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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李代桃僵(2)

邪神脸上阴晴不定,盯着唐靖雨打量半晌,方将墨玉剑纳回鞘中,淡淡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剑手,假以时日,不难独领风骚,何必再来趟这浑水。”

唐靖雨摇头道:“晚辈不过是为杨明山前辈讨一个公道,至于‘寒钓图’里所谓的神功,晚辈并无染指之意。”

邪神默然,显然对这番话未尽全信。唐靖雨长剑回鞘,也不多加解释,邪神行事全无善恶只由心性,好在唐靖雨也习惯了,甚至于摸着点同他打交道的门道,何况依他当下的武功,真要动手,打不过了,要想跑,当今天下也真没几个人能留得住。

邪神缓缓开口道:“不管你的用意如何,总是为了‘寒钓图’而来,我与阴姬所议,想必你也都听到了。”

唐靖雨赦然道:“这个纯属凑巧,晚辈本是……应约而来。”略一迟顿,方迟疑问道:“晚辈刻意加了小心,还是被前辈窥破了行踪,如阴姬也察觉了晚辈,却装作不知,那恐怕……!”

邪神淡然道:“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默思冥想之时,可闻花开叶落之声,你来时衣袂破空的声响,虽远也瞒不过我。阴姬尽管功力高过我多多,你要是蛰伏,她应该也察觉不到。”

唐靖雨释然道:“晚辈刚才如鲠在喉、脊背发凉,听前辈这么一说,也就宽心了!”

邪神冷笑道:“你这么怕她,难道就不怕我杀你灭口。就算杀不了你,我要是追着你,你自问能躲得掉。”以唐靖雨的身手,在这开阔地,也许能逃掉,但是邪神如有意追杀纠缠,只怕唐靖雨一样吃不消。

唐靖雨假意拭了下额头的汗水,“呵呵”笑道:“阴姬蛇蝎心肠,晚辈自然害怕。前辈特立独行,行事却磊落的很,晚辈此来还有要事,也没理由坏前辈的好事,告辞!”

唐靖雨说完掉头要走,邪神却不吭声,左手横持墨玉剑,右手紧握剑柄,似笑非笑的盯着唐靖雨的身影。

唐靖雨走了几步,颓然回身道:“晚辈认栽,前辈划个道儿好了。”

邪神握紧剑柄的右手松开,嘴角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更添了几分痞性。只要唐靖雨走出五步,迎接的将是邪神提聚十成一元神功的全力一击。他早就发现有人窥伺在侧,任其偷听,那是把他当做了死人。也就是唐靖雨,换作别人,他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即便如此,想轻轻松松的溜掉,哪有这么好的事。

邪神捱唐靖雨走近,方淡淡说道:“你是个聪明人,阴姬所言的掉包之计,你以为如何?”

唐靖雨心道你和阴姬恋奸情热,我要是说不成,你再迁怒与我,那我可亏大了。唐靖雨略一沉吟,笑道:“万全之计是没有的,只要前辈小心一些,有阴姬为内应,未尝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邪神沉吟半晌方叹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女人,南宫溅是虎狼之性,阴姬是蛇蝎之心,我又怎会不加小心。”

唐靖雨恍然道:“原来前辈与她也是虚与委蛇。”

邪神摇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不过,阴姬的计策,也不可谓不高明,权衡之下,我也实在没得选择。不要说临摹,只要我细细揣摩一番,‘寒钓图’就可烙在我的脑际,就算毁去了也不打紧。”

唐靖雨“哦”了一声,心底一动,脱口道:“原来前辈所谓的掉包之计,只怕也是别有用心。”看来刚刚同阴姬纠缠鬼混,也是做戏的成分居多,这话当然不能明说。

邪神咬牙道:“我又不是神仙,能给她原封不动的变出一个。我的临摹之作,足以乱真不假,不过南宫溅又是什么人,狡诈似狐,他参详了那么久的一张图,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个愚蠢的女人,与南宫溅勾搭成奸,把我踩到脚下的那一天起,我就狠下心了,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好看!”说到后来,邪神俊脸之上一阵扭曲,多了几分狰狞,让冷眼旁观的唐靖雨也有几分不寒而栗。

唐靖雨沉声道:“比起阴姬,南宫溅更是罪魁祸首。”尽管阴姬功力高过自个多多,不过,让唐靖雨最为忌惮的却是南宫溅,得这机会,哪还不趁机在邪神面前挑拨几句。

邪神哼道:“总有一天,我会和他算老账。”说着脸上又浮起笑意,和蔼冲唐靖雨叫道:“小兄弟!”

唐靖雨一怔,心道你对我这般和颜悦色,也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嘴里却应道:“前辈有话但讲无妨!”

