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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一夕缠绵(2)

青青心下暗暗叫苦,却又怎拗得过这位大小姐,只得陪着她去追赶许若晴和唐靖雨,其实她心底下,也正盼着去呢。

离洛水愈来愈远,而离终南山则愈来愈近,唐靖雨不疾不徐缓步前行,许若晴紧追了几步,已自嗔道:“哎!大少,人家这半天可是滴水未进,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不肯照拂人家也就罢了,话也不肯多说一句!”

唐靖雨淡淡道:“要是小姐觉得辛苦,可以自便!”

许若晴失笑道:“切!没想到一贯怜香惜玉的唐大少,这般没有风度,小气!唉!就快进山了,也该找个地方饱食一顿,好不好嘛唐少……”说着抢上前几步,扯住唐靖雨衣袖,娇声央求。

唐靖雨苦笑道:“叱咤风云的许令主,这般乖巧,不要说别人,我都不敢相信……那边好像是个集镇,就去歇歇脚好了!”

许若晴喜笑颜开,笑吟吟的拉着唐靖雨的衣袖,拐下进山的土道,走向那座小集镇。

二人的身影消失不久,姚欢欢和青青已匆匆追了过来,姚欢欢还没怎样,青青已是汗流浃背,俏丽的秀脸赤红如火。青青刚想歇歇,姚欢欢已催促道:“走了,死丫头,不要装模作样,要是把人追丢了,瞧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当先展开身法疾驰,青青没法,只得咬牙紧追。

这座集镇不大,只有一条南北大街,散落着几家店铺,行人也不多,民风极为纯朴。许若晴转到街道尽头,才拣了一家铺面不大,看上去却极为清爽的小饭馆,要了几样小菜,一壶西北名酒西凤,外加一盆羊肉泡馍。

此时的许若晴温婉、贤淑,俏媚动人,懂得照顾男人的女人,最让男人动心。唐靖雨也不得不承认和许若晴在一起很舒服,要不是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让他时时提防,说不得唐靖雨早已深陷其中。

许若晴只喝了一杯水酒,却执壶对唐靖雨殷勤劝酒,唐靖雨笑道:“如非别有用心,不用劝,佳人当前,在下已然醉了!”

许若晴嫣然一笑,喜滋滋道:“千金难买一笑,唐少终于肯笑了,若晴好欢喜呢。”

唐靖雨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许若晴拿起瓷勺,轻柔的盛了一碗泡馍,捧到唐靖雨身前,笑道:“公子,请!”

许若晴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唐靖雨也不禁心下一荡,伸手端过瓷碗,笑道:“若晴,如我劝你退出江湖,可否算作不自量力呢?”

许若晴一怔,良久方缓缓摇了摇头,叹道:“虽心中千般眷恋,终还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终老山林,这样的日子,了无生趣,除非……呵呵,说了也是白说。”说完低头舀起一勺泡馍慢慢的放进嘴里,只是这泡馍嚼起来,似乎全无滋味。

唐靖雨不再多言,希里呼噜把剩下的泡馍全部吃光了,又喝了许若晴默默递过来的茶水,方结账出了饭馆。唐靖雨暗暗下了决心,再不会对许若晴有半点心动,因为他此刻已知,许若晴固然钟情与她,甚或迷恋,但恋情与她,绝非全部。而他自个,又何尝不是如此。

傍晚时分,二人终于赶到了山脚。终南山绵延八百里,峰峦叠嶂,山中幽谷处处、沟壑纵横,加之溪水潺潺。云卷云舒,实在是洞天福地、人间仙境。

自东北方向进山,斜插南五台,绕过翠华峰,然后直奔绝情谷。大致方位唐靖雨可以把握,不过进山之后,绕来绕去,则一时有些迷糊。此时夕阳缓缓落下山峰,半天霞云,衬映的半山一抹绯红,景致更添了几分瑰丽迷人。

半天不言不语的许若晴,在一道溪水旁驻足,缓缓的蹲下身去,溪水清冽澄澈,绝无任何杂质。她伸出柔美的纤手,捧起溪水,洗手净面,然后又喝了几口。唐靖雨在她身后站定,默默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良久方道:“许小姐,咱们是趁夜赶路呢还是就地歇息?”

许若晴也不回身,再掬起一捧溪水,看那溪水自指缝中慢慢的滑落,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今晚绝无月色,在这深山老林里打转,即便唐少轻功卓绝,不虞掉下悬崖绝壑,不过,方向只怕也辨识不清,说不定更是南辕北辙!”

唐靖雨后退几步,躺倒一处青石板上,头枕双臂,悠然道:“只说歇息可矣,何必绕来绕去,说上这么多!”

