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阎少皇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午夜,见母亲还在客厅里等着自己,心里涌上一丝愧疚。他悄悄走到沙发前,轻轻唤醒了熟睡的母亲。
惠子慢慢睁开了眼睛,温柔的摸了摸儿子英俊的脸,笑着说道:“回来了。”
虽然已年近半百,但风韵犹存,岁月似乎很偏爱这个女人,没有她的脸上刻上任何痕迹。
她保养的极好,肌肤如雪,体态匀称,看上去十分年轻。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儿等我,这样睡觉会着凉的。”阎少皇心疼的嗔怪着。
“没事儿,你知道的,家里只要有一个人不回来,我就睡不着,与其这样,还不如坐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呢。”惠子直了直身子,无所谓的应道。
阎少皇笑了笑,亲昵的拥住了母亲的肩膀。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不舍得曼吟?如果不舍得,就早点儿把人家给娶回来,然后再给我和你爸爸生个胖孙子。曼吟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儿,人漂亮,性格又好,最重要的是我和她的脾气相投,我不用担心日后会出现什么婆媳问题。如果你不抓紧,可就让别人给抢走了。”惠子笑盈盈的一边夸奖着未来的儿媳妇,一边急切的提醒着儿子。
“妈,我也想早点儿和曼吟结婚啊,可是爸现在的病情这么不稳定,我觉得这个时候跟他提婚事,不大妥当,您知道爸这个人是很迷信的。”阎少皇无奈的说完,便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说的也对,心脏病是马虎不得的,等他稳定些再说吧,不过,可委屈你和曼吟了。”惠子怜爱的看着儿子,温柔的说道。
阎少皇笑了笑,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摇了摇头。
母子俩又聊了一小会儿,然后便起身准备上楼回卧房。
这时,阎少皇无意间看到垃圾桶里鲜花上的署名,于是便问母亲道:“妈,他来过?”
惠子瞥了一眼早已变成垃圾的鲜花和果篮,轻哼一下,淡淡的点点头,然后冷冷的数落着:“下午来的,算他识趣,没有进门,只是叫工人把东西送了进来。
哼,就算让他进来,你爸爸也不愿意见他,别忘了,他克你父亲。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是不是以为你爸爸快不行了,想分财产,哼,做梦……”
“妈,您又来了,一提起他,您就生气个没完,这样会气坏身子的。好了,好了,不说了,咱们快回房睡觉吧。”阎少皇连忙打断情绪激动的母亲。
儿子的劝慰让惠子的情绪稍稍平复了几分,她看了看儿子,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都说日本女人是温柔的,但惠子却很泼辣刁蛮。从未出阁的少女到嫁做人妇,为人母,她一直是被别人捧在手心上的。
出嫁前,父母兄长宠,出嫁后,丈夫儿子疼,她真的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
任何人都不能和她争,所有人都要让着她,她拥有的一切必须都是独一无二的,否则她觉不罢休!
可偏偏一个乡下女人却曾经拥有过她的丈夫,并且还恬不知耻的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那个乡下女人早已故去;虽然因为八字不合,令迷信的丈夫很讨厌这个乡下女人的儿子,但她还是难以释怀,每次只要一提到那个人,她就如鲠在喉,气愤难消,时刻在诅咒他早日与他母亲“团聚”,永远消失在她眼前!
夜城虽繁华,但生活却不易,就像阿金先前预计的那样,没学历,没人脉的她们在这个胜似天堂的地方,处处碰壁,处处受到掣肘。
她们住在最简陋,最便宜的地下室里;白水,咸菜,馒头是她们的一日三餐;找工作时,无论多累,她们基本上都是靠两条双腿,尽管好心人告诉她们,乘坐地铁很便宜,也很方便,但她们还是很少去尝试。在她们看来,与其花两元钱去坐地铁,还不如把它节省下来,来换得一个小馒头更划算!
别人都说,大城市到处都是机遇,只要你肯发掘。
但为什么连一个小饭店里的服务员,她们也被拒之门外。这也怨不得别人,人家要高中毕业证,可她们根本拿不出来。
服务员做不成,雨桐就想着,凭着自己的力气去工地做苦力,但工头连扫都不扫一眼,只是斜睨着她,冷冷的回答着:“工地不要女人,找别的工作去吧。”
因为有些许姿色,阿金总是会被那些不正经的地方给盯上,让她去做什么按摩女,陪酒女郎,女公关之类的工作。
最初,阿金总是拒绝着,但残酷的现实渐渐让阿金开始动摇了,她想低头,但雨桐却坚决的制止了她,雨桐说:“阿金,无论多难,你都不能去做那种工作。”
“可是如果不做,我们会活不下去的。”阿金叹口气,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自甘堕落,明白吗?阿金!”雨桐焦急的劝说着。
好友的劝说终于让阿金打消了这个念头。可骨气不能当饭吃,这个不做,那个不行,难不成她们要饿死在夜城?!
