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刘一凡没有否认。“这小子中了必死的咒,却在这里让先生化了一劫,不过下次他就不会有这么走运了。”
“咒?”戚路想了一下随即就释然。“咒的本质是束缚,用来束缚感情的咒当然就是恋情了,这可是比任何真言都管用的咒语啊。”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许镜桥有负于小娟,以至于她临死也无法化解心底的怨气,因爱生恨也是世间常有的事。
思索间,戚路迟疑地说:“此事涉及大师的私人感情,想必你也不忍心袖手旁观吧。”
“这确实是件伤脑袋的事。”刘一凡轻声道出心中所虑。“做为小娟的叔叔,我是恨不得让这混小子以命偿命;但身为阴阳师,我又不得不行使我的职责。”
“大师高风亮节,戚某不胜佩服。”戚路叹道。
“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戚路掏出香烟,见刘一凡摇手拒绝,就独自抽了起来。当一口烟雾从嘴里喷出时,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今天大师喝退了小娟的怨魂,但头七那天她还会还魂,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尽量去化解吧。”刘一凡一脸无奈。
看似模糊的话,却让戚路听得肃然起敬。怨魂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倘若像对付一般厉鬼那般,自然是将她剿除不在话下,但如此一来小娟就会魂飞魄散,这当然不是刘一凡所期待的结果。但要是放手不管,许镜桥就会死,刘一凡不计前嫌愿帮助他,足以证明刘一凡的人品是难得的可贵。
戚路于是放下心来,自告奋勇地说:“大师可否留下联系方式,戚某虽不才,到时愿助一臂之力来化解这段冤孽。”
“有先生帮忙,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刘一凡喜上眉梢,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交给戚路。
“到时希望戚先生光临寒舍,共同商讨化解之良策。”
“好,我一定登门拜访。”
两人惜惜相别,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和刘一凡告辞后,戚路就上楼回宾馆房间准备睡觉了。
就在他踏进走廊,走到房门口准备拿房卡开门的时候,有阵阴风从身后吹来。
怎么,难道小娟的鬼魂见叔叔离去,又准备来纠缠自己了吗?但这也说不通啊,她已经被驱走,新死的孤鬼是没有能力再重新返回的!
戚路心头一动,转过身来查看究竟,但身后什么也没有。于是他又顺着风的方向朝来时的路上折回几步,看到走廊前方蜷曲着一片黑影。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戚路记得刚才步出走廊时,确实没有看到这东西呀。
戚路顿住脚步,眯眼看去,发现这黑影是一个女人,窗外的月光滑落在女人蜿蜒垂地的长发上,散发着黑亮润泽的光芒。她真的是小娟吗?起码从外表看起来不太像。
就在戚路思量着要不要上前看清她的模样时,这女子幽幽地发话了,“你若对他不利,我也不会有好果子给你吃。”
“你以为渡魂师会惧怕这样的威胁吗?”
戚路冷笑一声,正要上前之时,身后有亮光照了过来。他诧异地回头望去,发现是老吴打开了房门,倚靠在门口懒洋洋地看着自己。
“有鬼在作祟!”戚路忙提醒他。
“是的,我刚才在屋子里就感觉到外面有妖邪之气,但这不像是鬼魂散发出来的阴气。”
“她不是鬼那是什么?”戚路回身指着那女子的身影说。不过他立马就失望了,因为那女子已消失了踪影。
“不可能啊,刚才这里明明有个女的在威胁我!”
“你开玩笑吧,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到。”老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再说了,真要是有鬼来威胁你,那他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吗,鬼还是活的东西吗?”戚路噗嗤一笑。
“你少扣字眼,还不进来睡觉,明天小丁又要逛一天街,你不累我可受不了。”
“好吧。”戚路无可奈何地说:“明天确实有事要忙。”说话间,他心里已有了个主意。
转眼到了第二天,戚路和他们吃早饭的时候,掏出了那张刘一凡的名片交给老吴。
“咦,你在杭州也有熟人?”老吴很是惊诧。
“这名字你有点眼熟吧?”
“当然,南断北算,刘一凡可是个名人,不像我们这么低调。”老吴的话语里有点酸溜溜的味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我可没听你提起过。”
“昨天晚上我和他见了次面,这是他给我的名片。”
老吴奇怪地问:“你昨晚不是去跟踪许镜桥了吗?怎么又和这家伙扯上关系了?”
丁晓岚也放下筷子问道:“是啊,你还没和我们说昨天的经历呢。”
戚路微微一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向他俩说了一遍。
“没想到昨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老吴有点感慨,“你的意思是等下去拜访刘一凡吗?”
