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方才所言的段随,可是那伪燕宣威将军?骁骑军的军主?”邓羌对段随在燕国的际遇还挺熟悉,说起来正要归功于石越当日给他写的书信。
“正是此贼!”扶余蔚咬牙切齿。
“此人眼下何处?”
扶余蔚忙不迭把自己所知讲了一通,不忘添油加醋,什么段随此贼奸猾,拐了燕国清河公主而去,自己正是追杀他二人来此,不慎被乡民擒住云云。他大约猜到了邓羌心意,连连强调自己知道两人下落,自愿为大将军带路。
邓羌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自入燕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抓住段随来个生啖活剥,以慰爱子在天之灵。潞川之战后,他也曾四处打听,得知段随带领骁骑军驻防邺城,并未来到潞川。其后他便被派去了北边,竟尔未曾捞到攻打邺城的机会。此刻听说段随居然从邺城逃得生天,至今还活得好好的,怎不怒发冲冠?
扶余蔚所言不似说谎,苻坚一心要得到慕容燕的事情邓羌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便不急着回邺城了,正该四处搜寻,挖地三尺也要把段随给找出来。顺便还可捉到那清河公主慕容燕献给天王,于公于私,都该如此。
主意打定,邓羌指着扶余蔚喝道:“将此人身上绳索去了,给他匹马,随军同行。”心道下次碰见石越,少不得还要就此人说道一番。
扶余蔚死里逃生,大喜过望,点头哈腰不止。边上尚有几个贼人脑袋还在,这时候也是喜极而泣。
之前那部将问道:“将军!其他贼人如何处置?”
“我不是早就说过,尽数砍了?”邓羌有些不耐烦,拂袖而去。
几个贼人顿时傻了眼,眼巴巴向扶余蔚看去,指望他能为自己求情。不料带头大哥此刻再也不肯多做逗留,急急上马而去,一眼都未曾望过自己几个。
刀光又起,剩下的几个贼人全数倒在了血泊之中。乡民们欢呼雀跃,纵然走了一个贼子,想必也是大将军另有他用,倒是不要计较了。
场中“大秦万岁”之声不断,叫秦军个个挺直了腰板,走得虎虎生风。说起来除开邺城一役,秦军确实军纪俨然,大得民心,否则也不至势如破竹,拿下邺城后一个多月里便尽得燕国几千里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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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段随打退群贼,绕了个弯子,纵***北边的魏郡方向而去。
此刻天色渐晚,柴曲村离着已然不远,然则段随的心情却如那天空的阴霾一般沉重,愁容写满了他的面庞。
慕容燕坐在马前,此时无力地伏在马颈之上,看着奄奄一息。腿伤不愈,更皆连日奔波不得休息,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禁受不住,何况自小锦衣玉食的大燕国公主?今日早上慕容燕突然发起热来,浑身烧得发烫,段随急得手足无措,又不敢在野外耽搁,只好加速向柴曲村赶路。慕容燕也不说话,咬紧了牙关死撑,到了这时候真个是浑身无力了。
冬日里天色暗得极快,这时候四下里已经昏黑一片,方向难辨。正当彷徨无计,天空中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冻雨来,比之下雪叫人更难受十倍,慕容燕给淋了几下,浑身发抖,眼见得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贼老天!”段随急火攻心,一把抱住了慕容燕。张眼四望,只是无边的阴沉,蓦然想到来时路上不远处有一庙宇,虽说残破不堪,早已废弃,终究还能挡风遮雨。当下急转马头,一阵风跑了去。
入得破庙,果然只有些残像朽蒲,人影全无。门窗处亦是空空如也,冷风直灌进来,呜呜作响,好在屋顶尚全,只有些许雨水滴落。
怀中慕容燕给淋得全身尽湿,此时不复滚烫似火,反而变得冰冰凉凉,整个人一动不动。段随急忙放下慕容燕,拔出佩刀“呯呯嗙嗙”将一段残柱劈成了柴木,又扯出几簇蒲草作引火之物,打燃火石。。。
轻烟升起,散发出一股腐朽之味,好生难闻,段随却是不管不顾,趴在地上呼气不已。火星明灭不定,半晌红光终于透草而出,段随赶忙添草加火,再焚烤柴木,折腾了不少时间,破庙里终于火光大起,成了!
段随转头去看慕容燕时,她口鼻处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当下扶起她靠近火堆取暖。火势不弱,可这庙里头处处透风,温度着实难以抬高,慕容燕烤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好转,身上愈发冰凉。
段随自己也是喷嚏连连,冷得发抖,这才想起两人身上披着湿透的衣衫,冻彻入骨,如何能够回暖?
眼前的慕容燕紧蹙双目,毫无知觉,这般下去必死无疑。怎么办?
段随一咬牙,颤抖着伸出双手,缓缓掀开了慕容燕的裘衣,接着是窄衣,短衣,内衬。。。衣衫尽去,完美无瑕的躯体展现在段随眼前,肤白如脂,盈胸纤腰,纵然此刻僵直生硬,依然美得触目惊心!
段随可不会迂腐到闭目不视,心中击节赞叹之余,不忘刷刷两下将自己也剥了个精光,只余一条短短的亵裤,继而一把抱住了慕容燕,揉身靠到火堆极近处,不小心一脚踩在尚自发红的灰烬上,烫得他差点张口大叫。
段随将慕容燕拥得好紧,仿佛一松手怀中的绝世女神便会就此仙去,如此良久,良久,久到他自己也终于沉沉睡去。。。
许是熊熊热火驱散了风中湿寒,又或者段随滚烫的胸膛终究融化了慕容燕身躯内的冰凉,清河公主悠悠醒转,恍惚里她似乎看到了段随与自己赤身相拥,想大声喊叫却万般无力。目光垂落,段随沉睡未醒,修长的睫毛娑娑扑闪,犹如顽皮的孩童般存真无邪,慕容燕突然间松弛了下来。
荒郊野外,破庙残堂,闪烁的火光曜灼飘摇的风雨,交织出一壁的光怪陆离。慕容燕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又似乎一直醒着,空气中充斥着旖旎与暧昧,叫人迷醉,可火光里时不时映画出燃烧的邺城,血光浓重得可怖。。。一切都如梦似幻,唯有段随坚实的双臂紧紧箍着自己,纹丝不动,一如他本人一般,也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