“雨桐,我们回去吧,我想我们求求情,书店老板娘会重新雇佣我们的。”残酷的现实终于让阿金打起了退堂鼓,她失望的建议着。
“不,我们不能回去,如果回去了,你会被吐沫星子淹死的,别人在你身后指指点点,难道你不难受?”雨桐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或许他们已经忘了。”阿金略带期望的低语着。
“不,阿金,他们不会忘,你一回去,就又成了他们“热议”的话题。阿金,相信我,绝处会逢生的。”雨桐再一次坚定的劝说着。
沉默良久,阿金终于微笑着点下了头。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雨桐和阿金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工作,生活也越来越困苦,已经到了三餐不继的地步。
地下室也住不起了,只得做起了女流浪汉,于是,公交,地铁站成了她们的栖息之所,她们与城管人员“斗智斗勇”,到处打着游击,只为求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艰苦的生活条件终于让她们病倒了,她们头痛,浑身发热,全身无力,她们躺在阴暗的角落处,无人知晓,她们以为她们会就这样死了。
迷蒙中,一个中等身材面容刚毅的男人在关切的触摸着她们的额头,在为她们测着体温,在喂她们吃着药。
好奇怪,这一次,雨桐竟没有厌恶,没有躲避,她任由这个男人医治着自己和阿金。莫名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甚至希望他不要走,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但他还是走了,留下了一张何时吃药的字条和一大堆的药品。
一个星期后,她们病愈了,同时也发现了那张用包裹着药品的报纸。
当她们兴奋的看完报纸左上角的“招女工人,学历,经验不限,年龄在40岁以内…”信息后,禁不住大喊了一句:“我们有工作了。”
对于为阎公馆内服务的工人,作为女主人的惠子对他们的要求向来是很严格的。特别是年龄方面尤为严苛。
无论男女,年龄一律不许超过四十,一旦超过规定年龄,不论对方如何哀求,惠子也不会让他们留下来的。
岁月不饶人,又有一批工人离开了阎公馆,所以,惠子马上吩咐管家老李登报招人,为公馆输入年轻的新鲜的“血液”。
管家老李全名李忠,已年近五十,膝下无儿无女。而负责培训新工人的秦妈-秦娟则是他的妻子,他们是公馆内永不会更换的工人。
之所以拥有这样的优待,是因为早年李忠曾救过阎博言的性命。那天中午,阎博言会客之后,从酒店里出来,过马路的时候,因为些许醉意,没有留意对面飞驰而来的摩托车,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忠迅速从车里出来,冲到马路中间,毫不犹豫的挡在了阎博言的前面。
阎博言虽然脱险了,但李忠的腿却被摩托车碾压了过去,留下了终身的残疾。
从此,李忠两夫妇便成了阎家永远的工人,阎博言承诺阎家会供养他们一辈子,除非他们自愿离开,否则今后阎家任何人都无权利让他们走!
今天万里无云,太阳高挂,是一个十足的好天气。天气好,人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今天,雨桐和阿金真的是好高兴,因为她们正式被阎公馆录用了!
虽然这份工作有点儿像旧时大户人家的婢女,但毕竟要求超低,并且还可以包吃包住,工资也不低。这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一个难得的好工作了。况且雨桐和阿金在老家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做粗活,这份工作对于她们来说,肯定是驾轻就熟。
她们仔细的为各自的未来规划了一下,如无意外,以她们的年龄计算,她们可以在这里衣食无忧的工作六年左右。而在这十年中,她们可以一边打工,一边自学会计和英语,然后参加全国的自学考试,取得文凭,再去找自己心仪的工作。
一想到这些,雨桐和阿金就好兴奋,就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就觉得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的甜。
老天见怜,命运终于为历经苦难的她们开启了一扇光明希望之门!
加上阿金和雨桐,这次被阎公馆录用的工人一共有六个,清一色的女性。
一个五十岁上下自称为秦妈的女人带她们到院落的一角站定后,温和的对她们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阎家的女佣了,今天先休息,从明天开始,我会对你们进行培训,让你们尽快在短时间内,掌握公馆内所有的事务。好了,我带你们到各自的房间去。”
这公馆真的好漂亮,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雨桐和阿金一边跟在大家的后面,一边好奇的四处观察着公馆里的一切。
“姑娘,小心脚下的台阶。”一个厚重的男中音从她们的耳边响起。阿金立刻害怕的躲在了雨桐的身后。
当这个男人想要去扶雨桐的时候,雨桐想都没想就把这个男人推到了旁边,同时还厌恶的骂道:“干什么,臭男人!”
“姑娘,我没有恶意。”男人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叹口气解释着。
雨桐抬头一望,心中一震,她望了这个男人好久,拼命的在记忆里搜寻着:“这面容好熟悉,是他,对,是那个救了她们性命的男人。”
“你是不是…”可当雨桐想开口询问恩人的时候,男人却早已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