种气氛下,却难以开口。
青海派一名弟子大声道:“既然要当得这盟主之位,自然要可以服众,要武艺武德皆属上品。这些年来,在西盟这一带,谁的武功最高强,谁做的大事最多,结交门派最多,想必大家也都心中有分晓。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尊师冯掌门都最有资格当选这盟主之位!”
这下既然有人说出声来,便有许多人也开始应声称是。这几年来,冯久铭在西域擒拿流寇,利己利众,又主持了几个大会,技压群雄,大家其实也大都心服口服,这次盟主换届,说是内幕,其实也不妨说是众望所归,几乎没有其他人选可与其相争。
厅上立时便恢复了之前的喧闹气氛:“正是,冯掌门的‘青海一剑’在武林中赫赫有名,如果他做了盟主,以武服人,我们在整个中原武林也大有展望。”
“冯掌门为人务实,能主持大局,这里的确也没人比得过。”
“冯掌门待人真诚,广交江湖豪客,我看他这一上台,对我们西盟壮大声威大有益处啊!”
“要比忠义两全,要比气势排场,我顾某的确是不如冯掌门的——”
突然,大家听得青城派掌门顾英朗声说出这句话,他有意将声调提得特别高,厅上众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停了下来听他继续说。
“冯掌门文武双全,识的大义,这我是佩服的。但是我们都是武林中人,对于这仁义道德的高下之分,有时候也真是难说得很。我们川中也有遍读老庄孔孟的教书先生,也在当地可把持大局,但是不是武林中人,自然是不能参加这盟主选举的,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听罢都无异声。祝仲青却冷冷发言道:“在武林行走,武德也是极为重要的,你们青城派近年来做的好事似乎不多,在服众方面,似乎还有所欠缺吧。”
顾英不动声色:“祝老前辈这番话恐怕有失妥当,所谓的难以服众,如果说是难以服天山派,青海派众人,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于其他那许多小门小派,于我川中各派来讲,我顾某人也并非名声狼藉。如果非要以看不见的‘服众’二字来评判盟主,恐怕对先前的公平竞争有所亵渎吧。”
冯久铭这时候已经开口:“那顾掌门有什么好的意见?”
“自然是以武定盟主,江湖规矩,最为公平。我顾某说了,论仁义,论排场,我是比不过冯掌门的。”
冯久铭看他一口咬定自己功夫不如他,心中愤懑,他席下众人也是个个愤然而起。
唐羽和九青道人一直在门口向里望,九青道人说道:“我说这冯久铭如果沉得住气,便不该和那青城派多争,以免陷入圈套。”
唐羽却道:“在这大台面上,冯久铭如果不出手,体现的恐怕不是沉稳,而是退却了。此情此景,如果不出手回应,日后气势也输了几分,而如果出手胜了,那便大增颜面,这一战,是不得不开的!”
果然,冯久铭面上无光,只淡淡回道:“好,那就让我以武会友,见识见识顾掌门的高招!”此话一出,更是喧哗大作,众人看到有好戏,都是更加兴奋。
九青道人,祝仲青,冯久铭心中都是念叨一件事:“这顾英的武功一直平平无奇,难道他在这段时间突飞猛进,否则何以做出如此冒风险的事情出来?”
冯久铭心中想法同唐羽一样,知道这一战不可不得,何况从自己的了解来讲,自己的胜算没有十分也有八分,根本没想过退却。
顾英笑着摆摆手:“我若武功胜了你分毫,这里的许多义士豪杰们恐怕又要说是我侥幸获胜,或者东扯西扯武德武品一类东西,总之我顾某总是不能真正胜了冯掌门的。”
冯久铭心中早已烦闷,大声道:“我们现在以武定高下,其他因素借口都一概不提,也不存在什么侥幸,如果顾掌门能胜得我一招,我就甘愿服输,不争这盟主之位!”
祝仲青也稍稍思索了一下:“正是,既然说明了要在武功上分高下,那其他话就不多说了,那么这盟主的争夺规则就是‘成王败寇’,以武定输赢,输者便无权再来争这盟主之位。”
他又看了看一直站在门口的诏天门一行人,又说道“在场众英雄都可上场,只不过每位英雄最多只能战三场便可休息,以防车轮战让武功高强的人吃亏。”
说罢众人都是一声叫好,心想,这番定有许多好戏可看了。
天山庄仆人给顾英、冯久铭分别递上长剑。顾英一挥剑,叫道:“在下要出手了,冯掌门不用客气。”说罢舞者一道剑花向冯久铭刺去。
武林中高手相斗,虽然有运气成分,但是这等大场面下,双方定都倾尽全力,毫厘相争,冯久铭若不能在这等环境下发挥出自己的武功和实力,不能把握住机会、关节,在任何一环上落了下风,那便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人。他身经百战,又岂能在这等环境下失蹄?
