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冈的刀法以快为主,这下话音刚落,立即出手,旨在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而轻烟并不急于进攻,一边后退,一边抽剑格挡,不多时便被逼到了一座巨石前。
楚潇看着轻烟的身法,喃喃道:“嗯,茶山四剑看起来各个绝技不同,空竹的剑法适合对付赤脚空拳,归山的剑法克制寻常刀剑等利刃,轻烟听你的说法,则是擅长远攻,或许本身近战较弱,他面对刀月派刚猛迅捷的攻势,定是以游斗为主……”
楚潇刚刚说完,果然见轻烟背靠着巨石,轻轻一跃,背后贴着石面向上飞去,不正面接曹天冈的招。
曹天冈也几步踏上石顶,继续揉刀向前,接连挥出三四刀,便几道凌厉刀风朝轻烟劈去。
轻烟又是一跳,跳到另一座石山上,同时朝后一掷,人方落地,长剑已经出手!
轻烟控剑一挡,想要挡下曹天冈几招快刀,但对方刀风太强,轻烟的剑身立马被弹了回来,控剑长线也立即一软。轻烟一见状,立即跳开,一收手将剑回收到手中,而曹天冈的刀风所过之处,石屑纷飞。
轻烟深呼了口气,继续朝旁边另一座假山跃去,同时双手齐甩向身后,只见从他袖口又飞出四把短剑,连同他腰间长剑,一共五把剑带着杀招朝曹天冈飞去!
曹天冈见这招五剑齐飞,着实吃了一惊,但凝神半瞬后,立即挥手连出了五招,分别解下了轻烟五把剑各自的攻招!
人群中不禁发出了一阵惊叹,曹天冈的出手之快,恐怕天下间罕有人及,轻烟隔空御五剑,招式各不同,竟在一刹那都被曹天冈的快刀接下!
轻烟低喝了一声好,随即又跳向下一座石峰上出手隔空相攻。
只见曹天冈和轻烟两人,在石林中纵起纵落,隔空相战,你进我退,你攻我解,五把剑转瞬间就是挥出十数招,曹天冈也纷纷应对下来。
唐羽心里念道:“轻烟虽然正面未必有一战之力,但是这样游斗换招,恐怕也能撑上几百招不败。”
话说曹天冈和轻烟已经斗了近百招,丝毫看不出互相的胜败之象,两人绕石林穿梭,但见刀剑相拼,却不见人相对。
公孙尝在一旁紧皱眉头,捏紧了刀柄,忽然朝阵中一跳,挥手一斩,几块巨石立马从平滑的裂缝上飞出,顿时石林中清出了一片视野,迂回之地立刻少了一大片,曹天冈抓住机会,立即上前近轻烟的身相搏。
归山立马喝到:“公孙掌门,你想要以多敌少,坏了规矩么?”
公孙尝背手横刀,刀霸刀狂也加入了战阵。“方才你们茶山派只说不能以多敌少,没说不能中途加人,我们刀月派师兄弟和两徒儿都是共同进退,现在四人齐上,茶山派四位高手也都上吧!”
归山方才和葛冲对掌受伤,一炷香的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出手,等于茶山派这一战顶多只能上三人,而且这一战已斗了百招,公孙尝等几人再加入战阵更是明显胡搅蛮缠,但是其余各门派心想这个规则漏洞也的确算是有机可趁,而且都对己方有利,便不开口。
公孙尝和刀霸刀狂不等茶山派回应,立即出手朝轻烟攻去,硬要逼得青雨空竹两人不得不抢入战阵。
空竹震了震剑,解了刀月派四人的攻势,轻烟也趁势退开几步,双手连挥,五把剑朝刀霸刀狂飞去,双刀五剑在空中缠斗起来。而公孙尝曹天冈则和青雨空竹两两各自举刀剑相对。
楚潇低声问唐羽道:“你看现在情况怎么样?”
唐羽现在也算是用剑高手,一看便大概知道个底细,“其实空竹刚才能胜葛冲,多靠那竹剑的克制占了优势,但是对上刀,这反而是劣势了,以他实在功力,在曹天冈公孙尝手下任一人中都走不过百招;轻烟的剑法纷飞不定,难以捕捉,在明显高出对方时,是以一敌多的妙招,所以能暂时牵制住刀霸刀狂。但是毕竟这两人的刀法已是炉火纯青,二人合力更胜他们的位师父的任一位,轻烟也挡不了太久。光这两人的劣势,茶山派已经输定了!”
这时楚潇的眼神却异常的锐利,“不一定,你低估了一个人的实力。”他一直盯着还未出剑的青雨,眼中逐渐放出光,这把青色的剑鞘下,竟在青雨的手掌下隐隐溢出了气流。
唐羽皱了皱眉头,懂了楚潇的意思——青雨的剑看起来是最平常的,但是既然他的师兄弟三人都各有千秋,那么青雨也一定是自有杀手锏,只能说,他的剑法威力,定是全寓于这最寻常的剑中,由凡入圣。
与此同时,战阵中,公孙尝曹天冈也已经抢招朝青雨空竹攻去,空竹的竹剑这回已经不能像对付葛冲的掌力一样以刺为主,否则一招不慎就可能被对方的刀锋劈断,空竹只能使出绕字诀,不停地画圆引开对方的刀劲。而青雨还没有把剑出鞘,只是剑鞘横在身前,格挡着对方招式。
而轻烟的情况更加凶险,他闪转腾挪中御剑如风,五剑齐飞如同烟雾一般将刀霸刀狂围在中间,但轻烟操纵着五把剑,功力便分散了不少,五把剑的控线在对方的刀风中竹剑逐渐软塌下来。
忽然,轻烟感到一根剑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只见是对方的刀风将自己的一根绳子割断。轻烟当机立断,弃掉这一把剑,继续以四把剑缠绕着刀霸刀狂,但是刀霸刀狂这时也渐入佳境,一人使快刀,一人使重刀,一刀轻一刀沉,一刀疾一刀缓,竟然隐隐生出了一股动静玄和,双剑共鸣的刀风,这正是刀月派近年研习的“夜月双刀”!
