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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巧舌如簧(3)

唐靖雨淡然一笑,说道:“晚辈一会前去藏剑山庄,要是辰时许若晴去了翠屏湖,我会以天罗教的箭花为号,否则,姥姥要依计而行,切不可乱来。”唐靖雨相约,许若晴水里火里都会去,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姚欢欢真的在山庄之内,这一切的谋划都会落空,说不得也只好同许若晴见上一面,再作计较,当然这番话他也不肯明说。

通天姥姥掐指算了下时日,正容道:“明晚辰时,当有初升明月,但愿一切如愿,到时老身一定带人伏入约定的翠屏湖西畔丛林。”

唐靖雨点了点头,去屋内寻了几张记账的草纸和一只湖笔,又研了块劣质的石墨,草草写了几句“明晚子时,翠微亭西廊桥边,交换采玉!”

又以草纸糊了信皮,封好之后,题上一句“许令主亲启”。然后将韩勇唤了过来,径直吩咐道:“这封书信你揣在怀中,还有这柄短剑,回总坛之后一并递交给许令主,就说两位同伴被这位老人家所杀,留下你的性命让你转交书信。”

韩勇抖着手接过书信,苦着脸道:“小得……身中的毒……”

唐靖雨拍了拍他的肩头,淡然道:“这个你只管放心,毒药一个月后才会发作,何况我会同你一起回总坛,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了,我不但给你解药,还保你性命无虞。”

这虽是九死一生的把戏,当然比马上丢了性命要好。韩勇无奈,也只有苦着脸答应下来。

唐靖雨又同通天姥姥密议了良久,傍晚时分,方换上那身天罗教的黑色劲装,他身量同死去的曹刚相近,刚好合身。同通天姥姥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言,唐靖雨招呼了韩勇,转身出了草棚,再次踏上了去藏剑山庄的山道。

通天姥姥目视唐靖雨矫健的身影渐渐隐入山岭之后,老脸之上阴晴不定,旋即猛的一戳铁杖,飞身出了草棚,反向去了城里。

旧地重游,自然轻车熟路。谷口有一队岗哨,验过了两人令牌,又打量了两人几眼,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挥手放行。进出藏剑山庄并非只有一条路,当然峡谷是进出的主道,一侧的坡上,新修的车道,平铺碎石,蜿蜒曲折。

紧走几步,追上唐靖雨,韩勇低声道:“这里警戒并不严,除了谷口,崖壁上的制高点有观察哨,发生意外会释放箭花示警。不过,总坛内戒备森严,只怕大侠您恐怕蒙混不过去。”

唐靖雨留意了一下四周,道:“这样当然进不去,不过,白天我也没打算进去!”

韩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道:“这位爷是不是缺心眼呀,晚上戒备之严尤甚白天,你小命没了不打紧,老子怎么办?”他可不知,唐靖雨顾忌的只是阴姬、聂道元、许若晴等绝顶高手,明岗暗哨,又怎会瞧在眼里。

这时节天黑的早,也不过才卯时,夜幕已渐渐拉开。两人一阵急赶,已来到了藏剑山庄附近。唐靖雨凝神默察片刻,低声对韩勇道:“一会你找个僻静的地方待会,眼盯着那边湖面,如辰时不见我释放箭花讯号,你只管进去禀告许若晴。”

韩勇这时有些慌乱,吭哧道:“要是见到讯号,又该如何?”

唐靖雨沉声道:“那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把书信毁去,进去之后直言同伴被通天姥姥斩杀,将短剑呈上,或可保的性命。二是直接掉头回去,在那座酒家候着,无论如何,三日之内我定会为你解毒。”

韩勇迟疑片刻,腋下夹着短剑,抱拳道:“小得宁愿大侠一切顺利、平安无事!”

唐靖雨不再搭理他,借着夜幕的掩护,展开身法,一溜烟向翠屏湖边驰去。

一弯新月,斜挂半空,清辉洒落,湖面之上弥漫起氤氲,宛若笼起一层轻纱。

唐靖雨身法展到极致,一掠数丈,更如一缕轻烟,穿梭于湖畔婆娑的树影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眨眼绕到了翠湖西畔。

湖畔树影中隐约可见一座飞檐翘角的游廊,唐靖雨心下一动,廊内有人,他一个折身,轻飘飘落到树后,当真是动若脱兔,轻若鸿毛,一丝一毫声响都未发出。唐靖雨伏低身子,屏息凝气,无声无息的又悄然掩近数丈,纵身跃上一株柳树,凝神看去。

