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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不期而遇(2)

当唐靖雨踏进城西那座深宅大院的时候,悠然升起一种回家的感觉,这一趟出生入死,回到故居,心头有种异样的情绪流动,温馨而又略带迷茫。陆天冰得到通禀,帅一众弟子早早迎了上来,一见到唐靖雨,陆天冰上下不停的打量,唐靖雨笑道:“冰叔一向安好?”

陆天冰一把抱住唐靖雨双臂,眼泛泪光,哽咽道:“靖雨,安然归来,好!好!……”

“喏,老家伙!”老花子看不下去了,嚷道:“只有你家少主金贵是不是,哎呀,肉麻!”

陆天冰“哈哈”朗笑道:“好了,花子兄又吃干醋了!”

众人大笑,唐靖雨给陆天冰等引荐程瑞敏、商洛三义、谢中春、谢中秋、孟开等兄弟,众人亲热的寒暄作一团。唐靖雨一眼瞧见虎头虎脑的小宝站在外围,若有所思的瞧着自个,心下喜爱,他紧走几步,伸手摸了摸小虎圆溜溜的头顶,笑道:“小宝,在这可曾住得习惯?”

小宝脆声道:“师傅和师兄们可好了,等有空俺给大叔露上一手刀法。”

“哦,不知冰叔的刀法你学到了几成?”唐靖雨逗他道。

“这……几成……”小宝歪着小脑袋沉吟道:“俺也……不知道,只是师傅说……说俺就快学到家了……”

“学到家了?”唐靖雨念叨了一遍,众人一听之下,不由哄堂大笑,笑得小宝涨红了小脸且有些不忿。唐靖雨拉起小宝的小手笑道:“总有一天,小宝会成为大英雄的。”

宴开数席,众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藏剑山庄之事,早已轰传天下,陆天冰自然知道庄主谢天风乃是唐门的姻亲,对那天罗余孽阴姬自是恨得咬牙切齿。酒酣耳热之际,职守的梁铁成引着一个花子进来,这花子年约四旬,贼眉鼠目,骨瘦如柴,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却十分的溜道,破烂的鹑衣十分的宽大,衣摆上结着五个小结,瞧不出却是丐帮的五袋弟子。

这花子鼠眼一转,老远冲朱雀拱了拱手,然后直接晃到上首这席。唐靖雨却见过这丐帮的洛阳分舵主,只知其叫侯六,绰号六灵猴,忙即起身招呼道:“原来是侯舵主!”

侯六却不敢托大,恭敬的回礼道:“唐少侠,客气!”

陆天冰却捧了杯酒来,笑道:“老侯,来先喝杯水酒!”

侯六舔了舔嘴角,眼角瞥向朱雀,似要摆手拒绝,却是欲拒还迎。朱雀笑骂道:“你个老猴子,见了酒腿就挪不动,装甚么蒜?”

侯六嘻嘻一笑,仰首一饮而尽,方冲唐靖雨道:“唐少侠,今日有人在茶楼酒肆造谣生事,大肆污蔑唐少侠声誉,只怕再有个一天半日,将遍及天下武林。”

唐靖雨淡然道:“都说些甚么?”

“这……”侯六面有难色。

唐靖雨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侯舵主只管将耳闻的说来听听。”

侯六道:“各处言谈不一,夹杂以前传闻,一说唐靖雨奸淫断魂枪叶文轩三夫人、杀害叶文轩,其师已登门寻仇;二则唐靖雨欲以“寒钓图”及火龙珠为聘礼、欲与水云宫结姻,称霸天下。其中夹杂唐靖雨为讨美貌的宫主欢心,种种绯闻逸事,说者历历如绘,听者心领神会,作为茶余饭后之谈资,只怕流毒已远播天下!”

“砰”的一声,陆天冰一掌拍到案上,愤然道:“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当真是卑鄙无耻,用心可诛!一定是天龙帮那些卑鄙小人做得好事!”

唐靖雨按住陆天冰,笑道:“冰叔息怒,靖雨一路行来,蒙受不白之冤也不是一次,不值一哂。不过,这时节爆出这些传闻,其背后的动机耐心寻味,倒要好好探究一番才是。”

朱雀点头称是,唐靖雨谢过了侯六,又递上一杯水酒,谈笑自若,对刚刚之事,浑若毫不在意。众人尽欢而散,将老花子朱雀和侯六送走了,然后由陆天冰安排众人歇息。

唐靖雨冲谢中春使了个眼色,谢中春会意,径自在厅堂之外相侯。唐靖雨知会了陆天冰一声,言明出去走走,好说歹说,才让陆天冰答应了。唐靖雨同谢中春刚到大门口,却见孟开提着长刀恭候一侧,谢中春笑道:“孟开,瞧不出你五大三粗的,倒是有些鬼心眼!”

