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慕容冲开口说话了,他脸色阴沉,轻轻说了声:“一个不留。”言罢退出厅外去了。韩延应了一声,就见厅门大开,总有二十来个武士挥刀冲杀进来,外面人声鼎沸,显然厅外还有更多人马。段随与刘裕伤得不轻,互相搀扶,亦退了出去。
邓同惊骇莫名——试想邓羌何等威名?在整个大秦帝国里那都是数得着的人物!其实邓同此次也算小心翼翼,做了不少安排,可那不过是防备慕容冲变卦放走了段随,却从不曾想过慕容冲胆大包天,竟然埋伏了大队人马欲图谋害邓羌!
厅中战成了一片。邓羌带来的十名死士皆非庸手,奈何先被段随刘裕杀了两个,剩下八人寡不敌众,虽说砍倒不少慕容家武士,可敌人源源不断涌进来,渐渐便大落下风。一炷香时间,十名死士已只剩得四人,邓同亦挂了彩,情势万分危急!
便在这时,猛听得邓羌一声暴喝,呼啦站了起来,手握双刀,以左刀支地撑住身形,右刀平举指敌。这百战老将须发皆白,左腿更是鲜血淋漓,可站在那里威风凛凛,气势竟大是骇人!
几个慕容家武士贪功,挥刀攻上。邓羌哼了一声,右手长刀如匹练悬空,倏然舞出一团光瀑来!下一刻空中鲜血暴溅,围上去的几个慕容家武士吭也不吭,尽数倒地!众人定睛看时,就见这几个每一人胸前都给斩裂开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又是一拨武士攻上。邓羌腿伤厉害,移不开步,便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见他有多大动作,只用右手刀迎敌罢了,可短短几合功夫,来犯者无不肢残腹裂、倒地横死。如是者连着好几拨,到后来邓羌身周躺满了尸首,残肢断颅遍地、血气冲天,邓羌昂然站在中间,恍若杀神!
不想邓羌重伤之下依然如此神勇,慕容家众武士相顾骇然,攻势为之一滞。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目光一齐投向了在一边掠阵的韩延。
韩延也不敢轻擅邓羌之锋,挠挠头,一时无得主意。正犹豫间,忽听得外面慕容冲的声音响起:“都先退出来!邓老贼腿伤甚重,逃不掉的!”韩延松了一口气,指挥众人一起退出厅外。
邓同急忙喊上剩下的死士将厅门关上,又插好门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邓羌道:“幸赖叔父神威退敌!叔父请宽心,我与那一百刀客早已言明,丑时一到,若我等还不现身,他等便会杀将进来。此刻算来,离丑时所剩时间已然无多,敌人暂时也不敢入得厅中。。。”
话音未落,邓羌哗啦坐倒,面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他腿伤严重、失血过多,再加力拼之下,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撑不住了!
邓同慌了神,上前跪倒邓羌跟前,呜咽道:“侄儿该死,不曾料到慕容冲这狗贼竟尔狼子野心至斯,如今害得叔父如此。。。”
“慌什么?”邓羌强忍疼痛,厉声喝道:“但有这两口刀在,我倒要瞧瞧谁能伤我?”顿了顿,又道:“且与我包扎一番,撑到丑时须不难。大伙儿都到墙边,免得为贼人箭矢所害。”
“喏!”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厅内厅外暂时都陷入了沉寂。邓羌倚着墙壁闭目养神,四个死士侍立在侧。邓同则心神不定,坐卧不安,不时跑到窗边,抠个眼儿,偷瞧外边的情状。
忽然外面有人喊道:“邓羌邓同听着,快快出来投降,可免一死。如若不然,我等便要放火了!”
邓同一听愈加慌张,急得连连跺脚:“这可如何是好?刀客们怎么还不来?”他本是个善谋之人,今日突遭大变之下,却显得惊慌失措。
邓羌豁然睁开了双眼,沉声道:“莫慌!不用理会贼子们的胡言乱语。慕容小子想杀我邓羌,决计不敢大张旗鼓,此处厅宇相连,火势一起,必定烧得火光冲天,黑夜里怕是平阳城都能看得见。嘿嘿,我料慕容小子不敢放火,却想诓了我等出去,好用弓箭对付我等!”
“叔父高明!”邓同擦了擦额头冷汗,放下心来。果然外头鼓噪半晌,又安静下去,并无人上前放火。
再过得一柱香时间,算算丑时已到,邓同忙不迭跑到窗边,凝神听外头有没有动静,果然片刻之后外头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大起,显然有大队人马杀进来,双方交上手了!
邓同大喜,叫道:“叔父!刀客们杀进来了!我等要不要冲杀出去?”
邓羌摇了摇头:“我腿伤太重,站不得了,贸然出去,恐为暗箭所伤。既然慕容小贼也没多少人手,那就安心在此等候。待刀客们驱散慕容小贼之人,我等自然脱困。”
邓同“喏”了一声,继续趴在窗边观察。大约双方是在别院外围酣战,并不曾涉足这内院,加上天色太黑,黑黢黢的甚么也看不分明。。。
。。。。。。
外边的厮杀应该相当猛烈,惨叫声不绝于耳,所以,结束得也很快。一时三刻之后,喊杀声渐歇,脚步声却大起,直往邓羌邓同所在的厅堂而来。邓同翘首以盼,兴奋不已。
须臾,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厅外响起:“邓刺史,邓郡丞,下官高盖已然杀散了慕容贼众,请出来罢!”
邓同哈哈大笑:“好好好!”这高盖乃是平阳城富户,文武双全,本事了得,投在邓同帐下,被倚为心腹。他得邓同提拔,如今任职平阳郡督邮。今日正是他奉命带领那一百名刀客埋伏在左近,他既到了厅外,慕容冲的手下自然已被收拾得七七八八。
于是门闩拔去,厅门打开,邓同昂首走在最前,幸存的死士们搀扶起邓羌,迈开步子踏出了厅门。
(此处凑字数//此处凑字数//此处凑字数//此处凑字数//此处凑字数//此处凑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