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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千变万化(3)

阴姬“嗤嗤”笑道:“小兄弟真有手段,怪道连水云宫那个薛紫薇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说着半个丰满绵软的身子依偎过来。

唐靖雨苦笑道:“大姊,哪有此事,都是别人胡乱编排!”后背触到阴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正欲移开,半边身子一麻,已被阴姬点了数处穴道。

阴姬附近他耳际笑道:“小兄弟,老实一点最好了,要是我出不去此阵,就只好先取了你的小命!”

唐靖雨苦笑道:“大姊还是挪开一点的好,就算要小弟助你破阵,那也要看清阵势再做计较呀!”

阴姬笑道:“小兄弟可不要耍花枪,否则姊姊可不依你!”说完伸手在唐靖雨脸颊上拧了一把,方移开丰满温热的身子。唐靖雨心下腻味,却也无可奈何。

唐靖雨虽被点了穴道,上肢不能动,下身却是无碍于行。他走了几步,顿足说道:“再沿此道走几步,这阵势即会变化。我的意思,变中才能觅得胜机。”

阴姬狐疑道:“要是身陷阵中,却找不到阵眼所在,又当如何破解呢?”

唐靖雨知很难唬倒这精通阵法狡猾如狐的妖女,再说真要是出阵之后,恐怕自己背心先要多上一柄短剑。唐靖雨略一迟疑,努嘴冲那株海棠说道:“那处海棠,正开在小溪之畔,溪水至此分流数处,几堆怪石,看似杂乱,实则按五行布局,中间果木绿树,皆有章法,尚有盆栽鲜花,丛生荆棘。其中溪水可以任意堵截,盆景、乱石可以方便移动,再加上插到地上的竹竿,所以此阵变化万端,要是机关、迷药全部用上,只怕周公再世、诸葛重生,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唐靖雨这番话虚虚实实,却有鼻子有眼,阴姬听得半信半疑,迟疑问道:“我只瞧见花木、荆棘和乱石,那的确是按五行布置,不过你说的海棠、溪水、盆栽,我怎会看不到?”

唐靖雨心中暗笑,却煞有介事的说道:“这阵势以五行为里,六仪为表,七星为变,八卦为基,辅以遁甲之术,所以变幻无穷,让人如坠云雾,不知身在何处?”

阴姬虚心问道:“这么说你已看破此阵玄妙,可有破阵之法?”

唐靖雨摇头道:“我只猜了大概,还要随时留意阵势变化。破阵谈何容易,不过,小心一点,出阵该不是难事。”

阴姬眼珠一转,说道:“只要你能带我出得此阵,我绝不会难为你。”

唐靖雨哪会信她鬼话,嘴里却道:“就是这话,大姊可不许反悔,何况留下小弟,日后对付南宫渐,或许对大姊也不是没有益处!”

阴姬一怔,旋即笑道:“小兄弟只管放心!”

唐靖雨笑道:“大姊可否解开小弟穴道,这般不便,万一触动机关,恐怕小弟的小命真就留在这啦!”

阴姬伸手挽住唐靖雨左手笑道:“有姊姊在,没人能动你分毫!”唐靖雨暗骂这阴姬奸猾,解开自己穴道,她功力高绝,自己逃走又岂会那么容易。即便如此,她也不肯,可见她毫不掩饰诛杀自己的用心。

唐靖雨挣脱阴姬拉住的左手,真的就沿小道行去。阴姬亦步亦趋,暗暗防备唐靖雨弄鬼。

唐靖雨暗暗冷笑,也不说话,只是走出丈许远近,转而向左迈出,嘴里念念叨叨,似乎在推算方位。阴姬也真不敢打搅,怕乱了他阵脚,反而拖累自己。所以一言不发紧随其后,更加了小心,对这小贼,她是打心眼里戒备。唐靖雨进进退退,走走停停,果然转到一株海棠花下。

唐靖雨手不能指,只得努嘴示意道:“这株海棠,粗看寻常,实则是阵眼所在!”

这个阴姬当然明白,阵眼是阵势最强之处,也是阵势的最弱之处。强在所有变化围绕阵眼而布,变幻无穷,阵中之人很难察觉阵眼所在;弱在阵眼本身不能变化,一旦找出阵眼所在,再看此阵变幻,那就洞若观火,很是清楚明白。

阴姬站在花下再看,果然溪流中分数处,在草木间缓缓流动,红花绿草点缀其中,乱石荆棘疏密相间,均合五行六仪之道。整个阵势已宛如花园一般,层次分明,一目了然。

阴姬推算阵势变化,很容易就算出了出阵之法。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小贼再无可用之处,阴姬心头杀机涌动,就欲动手,将唐靖雨毙于掌下。

唐靖雨眼角早已瞥见阴姬神色古怪,心里冷笑,却说道:“这布阵之人当真厉害,你猜他会不会隐在阵中?”