轻烟汗水涔涔,只感到所控的余下四把剑也逐渐不稳。
刀霸刀狂合力的夜月双刀已经有如此威力,那公孙尝曹天冈使出来更是不可想象。
青雨审时度势,知道情形不利,眼神骤然一变,开口道:“公孙掌门曹师兄,既然你们不仁,那别怪我无情了!”
青雨足尖一点地,朝后轻轻滑出三丈,双手放空在胸前迅速捏了个字诀,而离手的剑身才刚刚下落了三寸。
骤然间,青雨低喝一声,双手一摆,眼前的剑突然离鞘,一阵剑气纵横,顿时周遭落叶纷飞!
青雨右手向前一握,把住剑柄,朝前方一挥,“师弟让开!”
空竹听风声,立马俯身向后一滚。只见青雨的这一手剑气竟有如密密麻麻的疾雨倾泻而出,公孙尝曹天冈站在原地,看这被剑气切割出的空气,竟像数十道剑影袭来!
曹天冈一咬牙,上前施展出“夜雨狂刀”,转瞬间打出十数招刀法,众人只觉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他出招。但不想,青雨挥出的这道如同漫天花雨的剑气,竟是如此厚重,曹天冈接下剑气的同时,手腕一软,险些拿不住刀柄!
空竹见状,立即上前抢攻,竹剑吞吐如蛇,三五招便逼得曹天冈连连后退。
公孙尝审时度势,立即挥刀朝苦战中的轻烟攻去。
青雨看出公孙尝想法,早已捏出个剑决,腾空一划,只见又是十几道剑影朝公孙尝袭去。
公孙尝也早已蓄好力道,弯刀一展,一道寒光千钧而起,直划苍穹,身边人也顿觉风声大起,这一刀正是公孙尝的杀招“残月弯刀”!
这一刀公孙尝用了十成的力道,他飞身偷袭轻烟就是虚招,为的就是能全力使出这招残月弯刀,回身打得青雨猝不及防。
而青雨此时也察觉到了万钧的刀风压力,不禁高啸一声,再添两划,又多出十几道剑影朝公孙尝飞去,而这前后的几十道剑影在青雨的剑力一催之下,竟合并成一道剑芒,飞聚向前!
这剑芒和公孙尝的刀光一碰,立时间方圆十丈之内罡气大动,刀霸刀狂和轻烟感受到这一招威力,都停下手来,各自跳出圈外。
两道气息一碰,公孙尝的刀气更强势一筹,在被对方的剑气抵消破灭之际,也迸发出无上威力,将青雨震得后退了十数步。
而青雨的剑气被公孙尝的刀气一震,看似消泯于无形,却竟然又散作数十道剑气,飞旋而出,公孙尝大惊之余,已经无余躲避,被这剑气一扫,手臂和身前衣袍立即残损碎落!
在场众人见到这招,无不惊呼,唐羽在一旁见到这两名高手的胜负一搏,也不禁失声感叹,“公孙尝的刀法霸道至极,可谓已经到了劲道的极限,然而青雨的剑气分而聚,聚而分,更是神鬼莫测!”
公孙尝站在原地,身上已经添了十几道伤痕,握刀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掌心也淌出鲜血,而青雨站定后,也口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但显然比公孙尝伤的要轻。
虽说实际上刀月派以四对三仍未分胜负,但就青雨和公孙尝曹天冈的这两招交手后,茶山派气势上可谓是已经占尽了上风。掌门师兄弟皆败在青雨一个人剑下,实际上刀月派已经是招输人输,不比也罢。
华千柏这时也挂不住面子站出来说道:“公孙掌门,这一战,是茶山派他们赢了,你们退下吧。”
此时只听沈清言哈哈大笑,“没想到刀月派四人敌三,竟还被茶山派诸位剑客逼到如此窘迫境地,公孙掌门,我看你一直所说的刀能克剑,实在叫人笑掉大牙啊!”
宁尘子朝沈清言低喝道:“徒儿!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话音快而轻地进入了沈清言耳朵里,旁人都没听到,沈清言望了望师父,闭上了嘴。
沈清言也才注意到,宁尘子这时的眼中,不知为何充满了惊讶和颓丧,“师父……”
宁尘子闭上了眼睛,颤声叹道:“为师如果上场和这青雨相对,又能走的上几招?我们剑星派天下第一剑的名头,终究是保不住了!”
宁尘子为人倨傲异常,自从十年前,他便已经公认为天下用剑第一人,前五年虽有些剑客还能挑战他,但都最终败在他手;最近五年,更是没几名用剑之人能在宁尘子手下走过五十招。上次在武林大会上见唐羽使出零星的烟雨听风,的确是眼前一亮,但是宁尘子也深知唐羽招式精巧,但是修为毕竟还不到,当时的他若真和自己放对,一样撑不过二十招。
但今日见青雨的剑招后,宁尘子终于不得不服软,如果说归山轻烟空竹都是以兵刃和奇招致胜,那青雨实在是名至实归的剑、气合一真高手。
想到这里,宁尘子忽又重叹一声,“难道,不堪破那‘星尘千劫’,我们剑星派真的就没有机会再进一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