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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仙人指路(1)

柳雪源转而瞧向唐靖雨,目光清冷,良久方淡然说道:“唐靖雨,你是天之骄子,侠少风流,别人用尽一生心血也未必能感天动地,你却往往唾手可得。柳某不知该艳羡于你,还是该忌恨于你。不过,或许这亦不重要。今日已是不了之局,师尊用心良苦,更可谓稳操胜券。柳某不为己甚,给你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如果你胜了,柳某任凭你唐靖雨处置,如果柳某侥幸赢个一招半式,你唐靖雨须即刻下山,从此不许踏入华山一步,如何?”

数月之前“四绝剑阵”都没能围困住唐靖雨,如今柳雪源居然敢于单独叫阵,尚且一幅有恃无恐胜算在握的姿态,唐靖雨不由心中暗禀。不过此际更没有退缩的道理,唐靖雨笑道:“华山柳四侠终究是柳四侠,胸怀坦荡,豪气逼人,非是笑里藏刀之辈可比。好!唐靖雨就领教一番柳四侠的华山剑法!”

张无嗔沉声道:“雪源,不可意气用事,你生性纯良,唐小贼却一贯狡诈,难免被其所乘。不如,你和梅萱一较高下,这样也可名正言顺的荣登掌门。”

柳雪源摇头道:“师尊,没事的!雪源心意已决,请师尊成全!”

张无嗔微微摇头,他未肯小瞧声名鹊起的唐靖雨,因此对柳雪源挑战唐靖雨并无把握,所以心下老大不情愿。不过此际要将柳雪源推上掌门之位,却也不好拿出师尊的威严来强行喝阻。

此时有人淡然出声道:“老朽与唐少侠尚有一段过节需要了断,对不住了柳少侠,今日也算机缘难得,老朽抢个先,领教一番唐少侠剑法高明!”叶致平缓缓起身,走至唐靖雨面前,柳雪源无奈的避过一旁,皱眉打量。叶致平觑定唐靖雨双目,神情悠然。张无嗔见叶致平肯出头,心下大喜。

唐靖雨虽然坏了叶致平的宝贝公子叶慎花的好事,不过情知叶老儿所谓过节云云,不过是插手华山掌门之争的借口罢了,正是避重就轻之举。他对这蜀中剑法至尊可不敢小觑,心知一场恶仗在所难免,尚且是许胜不许败,否则梅萱也只能是一败涂地。

唐靖雨气定神闲,气势上丝毫不输一派大家风范的叶致平。叶致平缓缓抽剑,右手执剑,左手曲指轻弹剑身,只听“锃”的一声,长剑发出碎玉之音,余音未绝,叶致平已挥手刺出了一剑,不疾不徐,隐然笼罩了唐靖雨胸前数处大穴。唐靖雨见这一剑不带丝毫风声,瞧来中规中矩,实则后手变化无穷,心下大惊。虽然没敢小觑这个叶致平,却也没承想这老儿剑法如此高明,难怪南宫渐会放心他来援手张无嗔。

唐靖雨避实就虚,毫不理会叶致平这一剑势,却侧身移出一步,一剑刺向身前空处。叶致平发出“咦”的一声惊叹,惊讶唐靖雨这一剑之妙,侧身躲过自己剑势,一剑看似击向空处,实则抢先一步封死自己后着变化,料敌预先,眼光之准、变化之奇,不得不让叶致平重新估量唐靖雨的实力。

叶致平剑到中途,突然凝住剑势,蓄势待发。唐靖雨也不由感叹此老剑法之老到,已到收发由心之境。唐靖雨手腕一抖,剑尖幻出数道剑花,虚实之间,抢先攻向叶致平。叶致平“哈哈”一笑,长剑突然暴吐,自唐靖雨刺出的数道剑花中间探了进去。唐靖雨也是“哈哈”一笑,剑花逝处,两只长剑“砰”的相交一处,唐靖雨借力侧身飞跃,撤身数步,避重就轻的不与叶致平比拼内力。

叶致平并不追赶,长剑遥指唐靖雨,神情似笑非笑,似乎已是成竹在胸。唐靖雨气定神闲,随意的提着长剑,实则已将功力提至巅峰。叶致平笑道:“唐靖雨,只要你能挡过老朽十招,老朽就此下山!”

唐靖雨淡然道:“前辈果然好风范,晚辈自当奉陪,请!”

叶致平神色渐渐端肃,梅萱盈盈的双目凝注在唐靖雨身上,神态安然,她对唐靖雨有种强大的信心。而柳雪源的却不时的偷偷打量梅萱,神情黯然。

叶致平“嗨”的一声,已如苍鹰般跃起,一掠数丈,自上而下,狂扑唐靖雨,手中剑法展开,正是叶致平压箱底的绝学“鹰扑十三式”。叶致平身形如鹰,手法如电,剑法变幻间,挟着雷霆之势,直奔唐靖雨面门。