只见顾英的剑已经逼近冯久铭,冯久铭后发先至,一道细细的光带闪过面前,便将顾英的剑格开,厅上众人都哦了一声,见到冯久铭这成名已久的“青海一剑”,果真是气势了得。
唐羽虽然没有过多长时间的练武,但是他无意中曾得窥世间或许最高妙的剑法,看到这两人的招式,也并不以为奇,只是见他们的出剑之快,发力之劲,的确是非同寻常,寻常练武人没达到这个境地,也主要还是修为不够深的缘故。
冯久铭不急不慢地挡了十招后,突然手上加劲,口中喝道:“就你这等功夫,如果当上了盟主,我西盟颜面何存!”话音落地,冯久铭手中快剑立时舞成了一条光带,围着顾英游来游去,只听得嘶嘶几声,顾英的衣裳好几处都开了口。
斗得几十招过后,顾英已经支招见绌,手中长剑慢慢顶不住对方的内力压制。冯久铭逼得顾英连退数步后,一个“横驰天外”,把手中剑在内力激发下催得气势万钧,一道剑光向顾英横劈而去。顾英勉力一挡,只见手中长剑立时断成两截,自己向后一仰,也摔了个仰朝天,极为狼狈。
众人不禁都欢呼中带有讪笑之意,没想到顾英不自量力前来挑战,几十招内便输了下去。同时也对这冯久铭更加佩服,许多先前想上台挑战的,都自认功力不足,也省的再遭人嘲笑了。
顾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竟然也面无愧色的回到了席上,口中赞道:“愿赌服输,佩服佩服。”
祝仲青与冯久铭眼神相会,带有赞许之色。“先前我们接受了顾掌门以武定高下的要求,不过还是冯掌门更胜一筹,还有哪位英雄还想前来领教冯掌门的高招?”
听得厅上无人应战,祝仲青就要敲定新盟主人选。这时却听得贺深哼笑了一声:“祝掌门,冯掌门,你们为了垄断这盟主交接,可谓是煞费苦心,现在终于功成,可真是令人欣慰啊...”
祝仲青上前踏出几步,喝道:“贺深,到了现在这样,你又还有什么话要说?”
贺深冷笑道:“早在十年前,你们两人就开始为了垄断这盟主之位做了诸多准备。冯掌门这十几年来挑战各路高手,铲除异己,祝老盟主为冯掌门扫清宿敌,到了今天这个田地,也自然没什么敌手再来捣二位的乱了。在旁人看来,祝掌门对冯掌门的照顾简直可谓是情同父子啊...哈哈。”
祝仲青面色大变,厉声回道:“阁下先前说过以武论输赢,现在似乎又对此颇有微词了,如果有人能当场赢下冯掌门,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这件事和你们诏天门毫无关系,阁下也不必再插手了!”
贺深阴阴一笑:“祝老盟主说那么多,终究还是顾虑我们诏天门颇多啊。其实阁下也不必多虑,其实我们这次来拜会祝老,也是想和阁下,和西盟好好商议,如果你们西盟能为我们诏天门在西域一带办事,以后在江湖上能和我们诏天门同气连枝,那我们诏天门自然也是非常乐意的....否则的话,我们诏天门管的事不少,也不差得罪你们小小一个西盟。”
祝仲青眼中怒意更起:“好大的口气,要我们西盟向诏天门低头,先问问我的这把老拳头服不服!”说罢,祝仲青纵身向前,一掌向贺深猛攻过去。
突然,大家眼前一花,只觉得一道黄光从贺深旁边闪过,和祝仲青一碰。众人“啊”的一声,只见祝仲青已经跌在地上,口中鲜血已经溢出嘴角。唐羽在门边看得格外清楚,那一直在贺深背后的黄衣人身形一闪,瞬间移步到祝仲青面前,带着一掌平平无奇地击出,自己纹丝未动,便把来势汹汹的祝仲青反震飞数丈!
天山派门下弟子忙去扶起祝仲青,向贺深怒斥道:“你们外来人士持兵器上山,我们就不追究了,现在又无故伤我师父,也就是冒犯我们西盟盟主,我们西盟如果不给你们点教训,以后还怎么出头!”这话不禁表明了自己态度,也算是号召了整个西盟向诏天门施压,转瞬间整个厅堂上就要剑拔弩张。
贺深满不在乎地说:“方才祝老前辈和这位黄师父动手,自己受了伤,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何况,这位黄师父也正是你们西盟中人,只是你们自己盟内之事,我可管不着。”
众人向那黄衣人看去,只见他约莫五十岁,衣色沙一般的黄,整个人也似乎风尘仆仆,目光黯淡,都不认得他是西盟中的人。
祝仲青被扶起来后兀自吐纳不顺,显然受了内伤,众人见这人的功力之高,的确是罕见至极。祝仲青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只见到手心多有黄沙般的点点痕迹,不由得心中一颤:“你...你和关外三客是什么关系?”
那黄衣人冷冷回道:“关外三客是我的三位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