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愣了的刘大炮本想像平时一着急上火就开黄腔乱骂‘我日你妈’，但他毕竟不是街头流氓，是混了官场多年的副局长，面前坐着的是曾经打过他一耳光的老省长的女儿，在本省具有公主地位的刘大小姐，现在而今眼目下在中央调查组又是操有生杀大权的人物，敢骂她？除非刘大炮真不想活了。
“我、我没做过啥子？”刘大炮黑黄的脸上腾起的怒气迅速转化为无限的可怜巴巴说：“我刚才还去帮你们，不，不是帮，总之我还是在尽我的责任嘛，刘领导，我们都姓刘我、、、、”他唠叨着又把脸转向旁边的胡小冬和黄红英，哪知道二人竟把脸转开了，气得刘大炮在心里把她们的先人骂了一遍。
“不哆嗦了！”刘卫红将披肩长发往后一甩，瞪着一双泪痕未褪尽的眼睛看着刘大炮说：“我们也不是今天才认识，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带下去！”
早就立在刘大炮身后的两个调查组的小伙子强行搜走了刘大炮的手枪和警官证，他也不敢反抗，浑身发软地被带到了另一间只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的的屋子，两个小伙子指着桌子上的纸笔告诉他：好好反省，把你做过的违规违法之事都写下来，老实交待！
老实交待是刘大炮平时吆喝别人的，他怎么会老实交待呢？但想到自己帮汪昊占地抓了那么多人，特别是还把一个农民脚杆打断了，这回肯定脱不到手，他一下子吓得控制不住，连哭带骂：“狗日的小汪，汪虾子，老子遭你害得惨啊！”
刘大炮的哭声传到了刘卫红耳里，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对胡小冬和黄红英说：“我想把这些小鱼小虾直接移送地方司法处理算了，人家那些犯了大事，不打脑壳都要判无期的都没有哭，他们倒是哭得上劲，听到烦！”
黄红英对刘卫红的想法不置可否，她现在操心的是坏蛋们抓来差不多了，钱市长自杀，李元国已被双规，S市的权力出现真空，正是把夏天从清风山弄下来掌权的时候。胡小冬对把刘大炮之流直接移送地方司法持不同意见，他觉得这些人犯的事肯定不只明面上那一点，应该深挖，如果早早移送到地方，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她们俩都还没有来得及对大小姐说出自己的想法，刘卫红就接到了中央调查组组长办公室的电话，要她过去一下。
刘卫红进入组长办公室时，只见她干爹仰靠在沙发上，正十分沉痛地对端坐在木椅上的副市长田万全说：“小田啊！我真想不到，你们S市领导班子几乎是塌方式的集体腐败，小钱是被陈春霖逼的，但他确实也做了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人民的事，含羞自杀，李元国和另几个副市长都插手工程去整钱，他们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呢？为什么你又没参与呢？”
田万全压住内心的窃喜，小心翼翼地说：“老领导，我认为这跟一个人的人格和是否加强学习很有关系，也许你忘记了，很多年前，您老人家还在我们省里工作的时候，您在好几次干部大会上要求我们要做清官，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其他人可能不当回事，我可是这么多年一直牢记着您的教诲走过来的啊！”
再正直的人也听不得恭维的话，老领导脸上漾起少有的开心微笑，坐直了身体，对进门来的刘卫红说：“卫红，叫你过来想说两个事，一个是钱江自杀了市政府的工作不能正常运转，二个是我们中央调查组公开办公之后，来反映情况的太多了，我从京城带来的和你特聘的加起来也无法应对，我考虑了一下，想向省政府建议，由田副市长主持市政府工作，另外把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小案件和群众来访就交给市政府去办，你看怎么样？”
一心想要夏天出来接替钱江当市长的刘卫红听说她干爹要田万全主持工作，心里就老大不高兴，虽然她对曾经和钱江一起陪她吃过饭的田万全没有恶感，但是一看到他梳理得纹丝不乱的倒拖头，随时都挂着微笑的圆胖脸，就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
“你是中央领导你决定嘛！”刘卫红翘起嘴说：“我一个报社借调来打平工的，问我干啥子？”
田万全和老领导同时一愣，田万全圆脸拉长不敢说话，老领导怔了怔，皱了皱眉，对田万全说：“小田，今天就谈到这儿。”