游廊中间空地上,果然有个身影,向湖而立,青衣长衫,手中随意提着一柄墨绿长剑。这身打扮唐靖雨再熟悉不过,一贯率性而为不分善恶的邪神。

邪神对“寒钓图”必欲得之而甘心,现身此地倒是有迹可循,上次营救紫凤,邪伸出手相助,虽说因了剑公子,不过唐靖雨也得承情。这一次,如能引得邪神先出手,混乱之中,或许能乱中取利。

唐靖雨心下正盘算,忽听得远处湖面上传来“泼剌”的弄水声,留神看去,只见一页扁舟箭一般划了过来。船头一人亭亭玉立,白衣素裳,身形曼妙。待到近处,月光之下,就可瞧见一张美绝人寰的俏脸,美眸流盼,足矣颠倒众生。

唐靖雨心下剧震,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居然是阴姬亲自来了。再看邪神,瞧见阴姬如同洛水女神般悄然而至,已然痴痴呆呆,他半生为情所困,对阴姬爱煞又恨煞,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痒,见到了又执迷不悟。

阴姬“嗤”一声轻笑,挥了挥衣袖,翩然飞起,曼妙的身姿轻旋,悄无声息落到邪神身前。操舟之人一伸竹竿,扁舟急速后退,刹那间隐入水色朦胧中。

邪神遽醒,“铮”的一声墨玉剑出鞘,却见阴姬似笑非笑,俏脸伸了过来,竟是任君宰割的做派。果然邪神没了脾气,长剑回鞘,人已背过身去。

阴姬纤纤玉指抚上邪神肩头,柔声道:“承先,你不要生气,你也知道我曾经对你有多好。”

邪神哼道:“那时你天真无邪,想来也都是骗人的。”

阴姬吃吃笑道:“这一点你可有点没良心,当时占有了人家的干净身子,还同那个小贱人不清不楚,我可从没说破。”

邪神似乎被他抓住了痛脚,猛地转身,摆脱阴姬纤手,怒道:“你可不要瞎说,小师妹对我……对我……是我对不住她。”

阴姬“咯咯”娇笑,如同花枝乱颤,手指邪神道:“你不该叫邪神,应该叫情圣,一贯自命风流,用情不专,脚踩两只船,始乱终弃!”

“胡说!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货!”邪神怒叫一声,向阴姬逼近一步,如同好斗的公鸡,张开了勃颈上的羽毛。

阴姬毫不畏惧,反将高耸的酥胸更加挺了过来。邪神退了一步,垂手叹了口气,颓然道:“我是对不住小师妹,不是你!”

阴姬却变了颜色,花容惨淡,幽幽说道:“我对你是真心的,要不是你优柔寡断,我又怎会放纵自己。”

唐靖雨心道,明明就是心如蛇蝎,偏要扮清纯装可爱,只盼邪神别被她这迷魂汤灌晕乎了。

邪神沉默良久,方叹道:“就算如此,时光也不可倒流。只是,想必你约我前来,绝不会是为了说这些。”

阴姬伸手抓住邪神衣袖摇动,如同小儿女般,娇声道:“承先,你好坏,人家想你了不行嘛。”唐靖雨听到这里,只觉得背后发冷,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邪神沉默不语,阴姬松了衣袖,柔声道:“承先,别人称呼你邪神,谓之行为怪异,不循常理。我却知道,这些粗鄙之徒,安知你高远之志。你心中唯有两样执念,一为情,二为武,容不下其他。”

邪神叹了口气,神色大见缓和,显然又被搔中痒处。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又为情所伤,剑术虽高明,与剑圣论剑却又落了下风,又被阴姬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觉,两相失意之下,行为不免乖张。此即听了这番窝心之言,不禁想起少时阴姬的妙处,心底涌起一缕柔情,脱口道:“这天下虽大,知我者也唯有你了。”

这阴姬以半老徐娘之身卖弄风骚,居然将经多识广的邪神蛊惑的五迷三道,唐靖雨暗叫厉害。

阴姬最会察言观色,见邪神情动,哪还不知打蛇随棍上的道理,媚眼一瞟,声音更加柔媚,接着说道:“如果有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可以如你所愿,以武功睥睨天下,与心上人双宿双飞,你当如何?”阴姬含情脉脉的盯着邪神,月光之下,媚眼似乎要滴出水来。

邪神却将目光移向湖面,双目之中跳动的火焰渐渐平息,良久方淡然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依然愿意相信你,不过这几年,或许是年纪大了,少了冲动,凡事多少也会计算一下利害得失。”

阴姬一怔,旋即“咯咯”笑道:“这是当然,我可以算计别人,又怎会算计你,当然不怕你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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