邪神淡然道:“小兄弟的来意,不用遮遮掩掩。‘寒钓图’我也是志在必得,不如这样,你我联手,只要能取得‘寒钓图’,算你一份。”

唐靖雨笑道:“要怎么联手,又怎么算我一份。”

邪神正容道:“非是玩笑,明晚我会将计就计,临摹‘寒钓图’并调包,再设法脱身。阴姬本就难以对付,她还提到了两个老鬼,只怕是……,这一点我没有把握,需要小兄弟暗中接应。事成之后,真图归你!”

唐靖雨直视邪神双目,淡淡说道:“前辈如何信得过晚辈,晚辈又如何信得过前辈呢?”

邪神拍了拍长剑,从容说道:“小兄弟身手和人品都没得说,我邪神向不轻许旁人,当今天下,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邪神行事,善恶不提,却是言出必践。何况,当日在九幽门,我也曾……与你约定不再敌对……”邪神本想说曾伸手相助,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这番近乎当面奉承的话已是极限,再要挟恩求援,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唐靖雨生就的玲珑心窍,又如何听不出来。当下拱手苦笑道:“前辈一向对晚辈另眼相看,但有所命,又岂敢不从。不过,晚辈宁愿不要‘寒钓图’,只要前辈答应一个条件即可。”

“哦!”邪神一怔,蹙眉道:“说来听听。”江湖中人视若瑰宝的‘寒钓图’,唐靖雨唾手可得居然不要,也实在令人费解。

唐靖雨笑道:“就是你袖里那块令牌,只要你给了晚辈,剩下的都好说。”

邪神觑定唐靖雨,沉声道:“此话当真?”这枚令牌,在天罗教有着无上权威,不过以邪神的身手,如同鸡肋,并无多少可以借重之处。

唐靖雨但笑不语,邪神一抖手,一道乌影自袖内飞出,唐靖雨伸手抄住,见那令牌乌黑油亮,正面精雕一个骷髅,下刻“阴刹令”三个篆字,沉甸甸鬼气森森,当不会错,遂笑嘻嘻收入囊中。

邪神丢下一句“明晚你相机而动可也!”,转身潇洒离去,转眼消失于苍茫月色中,他对唐靖雨倒是有绝对的信认和信心。

辰时已过,许若晴没有来,这么说姚欢欢没有回来,先前的谋划先成功了一半。明晚的“李代桃僵”和“瞒天过海”的大计要一齐实施了,想想既让人不安,又多了几分期待。

藏剑山庄,也就是天罗教的总坛内,建筑规制并没有多少变化,藏剑阁变成了藏宝阁,不远处的花园里新修了一座院落,灯影里可见屋宇错落,花木湖石影影绰绰,十分的雅致而幽静。

唐靖雨正躲在墙角细细打量,他本是打探采玉的消息来得,这会子没头苍蝇一样,居然摸到了阴姬的别院。他正想进去一探究竟,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心下一动,就改了主意,借着月光下婆娑的阴影,伏高蹿低,奔着那嘈声去了。

穿过一个长长的巷道,前头是一片开阔地,一览无余,不好隐身。唐靖雨自房檐上轻巧的跃到地上,隐身巷角阴影里。侧耳细听,“狗娘养的”、“打死他”,一阵阵叫嚣的声浪,夹杂着“啪啪”的抽打声和惨烈的嚎叫声清晰传来。

唐靖雨正琢磨该不该行险摸过去,却听见巷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约十余个武士簇拥着一人疾步行来。唐靖雨借着月光留神看去,只见那人一袭紫衣,身形高大,满脸怒气,嘴角带煞,却是长白帮司空图。

捱这一簇人转过巷角,唐靖雨闪身出来,悄无声息缀在最后。这十余人急匆匆杂乱无序,多了一个人也毫无所觉。司空图身旁一细瘦的武士愤然道:“帮主,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余龙翔也太欺负人了!”

“韩勇是司空掌门的手下,他凭什么想打就打!”

“他娘的!不就是仗着一张小白脸嘛!”

“姓余的总是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均是义愤填膺,司空图脸色铁青,喝了一句:“都他娘的住嘴!”司空图在天罗教混得很不得意,尤其上次藏剑山庄之战,他损失惨重不说,却被阴姬猜疑,由总坛护法调去姚欢欢麾下做了令使,位份还在这做令监的余龙翔之下。好在手下还有一帮弟兄,也算是实权在握,这余龙翔也不知怎么就瞧着司空图不顺眼,仗着是阴姬的红人,不时找茬惹事。司空图又不好真翻脸,只是手下的弟兄多次被那令监捉住短处,苦头可没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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