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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变生肘腋(3)

这乃是闯荡江湖的至理名言,合情合理,唐靖雨差点无言以对,还好他本就是有些急才,心下电转,嘴里说道:“曹老板讲的是江湖的道义,不过,江湖还有江湖的公道,不能因私废公!”

曹阔天笑容慢慢凝结,细目微张,冷冷的觑定唐靖雨,淡淡说道:“这里的水很深,不是甚么人都能趟的,公子何必逼人太甚!”

唐靖雨微微一笑,一言不发。曹阔天再次打量了唐靖雨一眼,忽然回身道:“二弟,去后院请袁先生来!”

袁阔天傲然一笑,淡淡说道:“在袁先生来之前,公子可以请便!”

唐靖雨微微一笑,端坐如故,暗想也不知这袁先生是何方神圣,这曹老板似乎对他有莫大的信心。过不久那位曹二爷已回来禀道:“大哥,袁先生就到!”

曹阔海“哈哈”一笑,至后门处迎接,孟开低声道:“狐假虎威!也不嫌害臊!”

曹阔海亲自掀开门帘,一人昂然而入,提着一柄墨绿连鞘长剑,一身半旧的青衫,身形俊伟,相貌非凡,细看眼角有细小的皱纹,不免就添了几分沧桑。曹阔海殷勤的笑道:“袁兄这边请,些许小事,还要劳动袁兄,惭愧!”

那人矜持的一笑,剑眉轩处,一眼瞥见从容端坐的唐靖雨,和他一双亮若晓星的明目。四目相视,如同火光绽放,霎那一亮迅即暗淡下来。唐靖雨已苦笑着起身,拱手道:“袁前辈,别来无恙!”

孟开探身附耳问道:“此人是谁?”

唐靖雨低声道:“邪神!”孟开和叶七一听,不禁暗自咋舌。剑圣、魔尊、刀帝、邪神,威名赫赫,武林中人听之无不如雷贯耳。

邪神身形一晃,已到了案前,淡淡说道:“我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长生酒楼捣乱,原来是小兄弟你!”此时曹阔海已追了过来,忽听这位素来崇敬的袁大哥居然称呼这位公子小兄弟,不禁一怔,他可知这老兄一向心高气傲目无余子,居然称呼这位公子小兄弟,虽然不见得亲热,那关系显见的却很微妙。

曹阔海打了个“哈哈”道:“袁大哥认识这位小兄弟?”

邪神淡淡道:“真是天下虽大,江湖却小,无巧无不巧!”

这几话曹阔海听得如坠云雾,唐靖雨心下却明白,他注定邪神双目,从容道:“前辈有何打算?”这句话是问邪神打算甚么时候动手抢夺火龙珠。

邪神忽然一笑,淡淡说道:“在小兄弟眼中,难道袁某就知道强取豪夺?”

曹阔海虽弄不清楚二人是敌是友,不过见唐靖雨在邪神眼前从容镇定的神态,已知这人极有来头,他是生意场上人,更懂得左右逢源的道理,和气生财嘛。曹阔海轻“咳”一声笑道:“不管如何,袁大哥和这位公子既然是素识,此处多有不便,不如后头让鄙人略尽地主之谊,也可畅所欲言!”

唐靖雨笑道:“前辈意下如何?”

邪神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转身就走。在这遇到亦正亦邪的邪神,当真是匪夷所思,邪神行事全凭一己好恶,唐靖雨是深有体会,只不知今次他又打得甚么如意算盘。

“公子请!”曹阔海殷勤相邀,唐靖雨也不客气,洒然而行,孟开和叶七自然是紧随其后,曹阔海细眉一挑,却也没说甚么,只是吩咐曹二爷守住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穿过一个花木扶疏的小院,一行五人进了一间花厅,三人分宾主落座,孟开和叶七则静静侍立唐靖雨身后,叶七提着唐靖雨的长剑。

侍女奉茶已毕,曹阔海笑道:“袁大哥,这……这位公子,请用茶!”这个脑满肠肥的曹老板能与眼高于顶的邪神称兄道弟,倒也让人不敢小瞧。

唐靖雨微微阖首,“晚辈唐靖雨,曹老板不用客气!”

“唐靖雨?”曹阔海讶异之色一闪而过,更是笑容可掬。

唐靖雨笑道:“曹老板听说过晚辈?”

曹老板笑道:“正所谓天下谁人不识君,酒楼最是噪杂,三江五湖的客人,谈论最多的可不就是江湖轶事。”唐靖雨暗道这曹老板还真是老奸巨猾,掩饰的滴水不漏。

唐靖雨端起盖杯呷了口茶,抬头注视着邪神道:“前辈有何见教?”这句话开门见山,意即邪神若觊觎火龙珠,那就明白划出道来。唐靖雨虽不愿与邪神硬碰硬交手,不过这里遇上邪神,绝对是个意外,虽知不敌,却也是避无可避。

邪神淡然道:“上次能出得那花阵,说起来要多谢小兄弟,我虽对不住你在先,不过也算救你于后,就算扯平如何?”