许若晴“扑哧”笑道:“人家是怕闷出病来,所以废话连篇,想让唐少说一句话,你道那么容易?”

唐靖雨失笑道:“也不知是谁嘟着个小嘴一声不吭,却反过来倒打一耙!”

许若晴回身,与唐靖雨相视一笑,两人之间的芥蒂,至此释然。许若晴柔声道:“不管如何,我和唐少各有立场,那也没有法子,但你和我单独相处,人家会收起心机诚心相待。”

唐靖雨坐了起来,定定的注视着许若晴,道:“若晴,你这番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说实话,对你我一直深怀感激,男女之间,即便不能长相厮守,至少可以做到相忘于江湖。”

许若晴一怔,喃喃道:“相忘于江湖,呵呵……相忘于……”声音低至不可与闻,旋即展颜一笑,回身瞧那溪水。良久,许若晴方幽幽说道:“我从小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姚欢欢虽是师姊,情分却极淡。我继承了师尊的艺业,却并不对她的心思,不过她对我十分倚重,这也就够了。为了报答师恩,她让我做甚么,我都会替她做到。我一向位高权重,却不快乐。直到有一天,我心中点燃了一瓣心香,让我如醉如痴泥足深陷却难以自拔,作茧自缚,我是懂了,如何破茧而出,我似乎也懂,可是,心里好难过……”

这番告白深情款款,却又动人心弦。唐靖雨望着许若晴窈窕的身影,忽然觉得心下好生愧疚,他轻轻起身,过去跪到许若晴身后,双掌抚上她瘦削的秀肩,低声道:“若晴,造化弄人,情非得已,是我唐靖雨负了你……”

许若晴轻轻将娇躯整个偎进了唐靖雨怀中,双目紧闭,嘴里喃喃道:“这样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娇躯温软、淡香摄魂,唐靖雨心下一叹,伸臂揽住许若晴柳腰,许若晴反身抱住唐靖雨脖颈,柔软的双唇压了过来,吻上唐靖雨脸颊,最后抵上唐靖雨双唇。唐靖雨脑际一阵眩晕,不由抱紧了这绵软如泥的娇躯,迷失于蚀魂销骨的缠绵中。此际暮色四合,溪水哗哗,间杂呢喃声,是那么的香艳动人……

唐靖雨缓缓醒来的时候,发觉自个正躺在溪水边厚厚的草叶上,脑际忽然映起许若晴如花的容颜、雪白的娇躯,还有昨夜那如水的柔情和抵死的缠绵。

唐靖雨大骇,唿的坐起上身,这才发觉日已西斜,他这一觉睡了差不多整整一天一夜。唐靖雨揉了揉双眼,猛地给了自个一个嘴巴,暗骂一声该死。然后四下一看,许若晴芳影渺渺,早已不知所踪,只地上有一方撕下的裙角,上面用唇笔潦草的写了一行小字云:

唐少,对不住!一夕缠绵,若晴于愿足矣!水云宫之行,若晴代劳可矣,保重!

后头还印着一个浅浅的唇印,似乎是留恋,又似乎是调笑。唐靖雨伸手入怀,果然原先的两方锦盒已少了一个,再嗅了一下那裙角,幽香淡淡,摄人魂魄,该是许若晴早已动了手脚,大约即是魔道传闻中最隐秘的迷药“迷迭香”。

唐靖雨叹了口气,走到曾躺倒的青石一旁,在枯草丛中一摸,摸出一个锦囊,打开了,露出一枚温润柔滑的明珠,隐隐泛着红光。唐靖雨摇了摇头,将明珠放回锦囊,小心的收好了。然后去溪水边净了净面,就着溪水,吃了一点包裹里的干粮。将许若晴留下的那块裙角丢到了溪水里,喃喃道:“对不住了若晴,非是有意耍你,你也不要怨我……”

锦盒中确有一枚宝珠,红光淡淡、色泽润滑,品相与真正的火龙珠也差不许多,火龙珠有何妙用一般人也并不知道,故可以假乱真。许若晴得了“火龙珠”,下一步剑锋所指,当是玄冰珠无疑。

唐靖雨起身辨识了一下方向,然后展开身法,向着绝情谷飞奔而去。唐靖雨昏睡了近乎一夜一天,许若晴此刻该已赶到了水云宫。和蚌相争,正该渔翁得利,阴姬同太上火并也还罢了,万一许若晴寻上紫薇,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紫薇当下如何了,说起来也是为了他受苦。而对这许若晴,一夕缠绵,她固然是得偿夙愿,别无所求,而唐靖雨却多了一份责任,说到底,他是侠骨柔肠的男人。

唐靖雨去过绝情谷三次了,水云宫依然是云深不知处。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水云宫距绝情谷该当不远,所以,他别无选择,只有再探绝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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