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昊听了张正辉的话后连连摇头说:“不好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我们看到他搞破坏嗦?”张正辉几乎喊了起来。
汪昊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让家长们拿钱签字。“张正辉也同意了,俩人正在商量,张正辉收到了郑三娃发来的短信:刘大小姐出车祸了,夏去省医院看她,我开车。
和张正辉一起看了短信的汪昊咧开嘴巴笑道:“真是天意啊!马上安排,天黑就动手!另外喊老郑把夏天拖在省城不要那么快回来。”
派到各村的工作组被召回来了,市上各部门抽调来的干部们全都放回去,岷江镇的干部和联防队员却被集中到李三响农家乐,说是大家都辛苦了,张书记要慰劳一下,先喝茶斗地主打麻将,晚上五点吃饭,好生喝一下酒。
干部们包括常务副镇长胡小冬在内都有点懵懂,不晓得这龟儿张老七是啥意思?胡小冬忍不住问他:“你不是在会上宣布的两天之内完成的嘛,又咋把人些喊回来耍呢?”
张正辉笑而不语,他是不会对胡小冬透露真实计划的,对胡小冬和郑三娃这两个靠不住的他想的都是等老子过了这个坎再收拾你们!现在暂时利用一下。
要利用就得给好脸色,所以他主动给胡小冬递上一枝烟说:“人又不是铁打的,让大家休息好,吃好喝好干工作才有积极性嘛。”
“哦。”
胡小冬笑着应了一声,但是,凭他的聪明立即意识到张正辉在骗他。特别是今天跟他一个组的熊胖子不在,夏天和郑三娃也不在,到底咋的?这龟儿张老七要耍啥阴谋?
胡小冬心里一下子紧张了,抽着张正辉发的烟坐到了一群斗地主的干部身边,假装看牌,心里一直矛盾着要不要给夏天打电话?这时光线突然暗了许多,围坐在李三响院坝里树荫下的干部们纷纷抬头,透过扯在树枝上的黑色遮阳网向天空张望,只见一秒钟前还炫目刺眼的太阳阴了,原本空旷高远的蓝天白云一瞬间变得乌濛濛的涌动着团团黑云,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穿过遮阳网掠过李三响农家乐一楼餐厅的琉璃瓦檐口,同时伴随着噼哩啪啦的炸雷声从头顶滚过,干部们笑闹着往餐厅里跑,与此同时,开始时一直没现身的熊胖子带着一群头发剪三面光,膀子上绣黑龙的的小伙子从大门口涌了进来,熊胖子跨上阶沿冲张正辉笑道:“七哥,人来了哈!”
胡小冬刹那间明白了张正辉要干什么,浑身哆嗦一下,他想给夏天打电话,但是连手机也不敢摸出来,只在心里悲哀地叹息道:“夏镇长啊!你在哪些呵?”
夏天被故意绕路的郑三娃拖延在去省医院的路上。
郑三娃跟张正辉通完电话就被夏天叫上车走了,因为夏天终于打通了刘卫红的电话,接电话的保姆告诉他刘卫红出了车祸,而且就是昨天从S市喝了酒回来出的事。
开车的郑三娃一边安慰着悲痛得闭上眼睛躺在副驾上的夏天,一边悄悄给张正辉发信息,过一会儿张正辉回短信要他把夏天拖在省城,郑三娃凭经验断定:张老七肯要对家长些来硬的,所以喊我把夏镇长拖在省城以免干扰。他又犹豫着不想当帮凶,连信息都没回。但是,进入省城蜀都市区后,一直矛盾着的郑三娃脑袋又转了几转想:这刘记者刘大小姐的老汉爱民书记一年前就死了,那些当官的买她的账也许就是面子上的功夫,在重大问题上可能也不会完全听她的,现在她又出了车祸,唉!靠不住呵?这么一想,郑三娃就拿定主意执行烂眼书记张老七的指示:把夏天拖在省城。他先是以不熟悉路线为由在大街小巷绕了几个圈子,正常情况下一个小时的车程他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才让夏天看到了省医院大楼顶上那高耸入云的巨大红十字。
此时省城也下起了大雨,闪电炸雷后哗啦啦的雨水飘洒在省医院高干病房阳台上的一盆盆鲜花中,夏天进入病房里间时刘卫红家的小保姆正忙着拉窗帘,她的银发母亲因为长时间接待前来探视的人很累,在躺椅上睡着了。探视者和报社派来的工作人员都已离去,豪华宽敞的病房里外间都显得空荡荡的。跟在后面的郑三娃走到里间门口时不敢走了,他和窗边的小保姆都傻傻地看着两眼含泪的夏天,见他佝着腰走到盖着白色丝光被的刘卫红面前,突然抽泣着全身颤抖,哭出声来,小保姆给他端来椅子,他坐下后拉着刘卫红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把脑袋埋在上面哭得更伤心了,哭声惊醒了躺椅上的刘卫红母亲,她不认识夏天,表情有些不解还带点不满,郑三娃见状,趋前两步对刘卫红母亲解释道:“老辈子,这是我们夏镇长,是刘记者的同学。”神色傲慢的刘卫红母亲脸色好看了一些,点点下巴,郑三娃赶紧往外退,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进来了,走到哭声愈加揪心的夏天身后专注地观察着,刘卫红的母亲也从躺椅上站起走了过来,只听捏着刘卫红掌心的夏天哀声叫道:“卫红!卫红!你醒醒嘛!”
刘卫红母亲觉得这个她不认识的小伙子这样号哭会影响女儿康复,张嘴想制止他,却被旁边的女医生拉了一下附耳低语:“黄阿姨别急,这种重度昏迷的病人有时候她最心仪的人的呼唤会创造奇迹的,你等着,你女儿可能会醒过来。”
果然不出女医生所料,在夏天真诚悲切的哭喊里,昨天下午被120急救车送进来一直昏迷,医生们估计要一周后才会苏醒的刘卫红先是手指动了动,后来是缠着绷带的额头下那浓黑的长睫毛眨了眨,眼睛睁开了,无神的目光看着泪流满面的夏天,两片嘴唇努力张合着,声如游丝,欣慰而又哀婉:“我刚才在梦里都见到你,不哭嘛。”
夏天逮着她的手说不出话,女医生和刘卫红母亲惊呀得半张开嘴傻笑,小保姆从窗边凑过来看着刘卫红睁开的眼睛,激动得先笑后哭道:“红姐,醒啦?”
退到门口的郑三娃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见刘卫红真的醒了,看见他时还冲他眨眨眼睛,算是跟他这个昨天一起喝过酒的熟人打招呼了,郑三娃看着她那惨白如纸的脸,鼻子一酸说:“刘记者,醒啦?醒了就好!”眼眶也湿润了。
“这是奇迹!”女医生高兴得两手按着胸口说:“这是真情产生的疗效,在医学上应该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领域,我要把他记入档案,写进我的论文。”
“谢谢你,小伙子。”刘卫红那满头银发,神情高傲的母亲激动得眼含热泪拍着夏天的肩膀说。夏天“我我我、、、、”地吞吐着说不出一句整话,他其实是想老实说是他昨天没阻止刘卫红喝酒才出了车祸,但最后还是不敢说出来。这会儿小保姆在刘卫红的吩咐下拉开了窗帘说是要呼吸新鲜空气,郑三娃看见窗外的天色已暗淡下来,一片朦胧,雨还在刷刷刷的越下越大,他心里霎地一紧:天黑了,张老七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