唐靖雨笑不出来了,叶致平这一剑之威,夺人心魄。这一剑硬挡,无疑处在下风,回避更是下策,因为叶致平已抢到先机,即便唐靖雨要退,也难以快过叶致平这雷霆一剑。唐靖雨不退反进,一剑递出,堪堪挡住叶致平长剑,突然变招,剑势延绵,只听得一连串“叮当”之声暴起,唐靖雨连续击中叶致平剑身,以巧劲卸去了叶致平大部分功力,方借力斜向上纵出,轻飘飘横移三尺。

叶致平脚步轻点地面,身形随之横移,如附骨之蛆,一剑三式,幻出点点寒星,直奔唐靖雨后心。唐靖雨应变不可谓不奇,然叶致平老而弥坚,变招更是老辣,早已算准唐靖雨躲避的方位,抢先一步出手封堵。唐靖雨似乎即要撞上叶致平剑尖,哪知唐靖雨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个侧身,轻舒猿臂,长剑斜刺,一剑击中中间一点寒星。叶致平幻出的数点寒星同时逝去,唐靖雨这一剑不难使出,难就难在仓促之间尚能瞧出叶致平剑法虚实。唐靖雨借这一点之力,半空里一个折身,遽然落地,却也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方能站定。叶致平飘然落地,双目微眯,觑定面不改色的唐靖雨,神色冷肃。

唐靖雨脚步轻移,剑尖斜指长空,虽然交手两合处于下风,却是神色淡然,仪态潇洒。叶致平面上冷肃,心下却是惊骇,因为他忽然对这个年青人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种感觉正是高手临阵的大忌。叶致平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排出脑际,平平一掠数丈,手中长剑吞吐、剑光纵横,将“鹰扑十三式”依次使出,向唐靖雨扑去,顿时将唐靖雨圈进一片凶险无比的剑影之中。叶致平将鹰隼敏捷凌厉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大开大合,倏起倏落,变换不定,手中长剑招式同样凌厉,招式变幻,如同疾风暴雨,让人目不暇接。唐靖雨见招拆招,却被逼得一步一步退却。此际围观的众人均替唐靖雨捏了一把汗,梅萱心下也有些不安,默念着两人交手的招数。

唐靖雨虽然几次被逼到了绝境,却又几次绝处逢生。与叶致平凌厉的剑势相较,唐靖雨剑势平实疏离,眼看着抵挡不住,却又忽然妙招迭出,恰到好处的化解来势。唐靖雨日前领略的剑法心得,终于有机会临阵体验,不知不觉间,剑法早已摆脱了唐门流云剑法的束缚,自繁复的剑法中窥得了剑法巅峰的法门。所以唐靖雨每到紧要关头,都能化繁为简出其不意,盖因早已成竹在胸。

魏剑行高声叫道:“唐少侠,已经八招了!”用意自然是为唐靖雨鼓劲,动摇叶致平的信念。

叶致平突然身形盘旋而起,飞升数丈,然后自上而下,滑翔而至,手中长剑颤动不已,发出“呜呜”的破空之声,漫天剑影,铺天盖地,向唐靖雨罩去。唐靖雨一声长啸,却是自下而上,盘旋飞起,长剑挥出数道剑光,两人自空中交错而过, 叶致平翩然落地,唐靖雨自上而下,飞旋而至,手中剑光闪烁不定,向叶致平刺去,这是唐靖雨首次主动进攻。

叶致平右臂抬起,长剑向划空而至的无数剑影刺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空中剑影消散,唐靖雨倒飞数丈,飘然落地,点尘不惊。叶致平长剑举在半空,人却怔在当场,良久方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唐少侠果然好剑法,老朽佩服!”

唐靖雨情知这叶致平仍然未尽全力,能够说出这等话来,实属难能了,当下长剑回鞘,抱拳道:“叶前辈剑法精妙,晚辈受益匪浅!”

叶致平苦笑道:“老朽有言在先,自当践约!”回身冲张无嗔道:“张兄好自为之,告辞!”张无嗔嘴张了几张,却没有说出甚么,他心中明白这叶致平“鹰扑十三式”最厉害的后三式剑法并未使出,不过,这三式非同寻常,他张无嗔毕竟和叶致平没有那份交情,让人家为自己搏命。

南宫纶更是焦急,此行的依仗就是叶致平,这老兄一走,自己插手华山事务,已是有心无力。张无嗔瞧着叶致平的身形消逝在宫门口,冷哼一声,一把抓起案上依虹剑,就欲发难。石康上前附近张无嗔嘀咕了几句,张无嗔面上浮起了一个得意的阴笑,高声冲一众华山弟子说道:“刚才老夫有言,一派掌门,必得德才兼备,方能让天下同道信服。梅萱德已不足服众,雪源则是有口皆碑,接掌华山门户本是顺理成章,怎奈梅萱受人教唆执迷不悟,也罢,武林之事即按武林之规解决,即以三场比试决定胜负,石康迎战魏剑行,雪源对决梅萱,老夫则考较一下唐靖雨剑法,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三局两胜者决定梅萱还是雪源出任华山章门!”

张无嗔话音刚落,其亲信弟子已轰然叫好。而大多数华山弟子则面面相觑,以张无嗔在华山的崇高地位,平日所行种种,众人虽有微词,却也不甚了了,因此无嗔口口声声为了华山基业着想,多数弟子并不清楚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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