阴姬一怔,心头闪过那只偷袭的弩箭,心中愤恨,如今瞧来,他既然隐在阵中,那么放自己去那草庐,当是另有打算。阴姬悄然放下手掌,陪笑道:“小兄弟可有法子找出他隐身之处?”

唐靖雨淡淡说道:“阵势因情势而变,幻境因情境而生,你说布阵之人会隐在哪里?”

阴姬脱口道:“当是阵势最盛之处,也就是景色最佳之所,莫非是那边花木繁盛、乱石重叠的所在?”

唐靖雨笑而不答,掉头当先向那繁盛之处走去。阴姬却对这唐靖雨有了高深莫测之感,这种感觉居然让她有些慌乱。

唐靖雨淡淡说道:“这处阵势,景致疏密有间、高低错落,借山川之灵秀,夺天地之造化,将杀气隐于无形之中。非胸中有丘壑,心底有性情之人而不能也。我唐靖雨真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阴姬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还不是困守此地废物一个!”

唐靖雨忽然手指远处道:“那处可不是太虚幻境?”

阴姬顺势望去,只见几株青松,数块青石,此外并无出奇之处。正奇怪间,又觉哪里不对,忽然想到他被点了穴道,如何伸手便指呢。

阴姬遽然回身,只见唐靖雨正向一株枝桠横伸的杉树掠去。阴姬差点把肺都气炸了,尖叫一声,猛然跃起,如同一缕黑烟,如风一般向唐靖雨追去。

唐靖雨跃上枝桠,并不忙着逃走,而是回头微微一笑。阴姬更是恼怒,脚下再点,已迫近唐靖雨身后。唐靖雨“哈哈”一笑,从容飞身而下,却绕了一个大弯,曲折而行。

阴姬脚尖点上枝桠,直接向一块巨石跃去。哪知脚下一软,裙摆已被刮破数处,这哪里是巨石,分明是一丛荆棘。

阴姬轻身功夫着实不错,翻身横移数尺,躲过荆棘,落到一株枝叶茂密含苞待放的奇花一旁。正暗自庆幸,那花上一哄而起的马蜂劈头盖脸扑了过来。阴姬长袖挥处,马蜂纷纷跌落地上,不过这更激起了马蜂的野性,密密麻麻,前赴后继,阴姬也有些害怕,稍不留意,让这马蜂蜇上一口,就够她受用了。阴姬运集玄阴功,全力甩出几袖,然后落荒而逃。

唐靖雨躲在青石后,瞧过了这场好戏,笑得差点捧腹。回身欲走,却差点和一老者撞个满怀。

这老者修眉凤目,鼻隆颐准,想年轻之时,定然是个美男子,不过面容微泛肌黄,似乎有不足之症。看其身形颀长,惜乎略略有些佝偻。那老者似笑非笑,手中提着一个发射弩箭的机弩。唐靖雨忙躬身道:“多谢前辈相救!”

老者摆手道:“小兄弟,真有你的,好手段!”

唐靖雨赦然道:“岂敢,还不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哈哈!”那老者忍不住大笑,“能自阴姬手下逃生,又戏耍的她如此狼狈,你道天下虽大,有几人欤?”

唐靖雨请教道:“莫非前辈真的是剑圣?”

那老者摇头道:“剑圣早已死了,老朽只会一些粗浅功夫,向不动剑!”

唐靖雨见他矢口否认,知他不愿提起伤心之事,歉然道:“晚辈鲁莽,前辈心底有日月、胸中有乾坤,自然不用动刀动剑。”

那老者苦笑道:“非不为也,实不能也!老朽如今使剑,只会自取其辱!”

这话无疑又默认他就是剑法妙绝一时的剑圣,不过是因为再也无法达到巅峰,所以索性弃剑不用了。

唐靖雨平生最爱使剑,自小对名重一时的剑圣有种莫名的崇敬。如今有缘面对,尽管他不复当年之勇,不过气度依然让人心折。唐靖雨再拜道:“前辈阵法之能,当今之世,恐怕也无人能出其右!”

老者双目一亮,显然对此颇为自得,左手拈髯道:“剑法与阵法,颇有相通之处,以阵法之变于剑法,则虚实难辨,移步换位,进退更加自如。”

唐靖雨心下一动,欣然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实结合,进退暗合法度,纵跃照应时空,则可致剑心通明之境。”

老者一怔,良久方叹道:“我探究一生的剑理,却被你一语道破,以前天风兄对你评价甚高,我还不信,今日一见,也真不愧唐门之后。不过剑理如此,知易行难,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如何达到这种境界,则要经过艰难的修行磨练。”

唐靖雨暗叫惭愧,这是他融合刀帝的刀法、栖霞道长、华山丁泽云的剑法而悟出的剑理,在心头萦绕多日,得这剑圣提醒,这才脱口而出,非是临时顿悟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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