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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置之死地(3)

唐靖雨见这狡猾如狐的南宫纶在此,想再打探虚实只怕没有可能。所以撤剑回鞘,道了声“得罪”,袁海峰提着长鞭,悻然退到一旁。

南宫纶笑道:“刚刚多有得罪,公子请便!”

唐靖雨抱拳道:“好说!”随着广发绕过大殿,沿一条小道向西北走去。

广发埋怨道:“师弟,你武功再高,又能如何,猛虎架不住群狼,只怕你来得去不得!”

唐靖雨笑道:“师兄都知道些甚么?”

“这……”广发面有难色,吭哧道:“这人最是阴狠,你……你可要加小心!”广发这人倒是不坏,不过胆小怕事,所以屈服于广德淫威之下,今日能说出这番话来,也算难能可贵了。

沿小道行不远,就是一片塔林,是雷音寺历代高僧埋骨之所,这时节,青松沉绿,柏杨萧瑟,更添了几分凝重肃穆。

广发引着唐靖雨到了一座丈余高的单层密檐式砖塔之前,这座塔通体皆用水磨砖砌造而成,叠檐五重,造型古朴而不失秀丽。整块青石雕成的塔铭上,撰写着“雷音下院第十一世方丈慧果大师”等字样。下面一段铭文。虽有生年,却并无卒日。

广发小声道:“这灵塔是师父六十岁时建成的寿塔,下面预留好了地宫。”

唐靖雨恍然,莫非这慧果大师料定不得善终,才预先造塔,只是有这般本事,当初又如何容留那狼子野心的广德呢。

铭文之上粗略的介绍了慧果大师的生平,这慧果秉承普渡众生之意,兵荒马乱之时,或施粥,或医病,或救灾,与苍生百态,多有悲天吝人之情。唐靖雨油然生敬,躬身拜了三拜。

这时忽有一阵大笑声随风传来,笑声方歇,则是一阵断断续续的梵唱,“南无……喝啰夜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紧接着又是一阵大笑,笑声和梵唱在这塔林里回荡,说不出的诡异。

广发脸色一变,急急道:“师弟,咱们去吧!”

唐靖雨伸手按上剑柄,淡淡道:“师兄,那是谁?”

广发支吾道:“我……那……那是一个疯子!”

唐靖雨双目扫过塔林,问道:“他唱得是甚么?”

广发额头见汗,低声道:“是……是……大悲咒……”

唐靖雨头也不回,淡淡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是谁了,他就是你的大师兄广和!”

广发颓然道:“可是他疯了,他疯了!”

唐靖雨冷然道:“不错!他疯了!他被逼疯了,抑或被害疯了!你带我去看他!”

广发面露恐惧之色,摇头道:“他是真的疯了,你又何必去看,听我一句,赶紧走吧,越远越好!”

唐靖雨不再理他,循声向那发笑之处走去,广发犹豫片刻,到底跟了过来。

雷音寺依山而建,院墙之内,也有多处沟壑,或用大石填平,或顺势改建成泉石流水,这塔林边上有一处低矮的断壁,原先天然一个洞穴,被装上了一个铁门,门上嵌着儿臂粗细的铁棱柱,挂着一把碗口大的铜锁。

笑声断断续续自这洞穴里传出,唐靖雨自铁门空档里向里看去。只见黑暗的洞穴中端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僧人,说是僧人,其实须发极长,只是头上隐约可以看到戒疤。

这僧人时而仰首长笑,时而合十梵唱。合十之时,手腕上可以瞧见一对精钢手镣,连着两根链条,栓到洞壁的桩上。那僧人身前一个瓦罐,身后一只破木桶,腥臊之气,熏人欲呕。

唐靖雨怒道:“这样对待一个高僧,还是甚么佛门,当真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广发不答,两眼直勾勾盯着断壁之上,脸现恐怖之色。唐靖雨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火红的烈火神君挺立在断壁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柄长剑,神色中却是嘲弄,如同一只猎鹰盯上了一只兔子。

唐靖雨心中一沉,忽然想到广德这么轻易的让广发带自己前来塔林,那是决意要除掉这个梵音上院来的“叶青扬”了。

烈火神君、南宫纶等人现身,本意是让叶青扬知难而退,叶青扬偏偏不识时务,还要祭拜慧果大师。所以,广德抑或南宫纶决意一不做二不休,欲将叶青扬置于死地。

而一向狂妄自大的烈火神君,居然携了一柄剑来,看来心底对这“怜花公子”还是未敢轻视,赤阳神功加上无上剑法,他有绝对的把握收拾下这个年青人。

唐靖雨对这老魔头也是恨之入骨,虽知自己功力火候不足,却也不肯示弱。他缓缓抽出长剑,遥指烈火神君,叫道:“烈火老儿,你放马过来,今日你要留不下我,下次相逢,就是你的死期!”