两不亏欠,动手自然心安理得,唐靖雨笑道:“前辈好说!”邪神虽然骗了他,的确也自阴姬手里救了他,何况没有邪神,他也见不到剑圣,这就是机缘。

邪神神色如常,似乎并无基于动手之意,略一沉吟,方道:“虽不知长生酒楼哪里得罪了小兄弟,不过袁某与曹老板乃是老相识,不知小兄弟可肯担待一二?”

以邪神的身份,这般与一个年青小子说话,简直是软语相求,大异平常,传出去只怕也没人肯信。不过要是知道这小子乃是唐门少主,且曾与邪神几番纠葛,那又另当别论。唐靖雨心下也纳闷,不过他除了这门清的曹大老板,一时又哪里去找九幽门的据点。

邪神见唐靖雨沉吟不语,神色间已有些阴沉。唐靖雨叹了口气,说道:“前辈和曹老板请听晚辈一言,晚辈的妹子今晨为人设局掠去,有迹象可查,九幽门嫌疑最大!”

“哦!”曹老板收起笑容,正容道:“不知公子缘何认定是九幽门所为?”

唐靖雨沉吟道:“这一点晚辈并无十成把握,不过昨夜与鬼市遭遇十分离奇,不知有个看相的道长,曹老板可有耳闻?”

“看相的道长?”曹阔天眼神讶异之色一闪而没。

唐靖雨淡然道:“晚辈只想见一下九幽门门主,事由轻重缓急,想必曹老板不会不知!曹老板果然与九幽门没有任何牵连,那么请恕晚辈冒昧,否则一旦查实此事,晚辈绝不会善罢甘休!”唐靖雨是真急了,话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当然也力求把好话说尽。

曹阔海看了看邪神,而邪神脸上涌起苦笑,这位“小兄弟”的性情他最了解不过,不是屈服于强权的人,否则上次他也不会放下身段是哄骗他。

唐靖雨也知让这曹老板开口不太容易,毕竟他要么就是九幽门中人,要么与九幽门关系非浅,这一点众人均是心知肚明。而曹阔海的依仗刻下当然就是邪神,该如何才能打动邪神呢?

唐靖雨心中一动,转向邪神道:“前辈,你可知晚辈这位妹子是谁?”

邪神淡然不语,唐靖雨笑道:“她有个雅号叫紫凤,很美的一个姑娘!”

邪神依然无动于衷,曹阔海更是不解其意,即连孟开、叶七亦心下嘀咕“凭这打动两位老江湖只怕白费心机”,唐靖雨顾自说道:“紫凤有一位知交好友,说起来和前辈真不是外人!他叫剑公子!”

“剑公子?”邪神念叨了一句,毫不在意,“不像是人名,莫非是人送的匪号?”

“这个晚辈不知?”唐靖雨淡然道:“不过亦未必尽然,因为其师的名号也异于常人。风起青萍末、碧落解语花,不知剑公子的青萍剑法,前辈可有耳闻?”

“甚么?”邪神讶然失色,良久方喃喃说道:“剑公子使得是青萍剑法,莫非是小师妹的传人,不能啊,小师妹生性冷僻,又怎会收一个男弟子,莫非……”

邪神脸上阴晴变幻不定,良久方起身冲曹阔海道:“曹兄,请恕袁某出尔反尔!”

曹阔海慌忙起身道:“袁兄折煞兄弟了,袁兄世之才俊,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折节下交小弟,多余的话都不用说!”

说完回身冲唐靖雨道:“公子请托之事,曹某虽不十分清楚,不过曹某能说的是九幽门门户极为隐秘,总舵在城南十里深山幽谷之中。”顿了顿,曹阔海接着道:“门主一向待曹某不薄,况且此人虽傲慢无礼、心胸也不够磊落,不过并无大恶,既然意在令妹,想必这事或……与那少门主有关,唉!还请公子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唐靖雨抱拳道:“多谢曹老板、袁前辈,晚辈告辞!”

孟开和叶七微微躬身施了一礼,随着唐靖雨向外走去。曹阔海满面忧虑的盯着唐靖雨远去的背影,摇头叹道:“九幽门一向神出鬼没剑走偏锋,这次惹上这位唐门少主,不知是否天意,但愿能有一个两全之策!”

邪神淡然道:“就看那个鬼王周昆能否识相,否则唐靖雨要把九幽门连根拔起,那也不是不可以!”

曹阔海面色不由为之一变,邪神转身向外走去,曹阔海急道:“袁兄,你……你要去哪里……”邪神不答,出得花厅,转眼已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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