紧张了几秒钟的田万全脸上又堆起了微笑说：“好的，我走了，你们谈。”然后又对刘卫红说：“卫红，其实我无所谓，都是工作，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我肯定无条件的配合他的工作。”
刘卫红反而有点尴尬，说不出话。
田万全走出组长办公室时带上了门，但没关死，他有意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几步，看看巷道里没人注意，他又轻手轻脚地转回来，正好听到中央调查组组长和刘卫红的谈话：
“你以后不要当着人跟我抬杠好不好？我们是在工作不是在家里，你是不是对田副市长有看法？”
“不是，我是想把我那同学夏天弄出来，我觉得他才是真正能为民作主的市长人选。”
“你说的就是那个至今不肯离开清风山的年轻镇长嘛，只要他愿意下山，也可以重用他，但是当***怕不合适、、、、”
组长办公室门外偷听的田万全悬在喉咙口的心落了下去。
刘卫红跟干爹争了一阵后得到了让夏天出任常务副市长的承诺，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这一消息告诉胡小冬和黄红英时，俩人高兴极了，黄红英两手按在胡小冬肩膀上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欢天喜地地蹦了一下说：“我们马上去清风山把这特大喜讯告诉他，我们亲爱的夏市长！”
胡小冬虽然有醋意，但总的来说还是高兴，他知道夏天出山执政肯定会重用他，最少会把目前还扣在他镇长位置前面的代理二字去掉，他也希望在最后几年的政治生涯中跟着夏天干出一点值得称赞，不虚此生的政绩。所以他激动了，激动得真想拥抱黄红英，但碍于刘卫红在埸还故作老成地拉她按在他肩上的手，语气却特别兴奋：“就是，这下子夏天英雄有用武之地了，只要他不嫌弃我老胡，我要坚决给他贴起，实现他施政为民，斩邪留正的理想，我们顺带也跟着他青史留名，不虚此生！”
“就是！”处于极度喜悦之中的黄红英接着说：“我们以后就是他的嫡系部队，我们要、、、、”她说到这儿时见刘卫红突然阴沉着脸，嘴角浮现出似苦笑又没笑出来的味道，就打住自己对未来的描述问道：“卫红，你咋还没有我们高兴呢？”
刘卫红没直接回答，而是皱起眉头反问着说：“你们知道新的市长是谁？是田副市长，我干爹看中他了，要他当市长，说夏天太年轻资历太浅作***不合适。胡镇长你在S市官场多年，知道田副市长这个人的情况吗？”
“田万全啊？”胡小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思索着说：“这个人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呵，他年龄比我还小一两岁，但是比我老练，城府深，就从这次S市领导班子成员都挨了，他却能够免灾，还升了官，就说明他不简单。我现在突然想起原来张老七喝酒了说过：狗日的老田比钱江那瓜屌还凶、、、、”
黄红英听了胡小冬的话，眼里闪出担忧之色，望着刘卫红，只见大小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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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这边的人讨论着田万全，田万全也在考虑如何对付夏天，当晚黄昏，他把焦丽约到了老地方，二环路大桥下的干河坝里，俩人分析着S市目前的形势，他没有去摸焦丽的大腿，更没有翻上去的意思，只是透过车窗望着清风山墨蓝色的剪影出神，几十米远传来的哗哗哗流水声音越来越响，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的田万全突然烦燥地说：“走走走！换个地方，我今天咋听不得这哗哗哗的声音。”
“换个地方你一样会烦。”焦丽反过来抚摸他，安慰道：“我咋觉得你有点怕你的侄女婿。”
“锤子侄女婿！”此刻的田万全完全揭开了稳重的，皮笑肉不笑的面纱，两手把梳理得很巴适的头发抓扯得一团糟说：“我再都想不到是这个结局啊，喊我跟夏天搭班子，我一号，他二号，他这个二号不可能像李元国那样听话的嘛，我搞了人家的婆娘，他以后肯定处处跟我扭起，他娃又有那个龟儿子砍脑壳的刘大小姐撑腰，这咋办嘛？我真的想不干了，找老领导谈一下，我不干一号了，就原地踏步管我的组织人事，再干一届退居二线算球了。”
“你放屁！”本来温柔地靠在田万全身上的焦丽忽然恶狠狠地冲他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