“当然要和他见面,不过不是拜访他,而是去别的地方。”戚路神秘一笑。
丁晓岚问:“去找许镜桥?”
“也不是。”戚路坦承地说:“我们去给小娟送个花圈。”
“原来你要去小娟家里。”丁晓岚明白了,不过她有点担心地说:“我们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怎么能找的到她家?”
“很简单。刘一凡现在肯定是在侄女家中操办后事,我们直接打电话问他就行了。”
“呵呵,还是你聪明。”
吃完了早饭,戚路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和刘一凡通完电话后,三人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去小娟家。
来到了小娟家楼下,戚路就看到单元间的灵棚,刘一凡正站在棚口招呼宾客,戚路赶紧上前和他寒暄,丁晓岚则把花圈和白包递到了他的手上。
两人客气了几句,戚路向刘一凡介绍了丁晓岚和老吴,然后进棚先陪小娟的父母说上几句安慰话后就向死者上香行跪拜礼。
等到瞻仰完小娟的遗体,刘一凡忙拉他们三人到棚外的椅子上就坐,然后安排一名晚辈给他们上茶。
趁着喝茶的时机,戚路小声问刘一凡:“现在不是不准居民在家中摆灵堂吗,大师你不担心城管来干涉?”
戚路这话问的有些唐突,但刘一凡知他是好意,于是低声回道:“这里是城郊农村,市内的规矩在我们这边不太管用。何况农村都信这一套,最坏的结果也是罚点款,不碍事。”
两人正闲聊着,老吴冷不丁地站起身来对刘一凡说:“刘师父,我有几句话,不知方不方便讲?”
“吴先生,有什么事尽管说。”刘一凡知他和戚路同来,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话语间颇有几分客气。
“你精通阴阳之事,不知刘师父可从死者的遗体面容上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唉,侄女的魂魄已成厉鬼,我正为此事发愁啊。”刘一凡见他说到点子上了,忙请三人走到旁边的僻静角落,才向老吴问道:“昨夜戚先生遇到我侄女鬼魂的事,想必你也听他说过了吧?”
“是的。”老吴看了眼刘一凡,感慨万千地说:“你侄女不折腾条人命出来,怕是不肯安心的魂归地府啊。”
“确实如此。我现在正担忧头七那天如何应对,不过有几位帮忙,我想终能有个完美的收场。”
“头七?”老吴冷笑着说:“只怕你等不到那天了!”
刘一凡猛地一愣,顿知老吴话中藏有深意,忙开口问道:“在下愚笨,还望吴先生坦承相告。”
“刘师父相术惊人,我早闻你大名,今日本不敢班门弄斧,但事情紧急,我也只能说下自己的见解了。”老吴先是把他恭维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说:“你虽然给人算命极其灵验,但要说到相鬼,可能就不太擅长了。”
刘一凡大惊失色,生平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鬼也能算命,他不由半信半疑地问:“这鬼也能相?”
丁晓岚在旁听到老吴这话,不禁轻笑着说:“你别在大师面前吹牛了,我都跟了你年把时间,哪里看到你有这本领?”
话才说完,戚路已用眼神向她示来,并把她拉到一旁,不让丁晓岚打搅刘一凡和老吴之间的谈话。
丁晓岚望着戚路,有点不服气地说:“你怎么能纵容他吹牛,人家刘一凡不是个普通人,别搞得穿帮闹笑话。”
戚路轻声地说:“老吴可不是吹牛,眼下刘一凡马上就有麻烦了。”
“难道老吴真的会相鬼?”
“呵呵。”戚路微微一笑,但随即收敛起笑容说:“相鬼,确实是有点吹牛了。不过我和老吴刚才在瞻仰小娟遗体时,通过死者面相发现她的已将自身怨气转化成死气,这可是大凶之相啊!”
“如果真是这样,刘大师会看不出?”丁晓岚似有不信。
“现在症状不明显,别说是刘大师了,现世的阴阳术师都看不出来。等到他们能看出时,那可就来不及了!”
“切!”丁晓岚语带讥讽地说:“人家都看不出来,怎么你们就能看出来?”
戚路又嘻嘻地笑了起来:“别忘了,我们可是神仙啊。”
丁晓岚一愣,虽是信了他的话,但还是觉得这话说的怪别扭,本想揶揄戚路几句,但她的注意力马上转到了刘一凡这边。因为她看到刘一凡脸色大变,急匆匆地走进了灵棚。
没过一会,刘一凡又急匆匆地回到老吴身边,脸上有惊慌之色。他拱手对老吴说:“吴先生,果然给你料中了,不知可有化解之法?”