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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爆发

魔都。

卫璟城又一次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这个房间从来不点灯,魔都宫主自从上次来见他,没有问出血如意下落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他醒来后浑身无力,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喉咙干的像要炸开,他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一声嗤笑传来,声音好听的不像话:“卫少爷休息的还好吗?”

这声音太好辨认,卫璟城回答:“宫主今日有空来看我这个阶下之囚,却还是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吗?”

男子轻笑着回答:“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却不知道我是谁,好好想想吧,你会记起我的……总有一日,你们所有人都会记起我……”

他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空灵又飘渺。

男子问:“今日愿意告诉我血如意在哪里了吗?”

卫璟城也笑了笑道:“我不知道。”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风吹进来带起拖地的窗帘,炽热阳光照耀,璟城看见日光中站着一个红衣男子,夺目刺眼的红色,像是喜服。他的背影挺拔,却显得苍老又疲惫,他施施然漫步走进阳光,关上大门。

卫璟城坐在椅子上,想起那年父亲病重,叫他进去说话,那个尚未年迈却已时日无多的老人躺在床榻上,死死抓着他的手,对他说:“这是为父藏了半辈子的秘密,一定要守护好,不可辜负你左伯伯的托付!”

父亲临走的眼神不舍又担忧,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卫家迟早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叶城,郊外树林。

再走一会就出叶城的地界了,他们此行直奔魔都而去,势必要救回璟城。

倾月走着总觉得不舒服,她时不时回头看几眼,楚晔问道:“倾月,你怎么了?”

“我感觉……有妖气,淡淡的一丝妖气。”倾月回答。

妖气吗?楚晔抚了抚腰间的碧萧,倾月半妖之身,对妖气确实敏感许多,小默尚且未化为人形,难道倾月已经感觉到了吗?

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倾月吧,毕竟除妖世家的少主带着一只妖,总归不太好。

楚晔刚刚想跟上倾月,耳边传来凛冽的疾风声,他只来得及转头,看见一段白绫飞来,堪堪躲开,却没想到白绫直袭腰间,顺势卷走了碧萧!

楚晔欲追,倾月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白绫再次袭来,带走了柔弱的祈安。

倾月大喊“祈安姐”,可祈安根本来不及回答,来人动作实在太快。

方才感受到的妖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楚晔才明白,倾月所感觉到的,并不是小默的妖气。

楚晔立刻抬手结印,掌心溢出紫色丝线,这是龙泽山庄独特的寻妖之法,可寻找所有无法藏匿妖气的妖魔。

倾月跟着楚晔前进,一直走到几乎出了这片树林,才看到祈安。

她被吊在一棵树上,旁边还吊着一个孩子,七八岁的样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眼泪汪汪的看着楚晔。

树上站着一个白衣黑发的女子,泼墨长发,倾城容貌,眉间有淡紫色的印记。

女子一把锋利的剑架在祈安的脖颈上,看的倾月心惊胆战。

这是她仅剩的亲人,不能再出任何事故了。

楚晔道:“我们与姑娘无冤无仇,请姑娘放人。”

女子声音好听却柔弱的像随时会晕倒一样:“是无冤无仇,可我若再不找些灵力吸取,便活不了几日了。”

楚晔方明白,这女妖并非故意隐藏自己的妖气来偷袭,而是她原本就已经虚弱到几乎没有妖气。

气尽妖灭,这是定律。

她抓走祈安和小默,是因为小默是妖,又被楚晔好生照料这么多年,自然灵力鼎盛。至于祈安,医者遍尝百草,是治病的体质。

楚晔祭出无涯剑,挥剑欲上,女子手中的剑已经划破祈安的脖颈,猩红的血珠沁出来,触目惊心。

女子说:“不如这样,我放了这个女子,留下那个小孩,公子灵力深厚,我自知不是对手,可若是硬拼,恐怕你们也无法全身而退,不过一只妖,公子何必如此在意。”

楚晔道:“姑娘若是识趣,还是放人吧,是人是妖,那是我说了算。”

然后女子说了什么,楚晔说了什么,女子又回了句什么,楚晔又答了什么,倾月一概没有听到,她脑中一片轰鸣,眼前只看得到祈安雪白的脖颈上鲜红的血。

就像那一晚的碧波园,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喘不过气来,满园的尸体,她家破人亡。

前方树上散出的丝丝缕缕的妖气像缠绕在倾月心里,她已经失去哥哥,不能再失去祈安姐了,这是她唯一的亲人,绝不能再受伤害……绝对不能……

倾月的动作快的无法看清,眨眼间已经祭出苍银弓,楚晔听到声响,回头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卫倾月。

还是素色衣衫,可她不再古灵精怪,不再柔弱,如雪白发,眉心的月牙上是妖冶的花,鲜红的瞳孔中是掩盖不住的杀气。

树上的女子似乎也被吓到,倾月已经弯弓搭箭,灵力凝箭直射女子。

那女子只来得及微微侧身,箭尖擦着她左侧手臂飞过,衣衫撕毁,血流如注。

女子抬起手,刀锋直指祈安,倾月和楚晔已经来不及阻挡,眼看刀尖就要刺过去,却在此时,一股灵力袭来,将女子从树上打落,剑飞出去割断了绳索,祈安与小孩双双落到地上。

天上传来高亢的鹰叫声,一个黑衣黑发,容貌俊俏,身姿挺拔的男子眨眼间站在树旁,手中拿着那把剑,懒洋洋的指着被打落在地上的女子,笑看着楚晔,他的身边飘下一片漆黑的羽毛。

楚晔还未来得及说话,祈安从地上爬起来,喊着倾月的名字,飞快的跑到她身前。

就差几步的时候,倾月木然的举起弓,凝气为箭,箭尖直指祈安。

祈安站在原地,她见过倾月这副模样,杀人如麻。她泪如雨下,一声声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小月……小月……是我,我是祈安啊……”

倾月的眼中有片刻的挣扎,楚晔走到她面前,不顾她锋利的箭尖,他就那样深情款款的望进倾月的眼睛里,抬手抚摸那头陌生的白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月儿……别怕,我在这里。”

倾月赤红的瞳孔中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声音颤抖的说:“楚晔……”

然后身子一软,倒在楚晔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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