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冬和黄红英是刘卫红指定带队监视她们的老领导张老七的。
此刻,她们围着那三轮车研究了一盘,胡小冬抹了一把没几根毛的脑袋说:“张老七没跑远,他娃的烂杆子路数我清楚,他把三轮丢在这路口上是想迷惑我们,表示他从这小路上跑了,他杂种哄得了别个哄不了我。”
“那他在哪些嘛?”黄红英焦急地说:“你不要在那儿显你聪明说得悬吊吊的嘛!”
“他应该就在这片油菜田里。”胡小冬抬手指着张正辉和梅家姐妹藏身的油菜地,油菜花早已凋谢的地里密集的青绿色果实在阳光下突然晃动起来,同时“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胡小冬头皮上飞过,吓得他望后一仰坐在地下,黄红英一声尖叫,赶快躲到车后面。
恐慌而又气愤的张正辉终于失控了,对胡小冬开了枪,他看着迅速弓着腰围上来的便衣警察,又看了看浑身颤抖咬着牙不敢出声的梅家姐妹,痛苦地闭上双眼又睁开,从屁股包里拿出一把钥匙给梅丽说:“蜀都市天堂印象花园六一八号进门第二块地砖下有四百万,你们俩姊妹各人一半,另外给我家里多少送一点,以后不要在外面飘了,梅丽你找个老实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七哥,七哥你咋办?”梅丽捧着钥匙哭了,眼里也在涌泪的梅香却直勾勾地看着那黄铜十字钥匙,张正辉看在眼里,对梅香说:“你姐姐老实,以后你要多帮她,照顾她,切不可起歪心干坏事啊?干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像我和小汪一样,知道不?”
梅香瞟了一眼张正辉手里冒烟的枪口,立刻点头道:“七哥你放心,我、我发誓把我姐姐照顾好,不得起歪心我、、、、”她吓哭了,真担心张老七现在就杀了她。
张正辉看着一步步围上来的人手里全都拿着枪,说:“人都有天命,我的天命就在这儿,你们快走,从菜田里向那头钻,我把他们引开。”说着,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就向便衣警察和调查人员冲了过去。
“七哥啊!”梅丽咬着牙嘶叫着伸手去抓张正辉,却被梅香一手捂嘴,一手揽住腰往后拖着说:“喊不得,再喊我们就都走不脱了。”梅丽无奈,被梅香拖着钻油菜地跑了,跑不多远就听到了几声枪响,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也没有人追上来,两姐妹钻出油菜地,在水沟里洗了脸,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裙后,梅香急不可奈地对梅丽说:“我们马上打个车去蜀都市把钱取出来!”
“不!”梅丽紧紧地捏着钥匙说:“我们先从路上转过去装起过路的看一下七哥咋个的?”
“肯定遭打死了。”梅香挺轻快地眨眼道:“打那么多枪他还活得成唢?”
梅丽瞪着妹妹,刚擦干的眼眶又湿润了说:“妹儿,你这人心咋这么硬?你巴不得七哥死是不是?你想一下,还有哪个会像他这样对我们好?这人不能不存良心嘛!”
“好好好!我错了嘛,那我们转过去看。”
刚才发生枪战的地方只剩下看热闹的闲人和议论声:
“那狗日娃硬扎呵!遭打了三枪都还撑起的,幸得好先把枪给他打掉了,不然他硬是敢杀人的!”
“你开玩笑,人家那些抓他的都是特警,专门练过射击人的四肢,要想打死你一枪解决,要想不打死十枪都死不了。”
混在人群中的梅家姐妹听明白了,梅丽拉着梅香离开人群说:“我们现在先打车去蜀都市躲两天,如果警察不抓我们,就回来想法救七哥,我们花大价钱或者就陪哪个当官的睡都要救他,至少保住他的命!”
“那、那四百万呢?”梅香心里始终掂着张正辉留下的钱,她想张老七这回是死定了,不管她们两姐妹拿钱去塞包袱还是陪当官的睡都没用,所以她很想动员姐姐不管张老七了,去省城把那四百万取出来分他妈的!然而,此刻的梅香才发现,她那平时老实憨厚遇事只会哭的姐姐经过这场惊心动魄的劫难后变了,变得特别有主见:“妹儿啊!说个不要脸的话,我们都是七哥的女人,他对你也不错,你比我有文化,脑壳活,你只要和我同心合力去救七哥,那四百万就肯定有你一份,如若不然,我就把那钱交给政府。”
啊!梅香惊呀得半天回不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抱着梅丽的肩膀说:“我听你的嘛!”
正在医院里接受抢救的张正辉没想到他终身爱着的梅丽也用无限的爱回报着他,还想花钱搭上自己的肉体也要保住他的性命,但他已经不想活了,一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二是认为反正最后都要枪毙,不如早点解脱,所以他根本不配合医生对他伤口的处理,在手术台上扭来扭去,外面监护他的胡小冬和黄红英闻讯进来,胡小冬指着张正辉骂道:“张老七你想早点痛快是不是?告诉你,门都没有,你娃最后的结局是和汪眼镜一起被押到学校头那个你们一手制造的豆腐渣工程废墟上去等待正义的枪声!给他打麻药,强行给他处理伤口,输葡萄糖,反正不要他娃死!”
胡小冬两手撑腰,大大咧咧地给医生们下着命令,躺在手术台上的张正辉看着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气愤地骂道:“狗日的胡冬瓜!你现在抖起来了,你像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巴的时候你搞忘了,老子给你说:我不一定枪毙,说不定老子还要东山再起,到时候、、、、”
张正辉没想到他这句纯属自我安慰的大话竟气得曾被他领导吆喝了一二十年的胡小冬跳了起来骂道:“我日你先人张老七你还想东山再起你还想来领导我们是不是?你狗日的一个报纸都认不完的兵痞二流子你领导我正二八经的中专生?老子掐死你狗日的!”说着就真的扑上去一把掐住了张正辉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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