烈火神君“哈哈”一阵大笑,手指唐靖雨道:“唐靖雨小儿,被你一时瞒过,事后老夫想来,你装模做样,被老夫逼压之下,虽刻意隐藏,还是露出了唐门轻功的老底,哈哈……”

最吃惊的当是广发,他惊叫道:“甚……甚么!你……不……不是叶青扬……”

唐靖雨朗笑道:“是与不是,有甚么分别,这老儿该杀还是会杀!”

烈火神君“哈哈”笑道:“不错!杀无赦!”说完,如同一团红云,自断壁之上飘然而下。半空里长剑出鞘,一剑挟着炽热的劲气,只刺唐靖雨面门。

这一剑唐靖雨可不敢硬接,一个倒翻,飞身而起。烈火神君脚点地面,疾速弹起,迅疾向唐靖雨后心刺去。

唐靖雨如同后面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一剑劈出,“砰”的一声,正中老魔头剑尖。唐靖雨身形一荡,向前跌落。老魔头想也不想,“唿”的一掌拍出,烈焰如同排山倒海之势,直奔唐靖雨后心。

唐靖雨心下暗惊这老魔头的赤阳神功的确霸道,嘴里却是一笑,遽然翻身平移,一剑直刺老魔头小腹。老魔头回掌向唐靖雨剑脊拍去,这一掌要是拍中,管保唐靖雨受用不起。

唐靖雨一个平飞,掠出丈许之外。手中长剑斜举,气势一沉,摆出了一个看似随意却又攻守兼备的姿势。

老魔头两合之下无功而返,反而将轻敌之心尽去,奇道:“这是甚么剑法?”

唐靖雨随口道:“玄天流云!”

“玄天流云?”老魔头低声念了两遍,茫然道:“老夫闻所未闻?”

唐靖雨“哈哈”一笑,说道:“说你老儿孤陋寡闻,你还不服,看剑!”脚踩奇门九宫,绕前数步,手中长剑直刺老魔头右腹。

烈火神君见其步法奇妙,着式更是出奇不意,脱口赞道:“好!”一剑劈去。哪知唐靖雨再跨一步,轻易的躲了开去,手腕抖处,长剑已幻出三道剑影,分刺老魔头胸部。

老魔头再也不曾料到这唐靖雨剑法高明如斯,一个疏忽,剑影迫近。没奈何,老魔头一个倒纵,像只火鸟飞起数丈。唐靖雨长剑化作一道剑光,暴起直追,长剑直奔老魔头后心。

这时才显出这老魔头功力,只见他回身一掌,将唐靖雨剑锋拍偏,脚尖点上断壁,翻身长剑挺剑直扑唐靖雨。

唐靖雨长剑走空,力道用尽,这时老魔头凌厉的剑势裹挟着炽热的劲气已堪堪迫近。

唐靖雨旋身飞落,再次使出绝招“大象无形”,剑影纵横飞出,“砰”的一声与老魔头长剑相击。烈火老儿再次翻身腾起,而唐靖雨则旋身飞落,落至地面未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老魔头“哈哈”一声长笑,喝道“小子!拿命来吧!”手中长剑起处,舞出一片炽热的剑影,向唐靖雨如飞杀至。

一旁观战的广发虽然目不暇接战战兢兢,此时仍忍不住脱口道:“小心!”

唐靖雨半边身子仍在酸麻,烈火老儿的剑影织成的火网已劈头盖脸罩下。

唐靖雨银牙暗咬,长啸一声,倒纵而起,使出了华山“翔龙七绝”的一式“剑影飘花”,手中长剑吞吐,瞬间刺出数十剑,只听一阵细密的“叮当”之声响过,唐靖雨已自剑影中破网而出,平飞丈余,翩然落地,肩头已被鲜血濡湿。

烈火神君落到唐靖雨原先挺立之处,眼神中满是惊诧,这几乎从未落空的绝式,这后生小子仅仅伤了一点皮毛,就轻易的突破了,当真匪夷所思。

烈火神君目中精光暴射,狠狠的觑定唐靖雨,右手长剑斜指,左手掌心一抹淡红之色若隐若现,显然已将赤阳神功提聚至极致。

唐靖雨知这老儿动了真火,接下来这一击,必将惊天动地,不过他夷然无惧,对阵之时,最忌怯站。他先后迎战过绝顶高手如张无嗔和邪神袁承先,虽未获胜果,不过对绝顶高手的畏惧之心却是淡了。

这烈火老儿也不过和邪神功力在伯仲之间,怕他何来。唐靖雨长剑斜指长空,目光淡定,神色说不出的从容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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