孟开咧嘴一笑,得意道:“俺可只瞧着唐少一人呢,不管去哪里,寸步不离!”孟开这人相貌粗豪,却是粗中有细,更是重情重义的汉子,你待他三分好,他则回报你十分。

唐靖雨带着二人到了一座规模不大的酒楼,砖木结构,上悬“太白居”二字,正是以前同千机门汪静三兄弟初次相见之处。当时三兄弟插科打诨,尤其老三赛旋风李墉夸夸其谈,扮足了江湖三流侠客的卖相,一般人绝不会想到,其真正身份,居然是江湖上最隐秘的千机门弟子。

唐靖雨后来才得知,这处太白居,即是千机门的产业,也是一处千机门搜罗武林讯息的场所。

午时刚过,这酒楼依然人满为患,三人好不容易在二楼最里厢找了一处座头。落座之后,谢中春负责点菜,唐靖雨向隅而坐,虽不怕漏了行迹,却也不愿轻易被人识破,忽想到如岳兆坤今日来此,不知该有怎样的感慨,不由回身看当日岳兆坤独坐的酒案。却瞧见那案上一人独坐,一身青衣,身形瘦小,桌上几样小菜,十分清淡,水酒一壶,却未见这客人动过,似乎在怔怔的发呆。一旁的座位上一个蓝色包裹,长长的,明眼人猜也猜得出来,那该是一柄长剑。唐靖雨稍一留意,已辨认出这又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只是这苗条的背影似乎有些熟识。

川味以麻辣为主,食客也以武林豪客众多。这些豪客喝得豪爽,吃得也过瘾,大快朵颐,却忘不了以谈资佐餐,或故弄玄虚,或卖弄见解,或高谈阔论,唾沫横飞,不一而足。今日的主题,当然是风流倜傥的唐门少主唐靖雨。

角落里一桌五个劲装打扮的食客,时不时爆发出暧昧的大笑,一个五短身材的麻皮汉子,吃得嘴角流油,劲装的排扣都解了开了,露出一道一道肌肉,嘴里塞着大块牛肉,兀自含混不清的说道:“唐……唐靖雨,那……可真是艳福不浅,传说中的那个……”

他顿了一下,目光四下一转,接着咕哝道:“那个……魔女……只怕没几个人见过……有多美貌,但是叶……那个三夫人,细皮嫩肉……”麻皮汉子咕噜咽了一口肉,似乎食不甘味,又吞咽了几下口水,方再道:“那女人,真是风骚入骨……”

一旁有人喊道:“麻三,你小子咋这么没出息,像是亲眼所见一般,那三夫人之死,真的与那名门之后唐靖雨有关。”喊话的是一个铁塔一般的壮汉,一把油腻腻的连鞘长刀横在桌上。

“人家唐门少主,甚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瞧得上残花败柳不成,倒是唐靖雨与那宫主之传说,反倒有九成可信,只是不知那火龙珠有何妙处,那魔……甚么居然如此看重,只不知要是老子得了这珠子,会不会也能抱得美人归呢,啊,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那麻三一张麻皮脸涨得通红,本待发怒,又素知这人手下十分了得,加之他主子乃是城府的近亲,也有些得罪不起,自个这几个狐朋狗友,吃喝一个顶俩,打架俩也不定一个,也指望不上。只得啐了一口,不屑道:“我麻三的表兄本是叶府的长随,所闻当然如同亲见。那三夫人之美貌,即便水月坊最当红的姑娘也比之不如,可惜呀,红颜薄命,那唐靖雨见色起意污人清白也就罢了,偏偏要先奸后杀,那白嫩的肌肤,也不知怎么下得去手……”

这麻三嘴里在痛斥这等下流行径,神情却是一脸猥亵艳羡不已,十足的无赖泼皮样。这时一个清凉的女音问道:“喂那麻皮,你敢再胡言乱语,我……我割下你的舌头!”居然是乔装的女子要为唐靖雨出头,此时她已回转身来,涨红了一张俏脸,却是唇红齿白,极为秀气。唐靖雨早已认出这乔装的大小姐的身份,正是丹凤帮紫凤曲美凤,不由暗自惭愧。紫凤拜托自个拯救剑公子,至今却仍无着落。

麻三怕那扎手大大汉,一转眼瞧这个细皮嫩肉的文弱书生也敢对自个如此不敬,又是只身一人,顿时大怒,叫道:“反了!反了!哪儿来的兔儿爷,敢对三爷无礼,瞧三爷怎么收拾你!”

麻三蹭得自座位上跳了起来,几步跨前到紫凤身前,恶狠狠就要抓紫凤衣领。紫凤哪会把这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正要给他点苦头,先有人一把抓住了麻三递出的右手,麻三右手如同被铁箍攥住,忙即抽手,却哪里动弹分毫,又急又怒,不由抬脚就踢,却被人一抖,不由自主来了个滚地葫芦,跌到了楼梯口。紫凤早已起身,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丑陋的大汉,一时连道谢都忘了。

这时有人轻轻叫道:“紫凤,来这边坐!”

紫凤娇躯一震,回身看去,就见到了一张俊逸的笑脸和那温和的眼神,不由脱口叫道:“唐大哥!”紫凤又惊又喜,过来一把抓住了唐靖雨衣袖,却不知该说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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